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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啊
樊城的晨光透过窗棂,落在江昱白苍白的脸上。
他刚从昏睡中醒来,肩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抬手想要揉一揉,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按住。
“别动,刚换的药,碰了会感染。”纪晏书的手里还拿着沾着药汁的纱布。
江昱白皱了皱眉,抽回手,语气依旧硬邦邦:“知道了。樊城拿下了?
“拿下了!”纪晏书眼睛一亮,语气里满是兴奋,“苏副将已经彻底控制了樊城,靖王的残部要么投降要么逃跑了,现在正在清点战果呢!”
江昱白“嗯”了一声,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转头看向窗外,晨光中的樊城一片狼藉,断壁残垣间还残留着战火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味。
“对了江将军,”纪晏书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封短信,“这是师父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你中了毒针,肯定需要这个。”
江昱白接过短信,指尖触到信纸,只觉得一阵温润。信上的字迹依旧清隽秀丽,只有寥寥数语:“毒针之毒虽解,余毒未清,需按此方服药七日。
樊城已破,靖王必退往封地核心蓟城,此城易守难攻,切记不可冒进。”
信末还附了一张药方,药材清单清晰明了。
江昱白看着“不可冒进”四个字,心里莫名有些不爽,嘴上冷哼一声:“他倒是什么都知道。”
可话虽如此,他还是把药方递给身边的亲兵:“按这个方子,立刻去城中药铺抓药,煎好送来。”
亲兵领命而去。
纪晏书看着江昱白口是心非的样子,忍不住偷偷笑了笑:“江将军,师父其实很担心你呢。我来的时候,他就猜到你大概率会受伤,所以他特意熬夜调配了解毒药,还反复叮嘱我,一定要看好你,让你按时服药,好好养伤。”
江昱白的耳根微微泛红,梗着脖子道:“他那是怕我死了,没人替他平定叛乱,耽误他的星象预言。”
“才不是呢!”纪晏书立刻反驳,“师父夜里总在观星台看樊城方向的星象,好几次都看到后半夜。有一次我起来送茶,看到他对着星盘发呆,嘴里还念叨着你的名字呢。”
江昱白的心猛地一跳,脸上却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你看错了吧?他那种冷冰冰的人,怎么会念叨我的名字?”
“我才没看错!”纪晏书说得涨红了脸,“我听得清清楚楚,他说‘江昱白,你可别逞强’。师父还说,你的玉佩一定要贴身戴着,那对雁佩不仅能趋吉避凶,还能相互感应,只要你平安,他那边的墨玉佩就会“泛光”呢。”
江昱白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白玉雁佩,玉佩温润依旧,仿佛真的带着一丝暖意。
他想起沈栖雁戴着银链银框眼镜的样子,镜片后的眼神深邃难测,颈间的银链轻轻晃动,带着一种斯文又勾人的气质,心里竟有些乱了章法。
“好了,别说他了。”江昱白转移话题,“念叙呢?让他来见我。”
萧清辞撇了撇嘴,心里暗道江将军真是个傲娇鬼,嘴上却应道:“我这就去叫苏副将。”
没过多久,苏衿寒便走进了宅院。
他身上的战袍已经换了干净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胜利的喜悦:“将军,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江昱白坐起身,靠在床头,“伤亡情况如何?粮草还够吗?”
“伤亡将士已经妥善安置,纪小公子带来的药效果很好,不少重伤员都已经脱离危险。”苏衿寒躬身道,“粮草还能支撑半个月,沈国师已经派人从河南道调运,预计五日后就能抵达。”
江昱白点了点头:“靖王的动向呢?”
“据探子回报,靖王已经率领残部退往蓟城,正在加固城防,招兵买马,似乎想要负隅顽抗。”苏衿寒沉声道,“蓟城是靖王的封地核心,城防坚固,粮草充足,还有三万精兵驻守,想要拿下,恐怕不容易。”
江昱白的手指在床沿上轻轻敲击着,眼神锐利:“越是不容易,越是要拿下!蓟城一破,叛乱便不足为惧。传我将令,整顿兵马,三日后,向蓟城进发!”
“将军,您的伤还没好,而且沈国师也叮嘱过,不可冒进……”苏衿寒担忧道。
“我的伤不碍事!”江昱白打断他,语气坚定,“沈栖雁的话只能听一半,打仗靠的是谋略和勇气,不是星象卜算。三日后,准时出发!”
