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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正在输入中
姚初怡把书包甩在椅背上时,指尖还残留着傍晚和许樾铭并肩走在校道上的温度。她坐在书桌前,盯着手机屏幕里那个熟悉的头像——篮球场上的背影,发梢沾着阳光,和今天他站在槐树下剥糖纸的样子慢慢重合。
对话框里还是一片空白,上次因为收作业添加好友时,她发的“英语作业已收齐,放在您桌上了”和他回的“辛苦”,像两根孤零零的标点,悬在屏幕中央。
姚初怡的指尖在输入框里敲了又删。先是“今天谢谢你的薄荷糖”,觉得太刻意,删掉;又打“校门口的槐花开得好像比上周多了”,又觉得太突兀,光标在屏幕上闪了半天,最后只留下一句“你今天数学随堂练习最后一道题,是不是用了辅助线?”
发送的瞬间,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耳尖发烫。桌肚里的薄荷糖罐轻轻晃了晃,淡绿色的糖纸从缝隙里露出来,像极了自习课上她画满草稿纸的图案。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她数着墙上时钟的滴答声,把那块旧槐木片从抽屉里拿出来,指腹反复摩挲着边缘的刻痕——小时候男孩刻坏的木片,她一直藏在书包最底层,搬了三次家都没舍得丢。
手机震动的瞬间,姚初怡几乎是立刻抓起屏幕。许樾铭的消息跳出来:“是,过AB点作垂线会更简单。你最后一道题没解出来?”后面跟着个疑问的表情,透着点耐心的温和。
她松了口气,手指飞快地回复:“对!卡在辅助线那里了,下课想找你问,又怕你要去打球。”发送后又赶紧补了句“没有打扰你的意思!”,连她自己都觉得语气里的慌张藏不住。
“不打扰,”许樾铭的回复来得很快,“明天早自习前我在座位上,你可以过来问。或者现在发步骤给你?”
姚初怡盯着“现在发步骤给你”几个字,心跳突然快了半拍。她抱着手机想了想,回复:“会不会太麻烦你?我其实可以明天问的。”
“没事,正好我现在也在整理错题。”紧接着,一张写满解题步骤的照片发了过来,字迹刚劲有力,关键步骤还用红笔标了出来。随后发了句:“如果看不懂,随时问我。”
姚初怡看着照片里清晰的步骤,又想起下午他帮她扶作业本时,指尖不经意碰到手背的温热,突然鼓起勇气发了句:“对了,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总在槐树下捡花瓣?我今天路过校门口,看见有人捡,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
对话框沉默了两分钟,“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反复出现又消失。姚初怡的手心慢慢冒出汗,后悔自己不该突然提这个——万一他根本不是那个男孩,岂不是很尴尬?
就在她想撤回消息时,许樾铭的消息跳了出来:“是。小时候总捡槐花,想跟小伙伴一起做‘槐花糖’,结果花瓣没晒干,全烂了。”后面跟着个无奈的表情,像极了她记忆里那个蹲在槐树下,看着发霉花瓣皱着眉的小男孩。
姚初怡的眼睛亮了亮,手指飞快地敲:“我小时候也做过!还偷偷把家里的白糖偷出来,结果被妈妈发现,还挨了骂。”
那天晚上,他们的聊天像断了线的珠子,从槐花糖聊到小时候玩的跳房子,从自习课上的吊扇聊到喜欢的漫画。姚初怡发现,许樾铭记得很多她以为只有自己才记得的细节——比如孤儿院后院那棵歪脖子槐树,比如夏天总停电时大家一起坐在院子里吃西瓜,比如有个总爱抢她薄荷糖的小胖墩。
“对了,”临睡前,许樾铭发来一张照片,是颗放在槐树叶上的薄荷糖,淡绿色的糖纸在月光下泛着浅光,“今天在槐树下捡的叶子,跟糖放在一起,突然想起小时候总把糖藏在槐树叶里,怕被小胖墩发现。”
姚初怡看着照片,心里突然一阵发紧。她赶紧找出自己抽屉里的薄荷糖,放在那块旧槐木片上,拍了张照片发过去,指尖都在抖:“我小时候也总把糖藏在槐树叶里!还会把刻坏的槐木片跟糖放在一起,觉得这样糖就不会被抢走了。”
这次,许樾铭回复得很慢。过了十分钟,才发来一句:“你藏糖的地方,是不是在歪脖子槐树的第三根枝桠下面?那里有个小树洞。”
姚初怡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那个树洞,是她和那个男孩的秘密基地,除了他们两个,没人知道!她握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飞快地回复:“是!你怎么知道?”
对话框里又是一阵沉默,只有“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在屏幕上闪烁。姚初怡盯着那个提示,眼泪慢慢涌了上来——她等了这么多年的人,好像真的就在屏幕那头。
终于,许樾铭的消息跳了出来:“因为那个树洞,是我跟你一起找的。我还在树洞里刻了个小太阳,说以后不管我去哪里,都会像小太阳一样陪着你。”后面跟着一张照片,是树洞的特写,里面果然有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刻痕,旁边还有半圈没刻完的藤蔓——和她手里那块槐木片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姚初怡抱着手机,眼泪无声地掉在屏幕上。她摸出抽屉里的槐木片,对着照片里的刻痕比对,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暖又胀。她指尖颤抖着,在输入框里敲下:“那个总说要给我刻槐花书签的男孩,是不是你?”
发送之后,她抱着手机,盯着屏幕,连呼吸都放轻了。窗外的槐树叶沙沙响,像小时候男孩在她耳边说的悄悄话,温柔又绵长。
手机震动的瞬间,她深吸了一口气,点开消息——许樾铭发了个笑脸,后面跟着一句:“是我。明天早上,我们在歪脖子槐树下见吧?我把当年没刻完的书签带来了。”
姚初怡看着消息,笑着擦干眼泪,回复了一个“好”,后面还加了个小太阳的表情——就像他们当年刻在树洞里的那样,暖得能驱散所有的不安。
那晚,她把薄荷糖和槐木片放在枕头边,闭上眼睛时,满脑子都是明天见面的场景。她好像已经能看到,许樾铭站在槐树下,手里拿着刻好的书签,笑起来时左边嘴角的梨涡,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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