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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倩影
陆崝不知道背后的风起云涌,紧盯半空中的球,抬手抽簪,桃花簪在一瞬间抽长,花枝化利刃,寒芒顿显。
陆崝横陈剑身,劈手一剑,骤然掀起一层气浪卷起落叶,青黄驳杂于剑气间,牢牢包裹住竹叶球,流转浮沉,缓缓拨落覆盖其上的竹叶,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不是张琪又是谁!
“卧去,在这球里闷上这么久还了得!”张楠当即炸了,一蹦哒从江聿面前风卷残云地卷过,直直插在陆崝身后。
“师叔!呃……我妹崽没事吧!”
陆崝一手虚扶着张琪,另一手中利剑灵光漾散,缩为一根桃花簪,他侧头将簪子斜插/入发间,这才回头望了江聿一眼,淡声答:“没事。”
江聿没注意到陆崝的眼神,在他出神的这么一会儿,陆崝把张琪身上的竹叶刮了个干净,正和张楠一起支着脑袋端详起张琪手心的印迹。
江聿走上前,见张琪仍是紧闭双眼,对外界刺激没一点反应。
“这是怎么了?”张楠探出头。
“放心,没危险”陆崝扶着张琪站起来,难得正经点,“是归城主人在保护她。”
江聿从陆崝手里接过摊饼的张琪,张楠也立马上前帮忙扶住了她的手臂。
“你们是血亲,在归城里或多或少有点联系,你到现在都无所感知,加上还有固魂咒在她身上,不会出事。”
江聿带着这俩活宝本就是为了让她们历练,一路上几乎未出手,现在也仍是充当讲解员给她叨叨几句。
“江清的生魂意识不像很强,我用往生门进入不会影响到归城生力,是不是你们进来时出了问题?”
“不可能!”张楠最听不得质疑,“我师父亲自做的药,特意用瓶子装在身上,捏一把就够迷晕一头牛了,我可放了半勺!怎么可能影响到生力啊!”
“……”江聿嘴角一抽,听见后边陆崝憋不住的笑,回头双目一眨不眨地凝视他,却让陆崝笑得更放肆。
“那次背着我传音,就是为了带瓶药?”陆崝在他耳边轻呼。
江聿别开头,与张楠一人一半扶起张琪,抬手在虚空中划出道细缝:“镇阴瓶没有反应,城主阴魂起点应该不是这个节点,陆……你不如先从其它节点下手。”
“江清不可能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事件记忆深刻,既然我们来了,那么这个地方一定存在执念。”
人一般会对影响自己命运走向的经历进行反复演练,进一步深刻当时记忆,越是未得到,越与其失之交臂的就越是自虐般撕扯开入骨的伤口,反反复复,看似是以窥其腐烂深陷的内里,看似是在自省,看似是在悔恨,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欲”字罢了。
欲海无涯,苦海无边,求其过重,必伤根本。
这类的城主陆崝见多了,因某件事某个人某个物未遂其意便在心中埋下祸根的人,在他眼中无异于玩火自焚——沉溺于自己的谎言,造出个以自己为中心的世界,甚至逃避现实,最后只会越陷越深。
陆崝打断了江聿打开节点迁跃的动作,扫了一眼四周,抽手夹住一片竹叶,“竹叶下落极有规律,应该是江清设了领域把我们与城内真实环境隔离了,省点力气吧。”
“圈起来做什么?过年宰了?”张楠呲牙咧嘴的颠了下张琪搭在她身上的半边身子,却猛的听见一道极细微的声音,就像已经被敲开流尽内里蛋液的蛋壳,从高处坠落,裂纹瞬间布满表层,却因为那层白色薄膜的粘连,并未四分五裂。
江聿显然也听见了这碎裂声,抬头往陆崝那看去。陆崝正巧拔出歪在发间的簪子,一下下敲在下巴颏上,感受到江聿的视线侧头挑眉。
桃花人面,无言笑倩倩。
江聿面上险些没挂住,脊骨上涨潮似的漫起一阵碎痒,抿唇想按照一贯的方式转开话题,却不知是脑子一抽还是让那俩活宝气着了,硬是在嘴角抿出星点的香来,缓缓浸润舌尖唇齿,没头没尾“哐”地砸进深潭,没个响,没个样,震得江聿心尖发麻。
是茉莉,或者……
江聿低头暗暗咽下没过喉咙的酸,眼前却蓦然出现一只手。
“……”
“没听见?走神想什么去了?”手指轻微蜷曲,就剩根食指在他鼻尖晃悠,“借张符咒,我要破阵,大美人。”
江聿刚咽下去的酸又泛上来了,比之更甚。
许是江大美人让这酸腐蚀了脑子 ,怔然伸手握住了陆崝的手指,“我来。”
陆崝微愣,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摊开手掌后退一步,无奈一笑:“我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笑挂在陆崝脸上,江聿心里却像落了场雨,那点“不务正业”的想法淹了个正着,“咕嘟”一声冒上俩泡。
江聿逃似的远离了陆崝。
“……”陆崝望着他的背影,歪过头扬起眉,疑惑道:“又生气了?”
