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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晏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袖口那点深色痕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忘了告诉你,我帮你申请了休学。”
温姝辞猛地抬头,眼底的血色瞬间涌了上来:“你说什么?”
“听不懂人话?”他抬眼瞥她,眼神里的凉薄像淬了冰,“学校那边已经批了,这学期你不用去了。”
“沈淮晏!”她几乎是嘶吼出声,胸口剧烈起伏,“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那是我的学业!”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地笑了两声,笑声里没半分暖意:“你的事,我凭什么不能管?”
温姝辞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死死瞪着他,眼眶红得吓人,最后猛地别过头,将脸埋进沙发里,再也不肯看他一眼。
接下来的日子,温姝辞彻底成了这座房子里的沉默影子。她不跟他说话,不回应他的任何举动,吃饭时把自己关在房间,睡觉时缩在床沿最外侧,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
沈淮晏似乎毫不在意。他照旧处理完事情就回来,有时会坐在她身边看文件,有时会突然俯身,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吻得又凶又急。
温姝辞闭着眼,牙关紧咬,任由他折腾,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直到他尽兴了才松开她,眼底偶尔会掠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却终究没再说什么。
与此同时,学校里关于温姝辞的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她得罪了姜辞,被沈淮晏报复才不敢来上学;有人说她是怀了沈淮晏的孩子,被藏起来了;更有人添油加醋,说亲眼看到姜辞被人抬进医院那天,温姝辞从沈淮晏的车里下来。
那些猜测像长了翅膀,飞得满校园都是。温姝辞偶尔从沈淮晏带来的报纸夹缝里看到零星字眼,只觉得一阵窒息。
这样的日子熬了将近一个月,温姝辞终于憋不住了。那天晚上,沈淮晏刚洗完澡出来,她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声音带着压抑了太久的颤抖:“沈淮晏,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我去上学?”
沈淮晏擦着头发的手顿住,侧过脸看她,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浴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笑了,那笑意却没达眼底,带着几分玩味:“想上学了?”
温姝辞咬着唇,点了点头。
“求我。”他走近几步,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让我开心了,或许可以考虑。”
那一夜,房间里的灯光亮到天明。温姝辞的声音从最初的压抑到后来的失控,最后连嗓子都哑了,每一声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沈淮晏抱着她,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喘息,眼底的阴郁终于散去些许,嘴角扬起一抹餍足的笑。
第二天清晨,温姝辞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沈淮晏却精神很好地帮她穿衣服,在她耳边低语:“准了。以后每天早上八点到晚上七点,你可以去学校。”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她红肿的眼角,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但记住,超时一分钟,下次就不是休学这么简单了。”
温姝辞闭着眼,没说话,只有眼角的泪无声地滑进枕头里。
车在教学楼前停下时,温姝辞指尖抵着车门内侧的真皮扶手,指节泛白。林章从驾驶座递来保温杯,杯壁还带着温热的温度:“温小姐,沈先生让您路上喝点蜂蜜水。”
她没接,推开车门时初秋的风卷着桂花香扑过来,却吹不散喉咙里的灼痛感——那是昨夜被反复碾碎的痕迹,连吞咽口水都带着细密的疼。
走进教室的瞬间,原本喧闹的空间像被按了静音键。三十多道目光齐刷刷钉在她身上,有好奇,有探究,还有藏在书本后面的窃窃私语。
温姝辞目不斜视地走过课桌间的缝隙,书包带擦过一个男生的胳膊,对方猛地缩回手,像被烫到似的。
前桌的许挽悦几乎是弹起来的,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姝辞!你可算来了!”她脸上堆着又惊又喜的表情,眼底却藏着几分小心翼翼,“这一个月……你还好吗?”
“笔记。”温姝辞将书包甩在桌上,灰尘在晨光里簌簌扬起。她拉开椅子坐下,指尖拂过落灰的桌面,留下一道清晰的印子,“老师划的重点,借我。”
许挽悦愣了愣,连忙从抽屉里翻出笔记本,纸张边缘都被翻得起了毛边:“都在这儿了,我每天都帮你记着呢!”
她把本子推过来,犹豫再三,还是压低声音往走廊瞟了瞟,“对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姜辞那边……有点不对劲。”
温姝辞正翻到上个月的日期,闻言动作一顿:“她怎么了?”
