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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约翰医院的夏天（六）
【“哥哥说，夏天又快来了】
何妄脑海中又响起这一句话，心脏砰砰砰的直跳，它的情绪变得惊恐和绝望。
【“它们要来了，它们要来了，我要死了”】
要死了？什么要死了？
就在这时，问诊室忽然传来巨大的声响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潮湿的霉味与某种丝线燃烧后的焦糊味扑面而来，走廊里的声控灯时亮时灭，光线昏黄，照在墙壁上映出类似虫爬的阴影。
“快走！”
周城叙大喊，随后拉着何妄和陈觉快速跑开。
“吼！”
身后出来怪物的低吼，借着走廊转弯处的的瞬间，何妄看清了身后的那怪物的模样。
身高近两米，由至少五具人体的四肢、躯干还有一些飞蛾幼虫的身体缝合而成，颈部缠绕着生锈的铁链，每走一步都会发出铁链拖拽的 “哐当” 声，它的胸腔是透明的玻璃容器，里面漂浮着一颗跳动的透明人蛹。
人蛹！
“这是什么东西？”
陈觉边跑边大喊，脚底像踩了风火轮似的往前冲。
“我也不知道，忽然出现的，看样子应该是这个医院里死去的病人和用来做实验的飞蛾”
周城叙开口道。
“我能感受到他很愤怒，应该是遇到了让他很厌恶的东西”
何妄边跑边说，负一楼已经不再是人来人往的模样，而是变得十分空荡和黑暗。
“你们还记得电梯在哪里吗？”
陈觉问道。
“那电梯走不了，只能载人往下不能往上”
“我们去找楼梯！”
那怪物行动很缓慢，但是一边走一边身上还会掉落粘稠的虫卵。
走在虫卵上会加快他的移动速度。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那个怪物就已经离他们很近了。
前面再一转弯，忽然又回到了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
“这个医院的构造应该是‘回’字形的”
周城叙借着自己是以NPC形象出场的身份，在医院的挂号处见过医院的图纸。
“这四面八方都是光滑的墙壁，也没有转向的通道，我们应该上哪里去找逃生的楼梯？”
陈觉已经跑的气喘吁吁，昨天吃的饱饱的进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在吃过东西。
【“哥哥要走了，没有时间了，这些小家伙为什么还不能飞出来？是被困住了吗？像我一样”她看见了桌子上那把黑色的剪刀，朝着窗口慢慢走过去，她想要帮助那些被困在蛹里的幼虫】
白炽灯在头顶滋滋闪烁，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忽然“嗞”的一声熄灭了。
怪物每挪动一步，走廊的地砖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混着残肢碰撞的闷响，像有人拖着一麻袋骨头在赶路。
“它离我们还有七米。”
何妄压低声音，大脑在飞速的思考。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怪物的情绪，不是饥饿，是纯粹的毁灭欲，像被点燃的煤油，灼热又疯狂。
何妄忽然想起脑海中那个女孩的话，剪刀可以剪破蛹，医院的构造又是“回”字形
“陈觉，你的绒毛还在吗？”
此话一出，周城叙便明白了何妄想做什么
“我去拖住那个缝合怪”
何妄点点头
“好，注意安全，三分钟后回来，不是商量。”
周辞立刻转身，抓起墙角那盏煤油灯，灯芯“噼啪”爆了个火星。
他冲何妄眨了眨眼，转身朝着走廊另一端跑去，步伐轻快得不像在被追杀，煤油灯的光晕在环形走廊里拉出长长的光带，那高三四米的缝合怪果然发出一声嘶吼，笨重的身躯调转方向，铁链般的缝合线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刮擦声，追着光源而去。
“快！”
何妄立刻和小决围着墙边摸索起来
“通道是被堵起来的，我们敲敲看”
围着墙没敲几下，就在问诊室正对着的墙壁找到了那处敲起来声响明显比其他地方清脆的墙面
“陈觉，这里”
“给你，小妄哥”
何妄立刻扯开那根“坚不可摧的绒毛”，银白色的纤维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热量，他将绒毛尖锐的部分按在对面的白墙上，指尖传来轻微的震动，像在戳一块软化的黄油。
此刻的陈觉已经操控着三个人偶，将旁边的铁椅子拆得七零八落，沉重的的凳子腿被人偶递过来，陈觉脸颊通红，操控人偶做这些事情，也还是会一样消耗他的体力
“小妄哥，这个够不够硬？”
何妄点点头
“够了”
何妄用绒毛凿出拳头大的洞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的异能捕捉到墙后传来的情绪，不是愤怒，不是恐惧，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这里是空的。”
他咬着牙扩大洞口，墙灰簌簌落下
“陈觉，让人偶先过去看看。”
穿着红裙的人偶小焰立刻从洞口钻了过去，纤细的木腿在墙后落地无声。
没过十秒，小焰就回来了，木脸上的漆黑的眼睛眨了眨，用一种何妄听不懂的语言告诉陈觉
“后面有个修女，站在楼梯口睡觉，翅膀像彩色玻璃，特别漂亮。”
陈觉的脸色白了白
“人偶说，后面有个修女，站在楼梯口睡觉，还有一对彩色玻璃般的翅膀，小妄哥，要不要……换个地方？”
他能感觉到小焰传递来的微弱不安，那修女的平静太诡异了。
何妄正用凳子腿砸着洞口边缘，闻言动作顿了顿。
他能感受到周城叙那边的情绪，距离在缓慢拉近，说明周城叙在借着环形走廊绕回来，但那缝合怪始终紧追不舍
“没时间了。”
何妄加快动作，粗糙的铁块划破掌心也浑然不觉
“修女要是会醒，早该被我们砸墙的动静吵醒了，她的苏醒肯定有条件，先出去再说。”
两人合力砸了不到一分钟，墙上的洞已经足够一人通过。
何妄先探头进去，一股浓郁的檀香混合着鳞粉的味道扑面而来。
墙后是条狭窄的通道，尽头果然站着个修女，黑色的修女服垂到脚踝，背后展开的翅膀在微弱的光线下折射出教堂彩绘玻璃般的光泽，红、蓝、绿三色交织，流动着梦幻般的光晕。
“她没醒。”
何妄松了口气，侧身让陈觉先钻进来，自己则回头望着洞口，心里默数着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四十秒，周城叙该到了。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突然传来周城叙的闷哼声，紧接着是缝合线绷直的“嘣”声。