张楠敏锐地咂巴出了空气中的不对劲,悄咪咪扭头同空气使了个眼色,而后抱着膝盖骨对着陆崝露出了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
陆崝当然摸不准21世纪的女娃娃到底在想什么东西,薅下两片色胆包天往他领口里钻的竹叶,双腿交叠倚靠在竹竿上,抬起点下巴,抱臂看着江聿往竹林深处去的背影,缓缓勾起眼梢。
竹叶飘摇,陆崝抬腿踩实松软的土地,迈到张家姐妹面前坐下,“江聿走了,你怕不怕我?”
“怕什么,都是一家人。”
早晚的事嘛……
“确实。”
都是习往生术之人嘛……
两人气氛融洽,,丝毫没有刚见面不到一天的尴尬,宛若打娘胎里便相识的亲兄妹。
“唉,你们师叔平日里怎样?也对人这么冲?”陆崝不经意问道。
呦,打探上了嘿。
“哦,那倒没有……”张楠清了两下嗓子,“我们师叔温柔体贴,贤良淑德,当属……呃,你们到哪一步了?”
“看不出来吗?”都快打起来了。
“哦——”张楠拉了个山路十八弯的调调。
“我们师叔平常脾气很好的,没说过什么重话,你别看他冷着张脸对阴魂嘎嘎乱杀,其实他过年从不敢杀鱼。”
“是吗?”陆崝曲起条腿,抓空子在脑海里臆想冷冰冰的小人看着条活鱼便窜上三尺高,心里连叹过几声可爱后,终于还是被冷脸杀鱼攻破了防线,笑了出来。
竹叶簌簌而下,不偏不倚往他嘴角贴去。
……
江聿伸腿扫开叶片,面无表情地从大腿两侧抽出两柄薄刃,划开掌心把鲜血抹在刀身,手指攥紧刀柄,用力插入地底。
那阵碎裂声愈发清晰,竹林也开始晃荡,迸溅出水珠般细碎的画面,忽然一道白光刺过,纷扬的画面被扯回原位,众人仍在竹林之中,可刚进竹林的那般阴凉沉颓的凉意却又“一步登天”爬上了后颈。
张楠搓了两下张琪青白色的手刚下脱件外套给她披上,不料陆崝横插一手,食指贴近唇边示意。
张楠咽了口口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看清的瞬间,头皮刹那发麻,汗毛估摸着能接上卫星信号,险些扯着张琪栽回地上。
只见在三四步远的地方,卧着道水桶粗的圆柱,其背上布满青黑色坚硬的鳞片,腹部鳞片随着呼吸一瞬一瞬翕张,支撑着地面向前飞快掠动。
一股腥气扑面而来,三人不约而同偏过头,试图寻找绕过这条大长虫的小径。
待乌蛇游远后,张楠才压低声音道:“这真是江清她经历过的?有点太太太惊悚了吧……”
“归城是记忆的存储空间,却不代表客观事实,会反馈人的主观感受,她当时可能只看到了一条小蛇,但经过自我催眠加工后变成巨蟒也不是稀罕事。”江聿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两人后头,淡声进行教学任务,折了根趁手的草在食指尖绞了两下,编出只小草人来,“
陆崝也不知什么时候收了神通,广袖宽袍化成衬衫,袖口往上叠了三四寸,曲着条腿倚着竹竿,偏头望着江聿包着层绷带的手。在江聿抬头时又迅速扭头注意起四周情况,脖颈绷紧时的肌肉线条没入领口,影影绰绰地在乌黑发丝间浮动起冷白。
他悄然无声侧过头来扫了眼鬼鬼祟祟的江聿,从鼻腔里溢出一声笑。
这人看着璞玉浑金,却干背后贴小人的事,有趣得打紧。
江聿忙着干“坏事”,没空管这位大人,自然也错过了他戏谑的目光。
他轻手轻脚往张楠背后贴好小草人后默念了句什么,张楠突然不受控制地转身向右侧一条小路里走去,大张开口却发不出声,昏迷的张琪也提线木偶般紧随其后,姐妹俩就这么被江聿捏的小草人控制着绕过了乌蛇,身形逐渐隐去,直至了无踪迹。
“上药。”在看不见张楠和张琪两人后陆崝抛过去个小瓷瓶,没过多言语。
江聿接过瓷瓶,却并未拆开绷带,只是将伤药揣进了怀里:“多谢。”
“她们两个是引开了,那你接下来要做点什么?”陆崝仍垂着长发,压着嗓音,尾音又有点上扬,江聿却听出点弦外之音。
江聿猜他还在意车上的事,刚想解释一下,不料还没开口,他余光突然瞥见陆崝脚边厚实的竹叶猛地被掀开,腥臭味席卷而来,一条覆满鳞片成人手臂粗的蛇尾横劈断竹竿,径直冲陆崝抽去!
