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活诏

　　第六章：玉雕鸣冤

　　第一节
　　潭底婴啼 景元七十七年的第一场雪，下得比钦天监推算的早了整整四十九天。新任钦天监副使周汝成捧着罗盘的手突然剧烈颤抖——青崖潭冰面下传来清晰的婴儿啼哭声，而罗盘的磁针正疯狂指向潭底十二具玉雕的方位。更诡异的是，那些本应静止的玉雕，此刻正在冰层下缓慢移动，排列成北斗七星的阵型。 "大人！冰面！"随行的小吏突然瘫软在地。周汝成低头，看见自己靴底粘着的不是积雪，而是一层薄薄的血痂。冰层深处，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银鱼群，它们首尾相衔，组成一个巨大的"冤"字。当夜值更的老太监作证说，子时曾看见先帝赵珩的魂魄站在潭边，怀里抱着个不断融化又重聚的玉雕婴儿。

　　第二节
　　金銮异变新帝赵瑞在早朝时突然剧烈咳嗽。当第三口黑血喷在龙纹御帕上时，侍立的宫女发现帕子上的五爪金龙竟变成了九头蛇图案。更可怕的是，当值殿将军掀开地毯查看血渍时，发现金砖缝隙里长出了细小的玉雕手指——它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生长。 "陛下，青崖山来信使了。"掌印太监的声音带着哭腔。呈上来的不是奏折，而是一块人皮，上面用血写着： "活诏未成，万鬼夜行。" 赵瑞突然想起昨夜噩梦：自己站在枯树前，树洞里伸出无数双小手，每只手掌心里都长着先帝的眼睛。

　　第三节
　　谢氏遗孤北镇抚司地牢最底层关着个特殊的囚犯。当赵瑞看到那个被九重玄铁链锁住的少年时，心脏猛地收缩——少年胸前烙着的虎符印记，与当年谢沧浪的一模一样。 "谢沧澜的孙子？"赵瑞示意锦衣卫退下。少年抬起头，左眼是正常的黑色瞳孔，右眼却是玉雕般的死白色。 "陛下可知我祖父怎么死的？"少年的声音像是两重声音的叠加，"他被做成了‘活水’，在北疆地脉里流了三十年。"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腔——里面没有心脏，只有一团蠕动的银鱼。牢房突然剧烈震动，少年身上的铁链寸寸断裂。他跪在地上，从喉骨里抠出半枚青铜钥匙："青崖山...第九具玉雕...藏着真相..."

　　第四节
　　太祖遗诏禁军掘开第九具玉雕时，里面不是尸骨，而是一卷泡在血水中的竹简。竹简上的字迹被腐蚀得模糊不清，唯有末尾的朱砂印鉴鲜艳如新——那是太祖皇帝私刻的"受命于天"血玉玺。赵瑞用银刀刮开竹简表层，露出下面用金丝嵌成的文字： "朕以九十九童男女祭山，实非为续命，乃镇龙也。" 最骇人的是背面小字："真龙已堕，每甲子须以嫡血洗之，否则..."字迹在此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简笔画：无数帝王冠冕堆成的山上，盘踞着一条长满人脸的黑龙。

　　第五节
　　银鱼食龙 赵瑞独自登上青崖山巅时，怀中的虎符突然变得滚烫。枯树原址处裂开巨大的地缝，里面不是岩浆，而是翻腾的银色鱼群。它们组成的龙形生物正在啃食自己的尾巴，每咬一口，就有黑色血雨落下。鱼龙突然抬头，露出腹部——那里嵌着十二个帝王头颅，最中间的正是太祖皇帝。头颅齐声吟诵： "以血洗血，以诏续诏，以孽养孽..." 赵瑞拔出佩剑时，发现剑身不知何时已变成玉雕。山脚下，青崖潭的水开始沸腾，潭底十二具玉雕同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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