何妄瞬间感受到剧烈的情绪波动，缝合怪那狂喜的毁灭欲，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他的神经。陈觉察觉到何妄的情绪有些不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何妄猛地回过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能感受到周城叙的情绪虽然有所波动，但没有太过剧烈，说明还没有到毫无办法的地步。
“你先上去，我等他。”
他将陈觉往楼梯口推了推，自己则守在洞口边，掌心的伤口被凳子腿磨得更疼了。
走廊的另一边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紧接着是周城叙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喘息
“何妄，我快到了。”
何妄的心刚放下一半，突然捕捉到一股新的情绪，冰冷的、黏腻的恶意，像爬过皮肤的蛇。
他探头看向走廊，只见周城叙正贴着墙壁往这边移动，手里的煤油灯已经灭了，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咯吱咯吱”
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响起，走廊另一侧的阴影里，一个穿着泛黄护士服的身影正缓缓走出，身体上包裹着半透明的生物膜，无数细小的血管在膜内展现。
它着锈迹斑斑的治疗车，绿色药剂在针管里晃出诡异的波纹，她似乎没注意到周城叙，只是机械地挪动着脚步，却恰好堵住了周城叙唯一的退路。
而在周城叙身后三米处，那缝合怪正挥舞着缝合线，铁链般的线端在地面划出火花。
周城叙被困在了中间，左边是缝合怪，右边是诡异的护士，身后是冰冷的墙壁，他除了手中那把匕首便再没有任何武器。
何妄的心脏骤然缩紧，他感受到周城叙的情绪，表面是冷静，内心却藏着一丝慌乱。
他知道周城叙在等机会，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何妄目光扫过手里的凳子腿，突然想起在巴洛克花田副本里得到的那个破珠子，道具“感染珠”，说明上写着“可将任意物体转化为高亮度珍珠状物质，持续十分钟”，用在这路刚好合适。
“周城叙！”
何妄大喊一声，将感染珠按在凳子腿上，凳腿瞬间迸发出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环形走廊。
缝合怪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本能地转向光源，笨重的身躯开始失控地冲撞。
何妄用尽全身力气，将发光的凳子腿朝着护士的治疗车丢了过去，白光在空中划过弧线，精准地砸在那辆锈迹斑斑的车上，绿色药剂瓶瞬间炸裂，荧光绿的液体溅了护士一身。
缝合怪彻底疯了，它狂躁地冲向那团白光，铁链般的缝合线带着破风的呼啸，狠狠抽向护士。
护士被抽得后退了两步，生物膜上裂开一道口子，露出下面暗红色的肌肉组织。
她似乎被激怒了，举起针管就朝缝合怪刺去。
两道怪物扭打在一起的瞬间，周城叙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洞口，何妄立刻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猛地拽进通道。
周城叙的体重带着他踉跄了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却反手将何妄死死按在怀里，滚烫的呼吸洒在他的颈窝。
“让我抱一下。”
周城叙的声音带着未散的喘息，皮肤饥渴症在生死边缘爆发到极致，他几乎是贪婪地汲取着何妄的体温，指尖掐得何妄的腰侧生疼。
何妄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是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像张密不透风的网
“知道了，粘人精。”
他嘴上嫌弃，却抬手拍了拍周城叙的背，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通道尽头的修女。
修女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彩色的翅膀在白光的余韵下流动着光泽，仿佛一尊精美的雕塑。
但何妄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像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快走。”
何妄拽着周城叙往楼梯口走，陈觉已经打开了楼梯间的铁门，正焦急地朝他们挥手。
三人蹑手蹑脚地从修女身边走过，何妄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修女低垂的脸上，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好像在笑。
楼梯间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三人快步向上跑，直到推开一楼的大门，刺眼的灯光涌进来，何妄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周城叙的手还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然而，下一秒，一楼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僵住，大厅里一片狼藉，几张病床翻倒在地，白色的床单被撕成碎片，几个穿着病号服的玩家正惊恐地尖叫，指着天花板瑟瑟发抖。
何妄抬头，只见无数只巴掌大的飞蛾正从穹顶的彩绘玻璃外涌进来，翅膀扇动的“嗡嗡”声淹没了所有尖叫，那些飞蛾的翅膀是透明的，里面却包裹着人类的眼球，在阳光下转动着，看向每一个活物。
周城叙下意识地将何妄和陈觉护在身后，何妄的捕捉到整个大厅里爆发的恐惧情绪，像沸腾的开水，还有那些飞蛾传来的冰冷的、审视的情绪，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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