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味酸涩

　　语文课。

　　“这次考试的作文我要着重讲一下，先来看作文的主题……‘谈谈当代青年和父母的关系’……”

　　方大福上课爱穿插一些与内容相关的话题，讲的时候绘声绘色，很有意思，三班的学生们都把语文课当放松课上。

　　对于这个作文主题，方老头有感而发，摇头晃脑地开始回忆往事：“还记得我儿子上中学那会，我对他喜欢的东西那是相当不理解。他班主任和我是大学同学关系——那好得没话说，我就拜托他多留意一点我儿子，后来他给我打小报告，说我儿子逃课去网吧上网，我当然是不信了我把他大骂一通我儿子这么乖是吧，怎么可能逃课。然后我就和他在学校附近一个黑网吧抓到他了，你说他乖吧他又逃课还被我抓了，你说他不乖吧他去网吧就是找台电脑登□□聊天。”

　　底下笑成一片。

　　“那他是不是网恋了？”有人大着胆子问。

　　“那倒没有。”方大福接着说：“就是纯聊天，我还看他那个群名字了，非常非主流，叫什么葬爱家族后面的后缀我忘记了。还非要把头发染成彩色的，我拦着没让去，他还生气了觉得我们都不理解他，不尊重他的爱好，单方面宣布和我们绝交了。”

　　“然后呢？”

　　“他姐姐回家制服的呗，刚听见门锁开了就乖乖出来认错了，说他要回学校好好学习。”

　　三班学生听到这就笑得停不下来了，还得是血脉压制。

　　“张潜”，蒋元嘉一个劲蛄蛹拿胳膊撞，“张潜你看哥要是也染个七彩头回去会怎么样？”蒋元嘉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面镜子正自恋的扒拉自己的头发。

　　“打入冷宫。”

　　后排轻飘飘传来四个字。

　　“赐鹤顶红。”张潜追加一个点评。

　　蒋元嘉没等来想听到的夸赞声，反而再次见识到好友的恶毒，笑容咔嚓一声消失在脸上，咬牙切齿道：“！毒夫！你们一个两个整天就知道排挤我，嘴唇干了舔一下嘴就被自己毒死了吧，我讨厌你们！”

　　“哦。”吴青镜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并不想多搭理蒋元嘉。

　　“又讨厌我们？幼稚鬼。”张潜挑眉轻笑。

　　蒋元嘉不服气的瘪嘴，嘟囔道：“你才幼稚鬼，就讨厌你们就讨厌。”

　　另一边，夏予凡正沉浸在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中，脑海中慢慢浮现出自己顶着一头七彩头，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吊儿郎当的回家的样子。黎映应该被震惊的说不出话吧，然后下一秒就揪着他的耳朵去理发店把头发染回去，夏予凡笑嘻嘻的想。

　　偶像剧里那个男二怎么来着，哦对，一定要自信地单手撩发，四十五度角斜着站展示自己完美的下颌线，单手插兜更难凸显忧郁情绪。葬爱家族酷拽冷少……哦不对，是酷拽雨少，心软是病情深致命，不爱请别伤害。

　　哈哈哈哈哈大脑哥你别太搞笑，夏予凡被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逗笑。

　　方大福比了个“收”的手势，刚还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默契收声，但是憋笑憋的大红脸出卖了他们。

　　“就是一个题外话还把你们笑成这样，笑点真低。收一下啊，咱们来接着往下说，不管你们下次看到这种作文想到什么，切记看清题目的要求！我不希望下次题上要求写议论文的时候你写了首诗歌上去，下不为例昂。”

　　……下课铃响。

　　方大福拿起水杯准备回办公室，又想起来之前说要换座位的事还没落实，又折回来问：“多耽误大家一分钟，关于之前答应你们考试完要调座位，你们是想按照班级排名自己选位置还是我看着调整？”

　　“自己挑！”底下同学反应极快，体委李文清率先抢答。

　　其他人纷纷附和。

　　“行大家的需求我都了解了，那就……我看着调吧。”方大福十分从容地扶了下滑下来的眼镜，然后转身回了办公室。

　　蒋元嘉怒吼：“那问我们的意义是什么！”

