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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测
紧张的课程安排压迫着每个高二学生的神经,充实的一天好似偷走了大把时间。
何年给安祈安排的补课真的让英语占了一半,搞得几乎每晚王姨都能听见楼上的鬼哭狼嚎。
“明天周测,今天也得学吗?”
“正是因为周测才得加紧巩固一下。”何年又拿出新买的习题,“你做你的,一会儿我给你改。”
安祈拿出立在书桌角落的小镜子,“哎呀,这几天都憔悴了不少,你看看,我皮肤都暗淡了。”
何年和镜子里的安祈对视一眼,“哪憔悴?我看你今天体育课上还像是打了鸡血,跟人比着跑。”
“我那不是运动会报了100和3000吗,不练练怎么行?”
何年表示无语,那练练就连续跑五圈?没歇两分钟就又上跑道,他看那憔悴是跑出来的吧!
“行了,快做题,早写完早结束。”何年起身,照例下楼去拿牛奶。
安祈拉住了他的袖子,“你多拿一罐吧。”
“行。”何年没有多问。
等到何年回到房间,发现桌子上的英语试卷已经被填满。
他挑挑眉,笑了一下,抬手抽走试卷,坐了下来,“这么迅速?”
结果刚看完第一篇阅读,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安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何年的表情,把两罐牛奶都打开,推过去一罐。
“气大伤身,你补补。”
“你也知道啊,”何年活是被气笑了,“那你倒是好好学啊。”
“我真的看不懂嘛,一篇阅读我只认识不到一半单词,这题还怎么做……”安祈倍感委屈。
何年实在是想不通,安祈是没上过小学吗?还是从小学开始就没背过单词?
他硬着头皮把卷子改了出来,“三十,哈,算是有进步。”
安祈有点怕何年气疯了,又把牛奶递了过去,“你,喝点儿?”
意料之外的,何年没有拒绝。他接过牛奶,一口气喝完,还差点呛到。
吓得安祈手忙脚乱的找卫生纸,就差哭出来了,“你别这样啊何年,你别吓我!”
没开玩笑,这样的何年在安祈眼里就像是被附身了一样。
何年面无表情的坐着,但是安祈觉得他的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我教的很差吗?
可是其他科明明都能教会。
但是英语为什么会这样?
安祈上辈子是义和团的?
他上辈子欠了安祈多少债?
…………
何年转头看着有四分之一德国血统、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安祈,什么也说不出来。
“明天周测,你看着办。”何年认命了,“别作弊,好好考。”
“那如果我没达到你的要求……”安祈看向玻璃展柜里的单反,起身拿了出来,递向何年,“它怎么办?”
何年有些好笑的抬头,没说话。
夜幕沉沉扣在B市上方,街上不时传来机动车的轰鸣声。
眼见安祈的眼泪又要出来,何年摇摇头,接过了单反。
“不过,你也不能因此就松懈对待考试。”
“收到!”
周测的规模总是比正式考试要小的多,不过稍微把桌子拉开一点而已。
安祈恋恋不舍的拉开桌子,看着和何年桌子间的“银河”,连连叹气。
与此同时,教室的前排传来郑源的声音,“松子!不要走!松子,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林松落眉心一跳,“那别活了。”
“你好狠的心~”郑源双手捂着心脏,做出一副被伤害的样子。
“考个试而已!”林松落少有地白了一眼,又抬手帮郑源收好书籍,“再装我就打死你!”
“好嘞!”郑源嬉皮笑脸的。
林松落其实性格相对内向,刚入班的时候都不怎么和同学交流,许青良注意到了这一点,干脆安排他和郑源当同桌。
郑源性格皮得很,和安祈是一个路子的,要不说两人从小一块玩呢。
老许本意是让这两个人互补一下,却没想到郑源话多的对着哑巴也能喋喋不休。
后来林松落的妈妈知道他们两个当了同桌之后,还特意来过学校一趟,看到郑源之后就提出要给林松落换同桌。
其实许青良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也觉得郑源可能会影响到林松落的学习,结果那次月考成绩一出来,两个人都进步了。
因此,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两个人一直搭同桌到现在。
不过确实有效果,林松落已经从一天不说五句话变成了一天能骂郑源十句话,怎么不能算有进步呢?