苏衿寒知道江昱白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他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是,将军。”
三日后,江昱白不顾伤势未愈,率领玄甲军朝着蓟城进发。
纪晏书放心不下,也跟着一同前往,一路上负责为江昱白换药疗伤。
苏衿寒则在一旁辅佐,处理军务,同时时刻关注着江昱白的身体状况。
行军途中,江昱白按照沈栖雁的药方按时服药,伤口恢复得很快。
可他嘴上却从不承认是沈栖雁的功劳,每次纪晏书提起,他都说是自己体质好,恢复得快。
这日傍晚,大军在一处山谷扎营。
江昱白正在中军帐内研究蓟城的地图,纪晏书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江将军,该吃药了。”
江昱白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汤药,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开来,他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蜜饯放进嘴里。
“江将军,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师父啊?”纪晏书忍不住问道。
江昱白嚼着蜜饯的动作一顿,挑眉道:“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每次提到我师父,语气都怪怪的,而且总是说他的坏话。”纪晏书道,“可我觉得师父人很好啊,他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心很软,还特别有才华。上次在朝堂上,若不是他帮你辩解,你早就被召回京城了。”
江昱白放下蜜饯,语气有些不自然:“我没有讨厌他,只是不喜欢他那套星象卜算的东西,还有他那种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他想起沈栖雁戴着银链银框眼镜,坐在观星台上观星的样子。
月光洒在他身上,月白道袍随风飘动,颈间的银链轻轻晃动,镜片反射着星光,整个人看起来既斯文又神秘,带着一种不自知的勾人魅力。
该死,怎么又想起他了?
江昱白暗骂自己一声,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地图上:“好了,别闲聊了,快去看看将士们的伤势。”
纪晏书撇了撇嘴,转身走出中军帐。
他刚走出帐外,就看到苏衿寒正在指挥士兵们搭建帐篷,于是走了过去:“苏副将,我来帮你吧。”
苏衿寒笑了笑:“不用了,纪小公子,这些粗活我们来做就好。你还是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将士吧,他们都很感激你呢。”
“没关系,我也能帮忙。”纪晏书说着,便拿起一旁的木桩,想要帮忙固定帐篷。
可他力气太小,木桩纹丝不动,反而差点摔倒。
苏衿寒连忙扶住他:“小心点。”
纪晏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来我还是适合给将士们疗伤。”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格外融洽。
而中军帐内,江昱白看着地图,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栖雁的身影。
他想起上次在国师府,两人激烈争吵的样子,想起沈栖雁他辩解的样子,想起他递给自己玉佩时,眼神里的担忧和期待。
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江昱白起身走出中军帐,想要透透气。
夜色渐浓,山谷里一片寂静。
士兵们大多已经休息,只有几处营帐还亮着灯火。
江昱白沿着山谷慢慢走着,晚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在脸上,让他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
他摸出怀里的白玉雁佩,指尖轻轻摩挲着。
玉佩温润,仿佛带着沈栖雁的体温。
他突然想起纪晏书说的话,这对雁佩能相互感应,只要自己平安,沈栖雁那边的墨玉佩就会泛光。
那他现在,是不是也在担心自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江昱白强行压了下去。
他摇了摇头,心里暗道:江昱白,你想什么呢?沈栖雁只是担心平叛大业,不是担心你。
可话虽如此,心里还是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江昱白眼神一凛,立刻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很快,一名亲兵骑着马疾驰而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将军,京城传来急报!”
江昱白心中一紧:“什么事?”
“沈国师派人送来密信,说李斯年的余党在京城发动政变,控制了部分宫门,陛下被困在宫中,情况危急!”亲兵急声道。
江昱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什么?!”
他接过亲兵递来的密信,快速打开。
信上的字迹依旧是沈栖雁的手笔,只是比平时多了几分急促:“李斯年余党联合宫中禁军统领谋反,控制东西二宫,陛下被困太极殿。蓟城之事可暂缓,速率玄甲军回师京城,勤王救驾!切记,敌军中有内应,务必小心行事。”
江昱白的手指紧紧攥着信纸,指节泛白。他没想到,京城竟然会发生政变,更没想到陛下会被困宫中。
“将军,怎么办?”亲兵问道。
江昱白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传我将令,立刻拔营,回师京城!”
“将军,那蓟城的靖王怎么办?”苏衿寒听到消息,连忙跑了过来。
“靖王暂时放一放!”江昱白沉声道,“陛下安危为重,京城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蓟城有三万守军,靖王短期内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先回师京城,平定政变,再回来收拾他!”
“是!”苏衿寒领命而去。
大军立刻拔营,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江昱白骑在乌骓马上,银甲在夜色中泛着冷光,怀里的白玉雁佩随着马匹的颠簸轻轻晃动。
他看着京城的方向,心里充满了焦虑。
陛下被困,京城局势不明,沈栖雁此刻怕是也处境危险。
沈栖雁,你可一定要平安无事。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江昱白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那个总是与他针锋相对、戴着银链银框眼镜的清冷国师,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而此时的京城,已经陷入一片混乱。
李斯年的余党联合禁军统领谋反,控制了东西二宫,将萧景渊困在太极殿内。
国师府也被叛军包围,沈栖雁带着弟子们坚守在府中,与叛军对峙。
观星台上,沈栖雁戴着银链银框眼镜,手持玉拂尘,神色平静地看着下方围攻的叛军。
颈间的银链在火光中轻轻晃动,镜片反射着熊熊烈火,让他的眼神显得愈发深邃。
“沈栖雁,识相的就赶紧开门投降!”叛军首领高声喊道,“陛下已经被我们控制,你就算坚守下去,也只是徒劳!”
沈栖雁淡淡开口,声音温润却带着几分力量:“逆贼当道,人人得而诛之。我沈栖雁身为国师,岂能与尔等同流合污?”