“就……挺嚣张的。”许挽悦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桌面上,“以前谁不知道你是咱们年级的‘辞姐’?上次篮球赛有人想找咱们班麻烦,你一句话就把人怼回去了。
可你这阵子没来,姜辞天天带着艺术班那几个女生在楼道晃,上周三那个苏暖晴不小心撞掉她的水杯,被她堵在女厕所骂到上课铃响,现在好多人见了她都得点头哈腰喊‘辞姐’呢。”
“辞姐?”温姝辞重复这两个字时,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她忽然低低地笑出声,笑声撞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带着冰碴子似的寒意,吓得许挽悦往后缩了缩脖子。
她想起高一那年深秋,自己抱着刚买的习题册从书店出来,撞见姜辞被三个染着黄毛的女生堵在巷口。
那时候姜辞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裙,书包被扔在地上,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是她抄起墙角的拖把杆冲过去,木杆砸在砖墙上发出闷响,吓得那几个女生撒腿就跑。
那天姜辞攥着她的袖口,眼泪把她的校服袖子浸湿了一大片,怯生生地喊“姝辞姐”,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怎么才两年光景,这朵温室里的菟丝花,就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名号了?
“她在哪个班?”温姝辞“啪”地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时椅子腿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三楼艺术班啊……”许挽悦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她的胳膊,“你要干嘛?她脚还缠着绷带呢,听说上次伤得挺重……”
温姝辞甩开她的手,指尖理了理衬衫领口,动作慢条斯理,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去会会咱们新出炉的‘辞姐’。”
运动鞋踩在楼梯台阶上,发出规律的“咚咚”声,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三楼走廊里,几个穿着校服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正围着教室后门的位置说笑,其中一个染着棕色卷发的女生正把奶茶往姜辞手里塞:“辞姐,这可是限量款的焦糖玛奇朵,我排队半小时才买到的。”
姜辞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缠着绷带的脚踝上,薄毯盖住膝盖,脸上带着被众星捧月的得意。听到“辞姐”两个字,她抬眼时的弧度都带着刻意的傲慢,完全没注意到走廊尽头走来的人影。
“姜辞。”
温姝辞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油,喧闹声瞬间炸开又骤然熄灭。
姜辞手里的奶茶差点脱手,猛地抬头时,撞进一双淬着寒意的眼睛。她下意识地往座位里缩了缩,脚踝处的伤口忽然传来一阵钝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但看到周围女生投来的目光,她又强撑着挺直脊背,指尖攥紧了裙摆:“温姝辞?你怎么来了?”
温姝辞一步步走进教室,脚底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她在姜辞课桌前站定,目光先扫过对方打着石膏的脚踝,又慢悠悠地落到她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听说,现在大家都喊你‘辞姐’?”
空气像是凝固了。围着姜辞的几个女生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她们可没忘,以前是谁把隔壁职高的刺头堵在操场角落,一巴掌扇得对方不敢吱声。
姜辞的手指绞着裙摆,指节泛白:“是又怎么样?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管我?淮晏他……”
“沈淮晏是沈淮晏,我是我。”温姝辞俯身,手掌按在姜辞的课桌上,力道不大,却让桌面发出轻微的呻吟。
她凑近了些,呼吸拂过姜辞的耳廓,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天的风,“以前给你脸,是看在你还算识相的份上。现在看来,我倒是高估了你的脑子。”
她直起身,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发出规律的轻响:“放学别走,天台见。你不是想当‘辞姐’吗?那就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接得住。”
说完,她转身就走,只留下一教室面面相觑的人。
姜辞盯着她的背影,手心里全是冷汗。脚踝处的伤口像是被撒了把盐,疼得她眼圈发红。她想起昨夜沈淮晏来医院看她时,指尖划过她的脚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安分点,别去惹温姝辞。”
可此刻全班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那些目光里的探究和等着看笑话的意味,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要是认怂了,以后在学校里就真成了笑话。
“去就去!”她咬着牙喊出声,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谁怕谁!”
温姝辞回到教室时,许挽悦正扒着门框往外望,看见她回来,连忙拉着她往座位走:“我的天!你真要跟她打啊?她那脚伤一看就没好利索,到时候传出去,说你欺负伤员怎么办?”