　　吴青镜扬了扬眉，又在翻看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作文书，下一秒冷淡的声音传来，调侃道：“意思一下。”

　　“兄弟放心，不管你坐在哪里都不会再有同桌了。”李文清回头打趣蒋元嘉。

　　怎么个说法？蒋元嘉不解地看向他。

　　“你就没发现自从你把徐智凯不说话的毛病治好后再没给你安排过有活人气息的同桌了吗。”

　　“张潜怎么就没活人气息了，我就乐意和他玩。”蒋元嘉回怼。

　　李文清“切”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方老头的本意是让人家张潜约束你，谁知道你跟谁都能聊，不管人家理不理你，你的话都不带停的。”

　　“我那叫乐于分享生活好吗，况且我把老徐的病治好了，明明就是华佗转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听过没！”蒋元嘉不认同的摇头say no，他可不认为话多是种病。

　　“你没救了。”

　　班会课上，方大福把新排的座位表投影到电脑屏幕上。

　　“暂时先按这个位置坐吧，有意见的来办公室找我协调，太过离谱的话我会直接驳回。”

　　三班人无语。

　　夏予凡默默戴上眼镜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新座位在——靠窗第四排里面的位置，同桌是……吴青镜。

　　停停停，吴青镜！？

　　夏予凡楞了一瞬。

　　“都找到自己的位置了就开始搬东西吧。”方大福淡定喝茶，又交代到：“搬东西的时候动静都小点，楼下还在上自习，别让人家上来投诉，女生搬不动的男生给帮忙搬一下。”

　　夏予凡感觉心里闷闷的又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但有一种会和他纠缠不休的莫名感觉涌上心头。

　　回过神来赶紧收拾好物品开始搬东西。

　　班会课下了后走读生可以直接回家，住宿生吃完饭还要回去上两个半小时的自习。

　　夏予凡收拾好书包，看了眼吴青镜，对方正趴在桌子上假寐。

　　感觉他总是很困，总是在补觉……

　　两人只有刚才换好位置的时候，夏予凡打招呼的那句同桌你好，对方嗯了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言语或肢体上的触碰与交流。

　　夏予凡犹豫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吴青镜的胳膊。

　　“吴青镜。”

　　“放学了，麻烦让一下，我要出去。”

　　顿了下。

　　吴青镜才慢吞吞直起身，把椅子向前挪了挪，给夏予凡刚好可以出去的空间。他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左手撑着脑袋强迫自己别再趴下去。

　　夏予凡调整了下书包，看着吴青镜这副强迫大脑清醒一点的样子居然有种莫名的可爱，怎么回事？昏头了昏头了。

　　“明天见同桌，我先走了。”夏予凡说完赶紧溜。

　　说完夏予凡就后悔了……我怎么就顺口跟他说明天见了呢？我俩又没那么熟。算了算了我是个有礼貌的学生，跟同桌打个招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夏予凡极其善于安慰自己。

　　罢了，就当这话是冲着他那张帅脸说的吧。虽说吴青镜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可不得不承认，只要看着那张帅脸，夏予凡的心情莫名的舒畅。

　　看着美好的事物，心情总归是美好的。

　　夏予凡照常和尹连年一起回家，车上的尹连年又叽叽喳喳地讲他们班发生的有意思的事，夏予凡兴致不高偶尔应和两声。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尹连年敏锐地说。

　　“没什么，我换座位了但是新同桌是吴青镜。”夏予凡说。

　　尹连年看出好友的担心，虽然不知道是在忧什么，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忧的，吴青镜这人其实很好相处，长得帅，括号没有我帅括号，学习也好，除了不爱搭理人吧真没什么可挑剔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他们几个总单独行动，问了也不说，整天神神叨叨的，其他的真没了。”

　　夏予凡没接话，只是专注于抠手。

　　尹连年说的这些他都知道，那就从明天开始，再多了解他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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