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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帝国(六)西北军!汇合!》
朔风如刀,刮过枯树林间,卷起碎甲与血沫,在严寒中凝成一道道赤色的雾。第七匹战马倒下时,凤天翔的白发早已与干涸的血浆凝结成一副狰狞的铁面具。老将军拄着卷刃的横刀,喘息声粗重如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细小的冰晶。
“圆阵!”嘶吼声被密集的箭雨撕裂。残存的三十余名士卒迅速靠拢,用尸体和破损的粮车筑起最后一道防线。一个断腿的火长突然暴起,怀中抱着最后一罐火药,嘶哑地吼着军歌滚入敌群。轰然巨响中,五具具装甲骑在蓝焰中化作焦骨,飞溅的血肉如雨点般砸在冻土上。
凤小天猛地将父亲拽倒在地,三棱弩箭擦着凤天翔的额角掠过,将身后的掌旗兵头颅整个钉进冻土。少年右肩锁子甲迸裂,翻卷的皮肉粘在铁片上,却仍死死攥住那半卷残破的西北山海关行军图。
“爹!”凤小天嘶声喊道,鲜血从牙缝中渗出,“右翼破了!”
叛军重骑踏着冰沟包抄而来,马蹄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凤天翔猛地折断肋间的箭杆,带出的冰渣混着暗红的血液溅在粮车上。他的目光扫过身边这些伤痕累累的老兵,他们大多是从陇右道一路转战至此的老部下,此刻正用最后的气力挥舞着残破的兵器。
“稳住!”凤天翔的声音撕裂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赢帅的援军就在路上!”
地平线在这一刻忽然裂开一道银光。如潮的玄甲骑兵撕破雪幕,三米陌刀组成的铁墙碾过叛军侧翼。赢天明一马当先,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长槊如蛟龙出海,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雨。
“赢天明将军至!”震天的吼声从援军阵中传来,原本已经绝望的西北军残部顿时爆发出最后的力气。
凤小天看见父亲的白发在火星中狂舞,不知哪儿来的气力,他竟单手抡起烧红的铁链,将冲进车阵的重骑连人带马绞成两截。血肉横飞中,凤天翔伏身大喝:“点火!”
鸣镝自五里外破空而来,精准地点燃预埋的火油渠。冻土瞬间炸开三十条火蛇,披着铁甲的叛军在冰面上惨叫着化作焦炭。热浪扑面而来,融化了将士须眉上的冰霜,又与鲜血混合,在脸上凝结成一道道暗红的纹路。
“军士们,坚持住!”凤小天挥动残旗,声音虽然稚嫩却坚定无比,“主力赢天明将军已率大军攻破敌侧翼,我们一定会胜利!”
士气大振的弩手们用牙咬开冻裂的弩机,五支透甲箭呼啸而出,精准贯穿叛军令旗官的咽喉。失去指挥的叛军阵型开始混乱,为玄甲军的冲击创造了宝贵战机。
血月攀上枯树枝头时,车阵外的冰原已经映出一片扭曲的星空——那是破碎的唐弩与叛军重铠在雪地中的反光,犹如星河坠入血沼。赢天明割下玄色大纛,轻轻盖在阵亡的副将身上。远处,一匹幸存的战马正在啃食主人冻成青紫的手指,无声的画面比任何惨叫声都令人心悸。
凤天翔拽过儿子的手掌,将染血的唐横刀猛地插进冻土:“赢帅,先进山海关再议!”
赢天明重重点头,飞跃上马:“弟兄们,我们进城!”
残军开始向山海关方向移动,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红的脚印。赢天明与凤天翔并辔而行,两位老将的脸上刻满了相似的疲惫与坚毅。
“朝廷的援军...”凤天翔刚开口就被赢天明打断。
“别指望了,”赢天明的声音压得很低,“左威卫郭勋将军在京中遇刺,陛下压下了消息。京兆尹被秘密处决,现在是大理寺在暗中调查。”
凤天翔瞳孔骤缩:“什么时候的事?” “半月前,”赢天明抹去胡须上的冰碴,“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西北军活下去。”
凤小天跟在父亲身后,默默听着两位将领的对话。少年忽然意识到,这场战争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残酷。不仅是明刀明枪的叛军,还有来自背后的暗箭。
山海关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关墙上唐军的旗帜在暮色中依稀可辨。残存的将士们发出压抑的欢呼声,许多人跪倒在地,亲吻着冰冷的土地。血月之下,大唐的边疆正在燃烧,而这场大火的真相,才刚刚揭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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