虽然嘴上嫌弃的不行,可是每次选位置的时候,林松落依旧指定郑源做同桌。
“松子~我爱死你啦~”
“滚。”
“好的松子~”
这段对话基本上每天都会上演,班里同学已经见怪不怪了。
“安祈,”满脑子疑惑的何年还是忍不住开口,“他们两个这样,真的正常吗?”
“如果不这样,可能才不正常吧。”
旁边偷听的班长和齐锦附和点头。
一排四个人就这么齐刷刷的盯着他俩看。
正坐在自己位置上,悠闲地享受着同桌帮忙收拾书籍待遇的郑源:?
“怎么了?”
“没什么。”四人异口同声。
“哦……”不明所以的郑源没再问下去,继续乐呵呵的去讨骂了。
齐锦若有所思,“你们知不知道有一种人叫做m?”
三人思考了一下,均是摇头。
“就是有受虐倾向的人。观察他们这么久了,我一直都觉得郑源可能是个m,上赶着让松子骂他。”
哦!几个人恍然大悟。
“收拾好了就静下来,第一场是数学,我去拿卷子,马上发下来。”台上高挑的男生戴着金属框眼镜,维持着班级里的秩序。
宋文然是三班的数学课代表,基本每次考试都能拿到一百四十加的成绩,总排名能拿到班级前五。
“然哥帅!”
安祈又在笑嘻嘻捧场。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每个好兄弟干点什么,他都要出个声捧场。
这是维系友谊的一种方式吗?
何年不是很理解,但是看着宋文然笑着比了个敬礼致意的手势,不由得也开心起来。
和朋友耍皮,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好像有点能理解安祈的做法了。
没一会儿,宋文然就抱回了数学卷子和答题卡,“老规矩,到点就收,不许截留后排的卷子!”
一天的周测,从美好的数学开始。
考试其实是最消耗时间的办法,因为你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满心里只有算不出来的题目。
等到一天的考试结束后,蔫头巴脑的学生们回到家就该倒头就睡了。
安祈今天倒是反常的没有蔫,和何年一起并排走到校门口,等着李叔过来接他们。
学校旁边的路灯散发着橘黄色的暖调灯光,少年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何年,物理第二道大题需要换算单位吗?”
“语文那个选择题你都涂的什么呀?”
“生物怎么又考上遗传了?不是都已经学到神经了?”
“数学?简简单单~小case啦!”
“英语……”安祈沉默了一会儿,“该来的躲不掉,不过我自我认为这次考的应该是还可以……吧。”
何年看着自说自话的小卷毛,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手感很好,很软。
正在踩何年影子的安祈顿住了。
他感觉胸腔里的心跳似乎停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是气血上涌。
这么些天他也没少撒娇,没少跟何年有肢体接触,但是主动和被动的感觉到底是不一样。
何年不该是高冷学霸,自尊心超强贫困生,话少冰块脸,不爱搭理人的那一挂吗?
怎么感觉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学霸以外,没一条沾边的?!
“怎么了?”何年看着像被定住了一样的安祈,忍不住开口问。
“呃,你,”到底还是心直口快惯了,安祈还是开了口,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为什么不高冷?”
?
“我是高,但是不冷。”何年觉得安祈一定是小说看多了,“谁跟你说我高冷了?”
“不应该这样吗?”
“为什么应该?”
“可你不是大山的孩子吗?”话刚说出口,安祈就后悔了。
这是能问出口的吗啊喂!
