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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偷了我的裙子?
这一吓非同小可,几个丫鬟不敢声张,压住消息,在屋子里搜寻一通无果,个个出了一身冷汗。
三个人一番商议,最后还是鸣画作主,亲自跑腿出去,递了消息给晏无双。
晏无双饭还没吃完就接到这个消息,匆匆回到里屋,两个丫鬟都跪着,红棠脸色已经苍白,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还是青竹鼓足勇气,膝行上前道:“奴婢已经看了,箱子还在,里头的东西却换了。这必是有人栽赃使坏,是我们做下人的疏忽了,请夫人责罚。”
出乎她的意料,晏无双既没有暴怒,也没有崩溃。她静静地思索了片刻,说道:“那放裙子的箱子在哪里?我要亲眼看看。”
鸣画道:“无人敢动,箱子还在原位。”
晏无双道:“不用忙着请罪。你和青竹出去叫人去,院子里的人有一个是一个,都叫到这里来。大小门都封上,从此刻起,不许一个人进出,就说是我的意思。衣服丢了的消息也不要走漏,只说我要问话。”
二人领会了她的意思,急忙去了。晏无双则回到床边,亲自盯着红棠搬出了箱子。她仔细检查,箱子确实没动,其他物品一应俱在,只是那件裙子不见了。
晏无双摸着箱子反复推敲,顾府的门禁很严,这么大的裙子,又不是荷包针线,不可能轻而易举夹带出去。偷走裙子的人,要么是就地毁了,要么就只是藏了起来,东西还在院子里。
东西在她的床下,仅仅过了一晚上就丢了,这一晚上里,能进她闺房的只有几个贴身的下人,嫌疑人实在不多。
晏无双渐渐把目光移到红棠的脸上,红棠腿一软,跪下了。
她脸色煞白,哭道:“少奶奶是疑心我么?奶奶身边就这几个人,东西丢了,担责任的不还是我?我就是对奶奶有天大的意见,怎么可能监守自盗呢!”
晏无双和颜悦色地说:“我并不是疑心你。只是你也知道,能进我房间的人不多,依你看,可能是谁呢?”
红棠看着晏无双平静的表情,疑心她早就有了主意,心里头直打鼓,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好说:“红棠愚钝,猜想不到是谁。就是天王爷爷,也不可能是我,奶奶对我这样好,我要是背叛了您,就绞了头发自己出门去,往后做了王八乞丐也认!”
晏无双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也不让她起身,就这么出去了。
她并不是平白无故有此一问。昨天试穿裙子之后,就是红棠自告奋勇把它收起来的。拿裙子的时候,也是她一个人进了里屋。
外屋倒是也有其他丫鬟嬷嬷,但晏无双喜欢清静,一来就立了规矩,除了这几个贴身的人,不许其他人随便进闺房,有事要先通传。
从昨天到今天,除了请安,她就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身边时刻有人。要是有外人想闯进来,除非她买通了一屋子人。
晏无双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裙子还在这片地方。
她的心中迅速地打定了主意,来到堂前,看见大小丫鬟,甚至连同院子里洒扫的小厮都被带了过来。人人脸上俱是不明所以,一双双眼睛紧张地打量着这个脾性未知的新主子。
晏无双道:“昨儿到今,一直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除了吃睡没有离开过一步的,站出来。”
众人都是大眼瞪小眼。听晏无双这口气,似乎也不像要责罚,一部分人便犹犹豫豫地站了出来。还有几个嬷嬷也想往里头混,被旁边的青竹一个眼神钉住了。
青竹凑过去,在晏无双耳边低声说:“主子提防着她们,这几个老不死的,平常惯是吃完了饭就打牌,天天晚上熬油点灯,没见她们老实过,这会子想着鱼目混珠了!”
