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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还不到6月，天气热得可怕。
柏灿的厨房尤甚。整间厨房本就面朝正西，迎着午后最烈的阳光，厨具开了火，这里的温度直逼炼丹炉。
棠溪卓第三十次撩起背心擦汗之后，再也忍不住，两下扯掉了背心和裤子，身上只留一条内裤。
即便如此，汗珠仍不断顺着他光洁流畅的肩背和腰腹向下淌，内裤几乎汗水浸透，从背面看，某些饱满的部位甚至隐隐透明。
柏灿心神不宁。
在屋外转了三圈，开了四次冰箱也没选出想喝的东西。
厨房里叮叮咣咣的锅铲声吵到他选饮料了！
捞起画板走到厨房边上，用力打开那扇门——
“……棠溪卓！！！”
“你！你怎么在我家随便脱衣服！”
柏灿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棠溪卓已经淡定多了，不慌不忙盛出排骨，然后才回答。
“很热啊老板。都是男的，大惊小怪什么。没住过男寝？大家不都这样吗。免费的服务就别挑刺了。端出去吧，乖。”
“……”
“太热了，我去冲个澡，你先吃吧。”
柏灿看着棠溪卓动作自如地摘下围裙，几乎光着身体走向浴室，好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检点就算了！怎么还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跟在自己家似的！
莫名其妙。
被他气得心率都不正常了！
柏灿吭哧吭哧呼着粗气，死死盯着浴室大门。
我倒要看看你穿什么玩意出来！
……不知检点！
短短几分钟，浴室大门重新打开。
柏灿瞬间挪开眼神，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仿佛刚才咬牙切齿要谴责棠溪卓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没看浴室方向，但脚步声近了。
棠溪卓舒服地长叹一口气，在他对面坐下。
柏灿努力转了转眼珠子，不着痕迹地向对面瞥去——
他穿好衣服了啊。
还是一套干净的衣裤。
啥玩意……
过来当模特还自带换洗衣服，什么奇葩操作……
…………
柏灿没动筷子，棠溪卓终于发现他不对劲了。
似乎是情绪不高。
有点失望？
莫名其妙地又看了一眼，不是他要吃干煸排骨的吗？这种做法最复杂了，厨房那么热他都忍了，怎么还摆脸子呢。
难道是不好吃？
棠溪卓犹疑地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
没毛病啊，干香脆嫩，带汁流油。
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活爹。
柏灿正暗自腹诽，只见一双灵活修长的手伸到自己面前。
一块，两块，三块，四块。
足足给他碗里夹了四块排骨才停下。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咳。
人是奇葩了点，服务态度倒还积极。
夹都夹了，不吃多浪费。
柏灿慢吞吞夹起碗里的排骨塞进嘴里。
情绪似乎好了些。
棠溪卓心中长出一口气。
……太难了，太难伺候了。
还好，金主是会饿的。
肯吃就行了。
“柏灿，你毕业打算干什么？”
放松下来的棠溪卓随便找话题。
“本科毕业能干什么？读研，学雕塑，开画展，办巡演。”
“嗯……”
“就嗯？”
一般人问了别人“毕业打算干什么”，难道接下来不是该说“我打算blablabla”吗？他怎么这样！
好歹跟这个活爹相处了这么久，一个“嗯”字就让棠溪卓立马意识到，得夸他了！
“目标坚定，前路光明，是一条坦途！你这么厉害，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没问题，我相信你！”
“……”
“那个……柏灿？”
“嗯。”
“今天我在张老师那里的兼职就结束了。”
“嗯……？”
“你们的作业应该也完成了吧？你画的我能不能给我看看？”
“……交了。”
“行吧。那明天……”
“嗯？”
“我意思是，明天下午不用去画室了，我一下午都空闲，你这边的时间用不用调整一下？”
“不用。”
“……真不用？你再考虑考虑？不是下午的光线最好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柏灿不耐烦地吐出第四块骨头，才空出嘴巴正经跟他说话。
“咳，我找了个兼职，上班时间可能跟你这里的……有点冲突。”