“欺负?”温姝辞拉开椅子坐下,重新翻开笔记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伤了正好,省得我动手时还要掂量着轻重。”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侧脸的线条冷硬如雕塑,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戾气。
许挽悦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比起那个被沈淮晏困在别墅里的月余,此刻站在教室里的温姝辞,才更像传说中那个让整个年级都闻风丧胆的“辞姐”。
放学铃声刚落,校门口东侧的小巷就聚起了人。
周正和徐池一左一右站在温姝辞身后,两人都是练过的,此刻手插在裤袋里,眼神冷冽地扫过对面。
许挽悦攥着书包带,站在稍远的地方,脸色发白却没走——她知道温姝辞的性子,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姜辞被十多个人簇拥在中间,脚踝的白色绷带很刺眼,身边那个棕卷发女生手里还拎着根钢管,光看阵仗就知道是来闹事的。巷口围了些看热闹的学生,指指点点的议论声顺着风飘过来。
“温姝辞,就带这点人?”姜辞扶着墙站稳,语气里带着虚张声势的得意,“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辞姐’这个名号,你担不起了。”
温姝辞没说话,活动了下手腕。校服外套早就脱给了许挽悦,白衬衫的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那是练柔道练出来的力量感。
“动手。”她只说了两个字,身形已经像猎豹般冲了出去。
最先冲上来的是两个男生,拳头挥得虎虎生风。温姝辞侧身避开,手肘精准地撞在左边男生的肋骨上,同时抬脚勾住右边那人的脚踝,只听“咚”的两声,两人已经捂着痛处倒在地上。
周正和徐池也动了。周正擅长擒拿,三两下就制住了扑向许挽悦的女生;徐池下手更狠,一拳砸在钢管男的手腕上,对方痛呼着松了手,钢管“哐当”落地。
温姝辞的动作快得惊人。她避开所有往要害打的攻击,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柔道的巧劲,要么卸力,要么借力打力,转眼就有五个人倒在地上哼哼。她始终没碰姜辞,甚至刻意绕开了她站的位置。
“还有谁?”温姝辞站直身,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眼神却亮得吓人。
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再上。刚才那几下已经让他们看清了差距——这根本不是群架,是单方面的碾压。
温姝辞抬手看了眼手机:六点五十。
她走到姜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记住了,‘辞姐’这两个字,你不配。再让我听见有人喊,下次就不是躺几天能好的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身后却突然传来风声。
“小心!”周正低喝一声。
温姝辞下意识地侧身,还是被姜辞踹中了后腰。她踉跄着扑在地上,手肘擦过粗糙的地面,火辣辣地疼。
姜辞显然是拼了,踹人的动作太大,牵动了脚腕的伤,疼得她龇牙咧嘴,却还想再补一脚。
温姝辞猛地回头,眼底的戾气彻底涌了上来。她没起身,直接伸腿勾住姜辞的脚踝,稍一用力,对方就惨叫着摔在地上。
“周正,带许挽悦走。”温姝辞声音发沉,“徐池,守着巷口,别让闲杂人进来。”
周正二话不说拉起吓傻的许挽悦往巷外走,徐池则靠在巷口的墙根,挡住了看热闹的视线。
温姝辞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地上的姜辞。对方还想挣扎,却被她一脚踩住手腕,力道之大让姜辞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你以为沈淮晏护着你,你就能无法无天?”温姝辞俯身,眼神冷得像冰,“他护你一次,护不了你一辈子。”
她松开脚,姜辞已经疼得说不出话,脸色惨白如纸。温姝辞再次看手机时,心脏猛地一沉——七点十七分。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全是沈淮晏的名字,足足二十多个。
像是有根无形的线突然绷断,温姝辞踉跄着后退两步,蹲在巷口,把脸狠狠埋进膝盖里。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手肘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却远不及心里的恐慌。
徐池走过来,想说什么,却被她一声低吼打断:“滚。”
他愣了愣,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转身消失在巷口。
身后传来姜辞微弱的呻吟,随即没了声息——她晕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冽的檀木香飘了过来。那味道不算好闻,甚至带着点呛人的侵略性,温姝辞闭着眼都知道是谁。
她太累了,累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沈淮晏的脚步声停在她面前,没说话。过了几秒,她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落入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
他动作不算温柔,却稳稳地把她塞进副驾驶,然后转身走向巷子里那些哼哼唧唧的人。
温姝辞侧头看着他的背影,他只是弯腰探了探那几个人的鼻息,就转身回来了,仿佛那些人只是路边的石子。
他扔过来一条灰色毯子,盖住她的腿,发动车子时淡淡开口:“我可不懂怜香惜玉,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今晚只会更疼。”
温姝辞没理他,把头转向窗外。城市的霓虹在玻璃上流淌,像一场模糊的梦。
他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脚下的油门踩得更重了。
别墅的门被一脚踹开时,温姝辞还在挣扎。
沈淮晏直接把她抱进主卧,将她扔在床上,反手锁死了门。她的手腕被他死死按住,撞在床头的声音闷响,带着不容置疑的掠夺意味。
“超时十七分钟,”他俯身,呼吸落在她耳后,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温姝辞,你说该怎么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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