晏无双微微点头,叫鸣画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几个嬷嬷拉了出来,叱骂一顿,晏无双又一人罚了她们一个月的月钱。人群中一片哄笑之声,老嬷嬷们个个紫胀了面皮,有不服的便要抬头叫唤,对上晏无双那一对像是焚烧着山火的眼睛,又低了头,各自唯唯诺诺地领罚了。
经过了这么一遭杀鸡儆猴,人群安静了许多,下人们都规规矩矩地不敢乱看。晏无双的目光在站出来的人里扫了一圈,道:“可有旁人能为你们作证?能证明自己一直守在岗位上的,可以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又有几个人低了头,退了回去。剩下的人开始在人群里分头找人,庭院里响起了一片急迫的窃窃私语。晏无双耐心地等着,不一会儿,大多数人就找到了自己的证人。
晏无双让他们排成两列,一组一组向前,由证人陈述完,晏无双认过面孔,点了头,才许可离开。鸣画早去把住了庭院的一扇角门,确认其他人没一个趁乱跑走,才重又关了门。
伴随着一群人走掉,庭前重又寂静下来。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眼,都意识到了气氛不太对劲儿,却又无人敢问。
晏无双听完了那一群人的叙述,对院子里的人手分布大概有了数。她重新站到人群前,也不坐下,也不给个好脸色,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剩下的人心里头都打起了鼓,不少人反应过来了,这哪里是有事吩咐?看这架势,这是院子里头出了事,少奶奶在明察暗访呢!
惶恐的情绪像是蝗虫过境,在不大的院子里蔓延。
晏无双依旧不吭声,静静地观察着人们的反应,留意着众人的神情。
不过须臾,就有人撑不住了。忽然“扑通”一声,有个小厮趴在地上就告罪:“奶奶明察秋毫,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晏无双迅速给了青竹一个眼色,青竹一个箭步上去,拿抹布堵住了他的嘴,那人左摇右晃,满眼里都是惊恐,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呜呜地叫着,一脸萎靡,被扯到了屋后跪着。
那“呜呜”的哀叫声一路远去,这一次,庭院彻底安静了,静得连秋风扫落叶的声音都能听到。
晏无双将目光从左往右,依次把人扫视一遍。紧张的,茫然的,强作镇定的,分毫毕现,个个脸上的神情都无比生动。
到这一步,她才缓缓地开了口:“一点点小事,何至于闹得宅院不宁?我再给诸位最后一次机会,人呢,我都知道是谁了,肯自己站出来的,给你们留一份脸面。否则,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青竹也开口了,声音清脆伶俐:“奶奶格外开恩,给你们一个自己请罪的机会,莫要给脸不要脸!有知情不报的,一起罚。”
人人脸上都是张皇失措。少奶奶兴师动众了这么一通,却一点儿内情都不透露,众人只知道自己作为“被怀疑的对象”留了下来,出了什么事,谁犯了事,俱是一无所知。一时间,人人都在互相打量,人人都怕被打量。
而在这样风声鹤唳的浪潮里,行动轨迹异常的,格外害怕的,互相对眼色的,很快就被揪了出来。
不一会儿,便有人大叫道:“奶奶,我前头这两个人自被叫过来,动不动就互相对眼色,刚才那小厮被拖出去,她们还打颤。这二人甚是可疑,请奶奶明鉴!”
旁边好几个人在附和着。这一次,都不用晏无双使眼色,其他人就齐心协力将这两个人拖了出来。两个人跪在地上,俱是瑟瑟发抖,脸色发白,如丧家之犬。
晏无双一眼就认出来这两个都是院子里原有的、负责洒扫的粗使丫鬟,刹那间心头雪亮,厉声逼问道:“你们昨天可出过院?”
两个人只是跪着,牙齿打战,一时竟是不敢搭话。早有和她们同住一屋的高声抢话:“奶奶英明!我和这两个小蹄子住一屋,昨晚看见她们不知道相商什么,晚饭后说是出去解手,半个时辰也没回!”
晏无双点头,不再多问一句,只叫青竹、鸣画把她们带回去细审。
那两个人听着晏无双自顾自吩咐,都崩溃了,哭叫出来:“奶奶饶了我们这一回罢!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帮人埋一个东西罢了,别的什么也没干……”
晏无双冷笑道:“我饶了你们,你们都打量着我好性儿,往后谁来把我当主子?”
两个人只是止不住地磕头:“奶奶,我们真是一时糊涂,受人指使!那东西我们也没动,还埋在院子里花木下边,奶奶,我们什么好处也没得啊……”
晏无双转过头来,咬着一口银牙,像是极怒极厌,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们现在把那东西拿回来,叫我看了,我才信你们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慌忙站起来,只说能拿。青竹会意,跟着她们一溜小跑去了。晏无双对剩下的人挥挥手,一群人探头探脑,各自散去。
不多时,青竹捧着一卷物什回来,触感柔软,用一卷薄绸子包着,晏无双翻开一角,正是那条失踪的裙子!
两个人又被青竹领回来,诺诺磕头,只是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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