棠溪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神低了下去。
“……”
“什么兼职？上晚班啊？你不是11点前要回学校吗？”
柏灿几秒后才问。
“奥，服务生，夜班。其实，要是上一夜班就不用回学校了，白天回去睡也是可以的。大四了，学校不查寝。”
柏灿皱了皱眉，下意识道：“你不是体育生吗？白天不用训练？晚上出去上夜班，什么时间睡觉？你不是还在咖啡馆打工吗？咖啡馆就在学校里边，晚上十点也就关门了，你出学校上夜班，靠谱吗？”
“还行。快毕业了，大家都在找工作，没那么多训练。我早上6点回学校，睡4个小时就够了。我身体好，精神头足，也不累。咖啡馆那边，跟老板说好了，我排午班，12点到4点。4点半至7点半这段时间我空闲，可以过来……”
“身体好个屁。睡不好，影响精神状态，一脸憔悴就别来了。画出来也不好看，跟嗑了药似的。肌肉掉了也不用来了。你至于吗？打三份工？你还没毕业呢。有这么缺钱吗？你挣钱干什么？？”
柏灿一通输出，棠溪卓惊呆了。
他还是头一次听柏灿说这么多话。
跟他平时的高冷人设不一致啊。
易炸人设倒是没塌。
“……你不是说，你也不光画漂亮的吗？我状态怎么样，都可以画的吧？有黑眼圈你就画，我能接受，那本来就是我的样子。”
棠溪卓嗫嚅着抬头试探。
“……”
“…………”
“………………”
柏灿仰头深呼吸。
第三天了。
棠溪卓怎么能连续三天用那种眼神看一个男生！
他到底什么毛病！！
“把你美的。谁说你漂亮了。
柏灿心中郁郁，找不到抒发口，低头大口扒饭。
“……当然当然，是你漂亮，你漂亮。”
棠溪卓呵呵陪笑。
以后再说吧，现在只能顺毛捋。
谁让他是金主。
柏灿画了一夜棠溪卓的手。
棠溪卓知道，手很难画。
柏灿这种性子，没挑战的事他也不爱干。
当然了，他有这个资本。
棠溪卓破天荒地安静了一整晚，柏灿也没怎么说话，只是一如往常般叼着烟皱着眉，专注投入进创作的世界。
两人似乎都有心事。
回学校途中，棠溪卓收到了今天的酬劳。
“微信转账5000元。”
“？？你多打了个0。”
棠溪卓赶紧收下并第一时间退回4500元。
开玩笑，他可是最有契约精神的打工人。
不该他的，一分也不能要。
微信继续弹消息。
“再续9天。”
“……续不了，我跟夜班兼职签过合同了，最迟下周一就得去。”
下周一，正好是结束柏灿这边模特工作的第一天。
柏灿捏着手机，无声吐槽。
啧，倒是会无缝衔接。
“那你就先欠着。什么时候我想画了再抵扣。”
“……”
棠溪卓看着那个被一秒退回的4500元，彻底懵逼。
还能欠着？
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你打那么多工干什么？”
微信消息又来了。
“给我妹妹买礼物。”
柏灿咬着烟，嗤笑一声，回道：“什么礼物要你这么拼死拼活的。你妹多大？”
“高二。给她买电竞设备，要五位数。”
“高二？？你给她买电竞设备？？你是亲哥吗？”
“我是啊。我妹喜欢，我就给她买了。”
“……她快高考了你不知道吗。”
“知道呀，跟学习又不冲突。
“你还真是一朵得天独厚的奇葩。你妹跟你有仇吗？”
“她从小就对电子游戏感兴趣，打什么都比我厉害，一点不输男孩子。而且她成绩挺稳定的，又喜欢这个，跟我说过以后想从事这方面的事业，我支持她。”
“你妹要知道她的电竞设备是他哥不睡觉一天打三份工换来的，她不会要。我说的。”
“所以我才告诉你。你要是认识她，我就不告诉你了。”
柏灿皱眉，手下飞快点着屏幕。
“就算有天赋，你给高二的妹妹买电竞设备，你爸妈知道了饶不了你。”
“她真的很有天分，不是一般玩玩那种。我爸妈如果还在，也会给她买的。”
我爸妈如果还在……
柏灿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酸酸麻麻的。
这是麻穴长心眼里了吗。
柏灿很久没回消息，已经回到寝室的棠溪卓躺在床上，想了想，又回了一句。
“不管怎么样，谢谢。以后你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我义不容辞。内裤袜子都放着，我帮你洗。”
秒收回信。
“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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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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