“敬酒不吃吃罚酒!”叛军首领怒喝一声,“给我攻进去!拿下沈栖雁者,赏黄金千两!”
叛军们立刻朝着国师府冲去,箭矢如雨般射向府内。沈栖雁的弟子们纷纷拿起武器,奋力抵抗。
纪晏书不在府中,府内的弟子大多是文弱书生,虽然也学过一些武功,但根本不是叛军的对手。
没过多久,就有几名弟子受伤倒地。
沈栖雁眉头微蹙,从背后举起一把长剑,抵挡叛军的射来的箭矢。
他的武功并不高,主要擅长奇门遁甲和星象卜算,此刻面对众多叛军,也渐渐有些吃力。
就在这时,一枚箭矢朝着沈栖雁射来,速度极快。沈栖雁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射中,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挡在了他的面前。
“师父!”
是府中的大弟子顾倾野。
箭矢射中了顾倾野的后背,他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小野!”沈栖雁脸色一变,连忙蹲下身,查看顾倾野的伤势。
叛军首领见状,哈哈大笑:“沈栖雁,你的弟子倒是忠心耿耿。可惜,今日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沈栖雁缓缓站起身,眼神冷了下来。
他抬手摘下眼镜,露出了那双清冷而深邃的眼眸。
没有了镜片的遮挡,他的眼神愈发锐利,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他将眼镜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颈间的银链垂落下来,轻轻晃动。
他抬手拿起星盘,指尖在星盘上快速拨动着,口中念念有词。
很快,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整个国师府。
叛军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得脸色发白,纷纷停下了进攻。
“妖术!这是妖术!”叛军们惊恐地大喊起来,开始四处逃窜。
沈栖雁站在观星台上,衣袍猎猎作响,宛如仙人下凡。他看着逃窜的叛军,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可就在这时,叛军首领突然回过神来,狞笑道:“什么妖术?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把戏!给我杀回去!”
叛军们犹豫了一下,又重新朝着国师府冲去。
沈栖雁的脸色微微发白,他刚才动用奇门遁甲引动天象,已经消耗了大量的内力。
此刻面对再次冲来的叛军,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这危急关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玄甲军在此!逆贼速速投降!”
沈栖雁心中一喜,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夜色中,一片银色的洪流朝着国师府疾驰而来,为首的那员将领,银甲披身,身姿挺拔,正是江昱白。
江昱白骑着乌骓马,一马当先,长剑挥舞间,叛军纷纷倒地。
他看到观星台上的沈栖雁,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沈栖雁站在观星台上,月光洒在他身上,月白道袍随风飘动,颈间的银链轻轻晃动。
他没有戴眼镜,清冷的眼眸在夜色中格外明亮,带着一种不自知的勾人魅力。
江昱白的心跳莫名加速,策马朝着观星台冲去:“沈栖雁。”
沈栖雁看着他疾驰而来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玄甲军的将士们士气如虹,很快便将叛军包围起来。叛军们本就人心惶惶,面对精锐的玄甲军,根本不堪一击,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江昱白翻身下马,快步走上观星台。
看到地上受伤的顾倾野和其他弟子,他的脸色一沉:“这些逆贼…”
沈栖雁摇了摇头:“无妨,只是些皮外伤。陛下那边怎么样了?”
“陛下暂时安全,”江昱白道,“苏衿寒已经率领一部分将士前往皇宫,解救陛下。我先过来救你,免得受了伤,还要赖我。”
他的语气骄傲却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眼神紧紧盯着沈栖雁,生怕他受了伤。
沈栖雁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心中微动。
他拿起石桌上的眼镜,重新戴上,银链垂在颈间,恢复了往日的斯文禁欲:“那多谢将军及时赶到了。”
“谁要你谢了!”江昱白耳根一红,梗着脖子道,“我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顺便过来救你而已。”
沈栖雁笑了笑,没有拆穿他的口是心非。
他太了解江昱白的性子了,就像一只傲娇的小狗,明明心里很在意,嘴上却偏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将军的伤怎么样了?”沈栖雁问道,目光落在江昱白的肩膀上。
“早就好了!”江昱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想要证明自己没事,却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沈栖雁眉头一皱,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查看他的伤口:“别动,让我看看。”
江昱白的身体一僵,看着沈栖雁靠近。他能清晰地闻到沈栖雁身上那股清清淡淡的药香,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
颈间的银链轻轻晃动,划过他的手臂,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心跳越来越快,江昱白的脸颊也开始发烫。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沈栖雁的手:“我真的没事,不用你看。”
沈栖雁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带着几分捉弄的意味:“将军若是逞强,伤口恶化,耽误了勤王大业,可就不好了。”
“我才没有逞强!”江昱白反驳道,却不敢再看沈栖雁的眼睛,转头看向别处,“皇宫那边还需要支援,我们赶紧过去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有些慌乱,像是在逃避什么。
沈栖雁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跟了上去:“将军等等我啊。”
观星台上的风依旧在吹,银链的晃动声清脆悦耳,像是在诉说着某种悄然萌发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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