“对不起对不起……”
何年心下了然,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没关系啊,其实高一的时候也有人问过我。”
“可能我是随了我妈吧。”
可是就算随了母亲,那他的母亲也是大山里的人啊?
像是看透了安祈心中的疑惑,何年转身踩回安祈的影子,接着说,“她不是大山里的人。”
她是落在山里的凤凰。
安祈再怎么迟钝明白过来了,“不好意思啊,何年,我真的不知道。”
“没事,不怪你。当初同意接受资助,也是我妈劝的我。”
何年依旧忘不了那天母亲的神情,像是释然,又像是期待,紧紧抓住他的手。
我走不出去了,但是你可以。
“小少爷,何先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李叔把车停到了两人面前,“今天去接了老爷和夫人回家,所以迟了一会儿。”
“我爸妈今天回来?!”安祈又惊又喜,转身对何年说,“公司最近比较忙,事儿特别多,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没回家来住,今天正好见一见。”
“好。”
当初和何年见面提出资助的负责人是他们公司的一名助理,所以何年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安父安母。
一进家门,何年就注意到沙发上坐着两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
男人西装革履,气场很强,虽然戴着眼镜,却丝毫没有文弱书生的气息;而女人看起来知书达理,温柔典雅,一身紫色旗袍更添魅力,脸上也少有岁月的痕迹。
说来真是奇怪,当时怎么看都违和的纸醉金迷的装修风格,竟然意外的衬这两人的气质。
“叔叔阿姨好,我是何年。”何年的腰还没来得及弯下去,余光中就已经有一个身影唰的一声冲上前去。
“老爸老妈!想死我了!”安祈抱着两个人又搂又亲。
“行了你,成什么样子?”安母和蔼地笑着,“你就是小年?快过来坐着吧,别那么拘谨。”
“谢谢阿姨。”何年规规矩矩的走过去,端坐在沙发上。
安祈松了手,并排和何年坐着。
“小年啊,听说你开学考了第一?很不错,以后Anky的学习就拜托你了。”安父开了口,满脸笑意的看着何年。
Anky是安祈的英文名。
“谢谢您的夸奖,教好小少爷是我应尽的责任,我一定…”忽然想到安祈的英语成绩,何年顿了一下,“不辜负您二位的期待。”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但是你也不要落下自己的学习,说不准以后你能来我们公司效力呢。”
“对了小年,”安母忽然起身,从身后还没有打开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很大的包装盒,“听安祈说,你要在运动会上给他摄影?我也不太懂这些,但是之前见Ansel玩过,就托他帮忙买了新的摄像机,送给你了。”
“这太破费了,”何年有点惊讶,安祈什么时候说的?“而且家里不是有安大哥原来的单反吗?我用那个就可以。”
“那怎么行呢,要用就用新的。”安母的高跟鞋“哒哒”作响,她坐到何年的旁边,把盒子递了过去,“我们两个经常不在家,Ansel也不经常回来,Anky自己在家也是无聊,你不仅仅是他的家教,更是他的伙伴。”
“更何况这也花不了几个钱,你就收下吧,当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
“谢谢您。”何年不好再拒绝,双手接过盒子,“这么重?”
“啊,我听Ansel说他还多买了几个镜头,好像还有他送你的见面礼,你自己看看吧。”
何年点点头,刚打开盒子就惊的说不出话,“这是什么?”
“诶?”安母凑近,拿出了红本,“哦,这应该是我们最近新盘下那栋楼的房产证,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给你留了。”
“这不行!单反我可以收下,但是房子绝对不行!”何年忽然觉得有钱人的世界太难理解。
“送出去的礼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就当是给你以后娶媳妇用的吧。”
一直在旁边乐呵呵看着的安祈像是石化了一样,娶媳妇?
“老妈,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吧,我们才多大啊?”
“是早了点,不过迟早的事嘛。”安父开了口,“行了,天也不早了,都快点休息吧。”
首次会面结束,两名少年各怀心事地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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