江聿瞳孔骤缩,下意识捏了个咒决冲那蛇尾砸去,自己则是飞快掠前,一手拉住陆崝,另一只手挥出道刺目金光,眨眼漾散于跟前。
“轰”的一声巨响,陆崝双目被捂着,只能窥见丝缕白得晃眼的光芒从指缝中泻出,不由得轻眨了下眼。
长睫扫过手心,浮起星点痒意。
“没事,”陆崝一阵无奈,在江聿手背上轻拍两下:“不怕。”
“……”江聿没动。
等雷声渐息,一阵焦糊味弥漫开来,陆崝嘴角抽搐两下,扒拉开江聿那只胆大包天的爪子,手动捋平了眉心,笑得全假不真,“挺香的,手艺不错。”
陆崝一句话成功夸黑了江聿的脸,江聿碍于现在不是同那尖牙仙人抛扯时候,刚收回搭在陆崝肩上的手,又是一股腥臭气浪袭来。
江聿还没出手,一条鲜红的蛇杏便顺着他的脖子缓缓向上游移,硬是让他的手悬在了半空。
陆崝脸上的笑没收起半点,一双澄亮清明的桃花眼弯弯,映出一对楬色竖瞳,竹青色鳞片奓起,两弯倒勾毒牙抵在江聿颈侧,反射出瘆人冷光。
江聿浑身肌肉绷紧,手心金光微聚,凝出一把小刀。
青蛇缓缓从他颈侧游移,庞大的蛇头探至陆崝面前,蛇杏吞吐,点在陆崝鼻尖。
“走远了吗?”陆崝的声音突然在江聿耳后响起,他却没张嘴。
“嗯。”
陆崝青白色的手从指尖开始一寸寸爬满金色细纹,桃花簪浮于指间,他抬起浅金色眸子,骤然出手。
灵光四溅,青蛇毒牙抵在短小的桃花簪上,竖瞳中怒意尽显,两人趁机脱身,江聿刀锋一转直冲蛇眼刺去,青蛇试图回身,却见江聿手中藤蔓蜿蜒暴起,将其牢牢锁死。
薄刃刺中蛇眼,污血横流,青蛇吃痛耸起头嘶声翻滚,不等它滚远,一柄长剑携桃花贯空而下,长虹直直刺穿头骨,金光在蛇骨肉中蔓延,彻底将其钉于地面,青蛇扑通挣扎数下,没了声息。
陆崝走上前拔出剑,随手一挥,蛇身瞬间化为齑粉飘散在空气中,徒留一团阴魂在原地。
陆崝抄起阴魂往腰间铃铛里一塞,侧头望着江聿,“手,拿来我看看。”
江聿伸出手,雪白的纱布因刚才的打斗又渗出血来,淡淡的腥味浮在半空,再任由其发展恐怕会招来不少麻烦。
“凡人就是麻烦,”陆崝暗想,“早知如此就自己上了,划一刀过会就好得差不多了。”
陆崝三下五除二拆了绷带,看着伤口轻蹙眉心。
这小子对自己下手这么狠,伤成这样也不知道边上站着。
“药瓶子。”
“我自己来吧,”江聿说着就要抽回手。
陆崝攥紧他的手腕把人硬生生拽前两步,望着他的眼睛,“药。”
江聿默声递出药瓶。
就你这小兔崽子吃硬不吃软是吧。
陆崝接过药瓶,掀起眼帘望他一眼,随后低头半斜瓷瓶倾下药粉,“同我在一起伤成这样,不知道以为本仙弱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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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一^
论各位睡觉习惯
陆崝,睡前一杯酒,还会抱着猫猫(有啥抱啥)
江聿,只要不是睡鱼塘哪都行
张楠,上学往窝里一栽就鼾声如雷,不上学可以通宵
张琪,睡前喝牛奶(当然大部分时候都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