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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峰秘辛
桃花瓣落了满床,俞月的手还被砚尘攥着,掌心的汗濡湿了少年的指缝。他张了张嘴,想说“胡闹”,却对上砚尘认真的眼——那眼里没有半分戏谑,只有澄澈的执拗,像寒潭里不肯融化的冰,却偏偏映着他的影子。
“你……”俞月喉结滚了滚,猛地抽回手,背过身去整理被汤汁弄脏的袍角,“伤势未愈就胡言乱语,罚你抄《苍梧门规》一百遍。”
砚尘没反驳,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还留着俞月指尖的温度。他忽然轻笑一声,清越的嗓音像山涧淌过石子:“师父脸红的时候,比阿黄偷喝灵酒时还可爱。”
“闭嘴!”俞月抓起桌上的药碗砸过去,被砚尘稳稳接住。少年晃了晃碗底残留的药渣:“医仙说这药得趁热喝,师父喂我?”
俞月:“……”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徒弟病一好,“欺师”的本事又精进了。
正闹着,阿黄突然从门外窜进来,嘴里叼着片染血的衣角,冲着俞月“汪汪”狂吠,尾巴绷得笔直,是从未有过的警惕。
“怎么了?”俞月心头一紧,接过衣角翻看——布料是宗门弟子服,边缘有被利爪撕裂的痕迹,血迹里混着淡淡的腥气,像是妖兽的涎水。
砚尘也收敛了笑意,指尖捻起一点血迹,眉头微蹙:“是黑风谷的影狼,它们从不靠近苍梧峰范围。”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长老的亲传弟子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惨白:“俞月峰主,不好了!去黑风谷历练的弟子……失踪了三个,只找到这个!”他递上一块破碎的令牌,上面刻着“苍梧”二字,与砚尘的玉玦纹路同源。
俞月脸色沉了下来。黑风谷虽有妖兽,却极少主动袭击宗门弟子,更别说一次性掳走三人。他瞥了眼砚尘,少年正摩挲着那块令牌,眼神幽深。
“我去看看。”俞月抓起玄冰剑就要走,被砚尘拉住。
“我跟你去。”砚尘语气不容置疑,“影狼的气味里,有黑鱼精的妖气。”
大长老闻讯赶来时,正撞见师徒俩准备出发。老头拄着拐杖敲了敲地:“胡闹!砚尘伤还没好,黑风谷邪门得很,你们俩……”
“大长老。”砚尘突然开口,举起那块破碎的令牌,“这令牌上的灵力,和归墟秘境石碑上的一样。失踪的弟子,怕是和苍梧峰的旧事有关。”
大长老眼神骤变,捋胡子的手顿住了:“你说什么?”
三人进了藏经阁最深处的密室,大长老才打开尘封的玉盒,里面躺着一卷泛黄的卷宗。“这事本想等你再大点再说。”他叹了口气,指着卷宗上的画像,“百年前失踪的峰主夫妇,其实是你亲生父母。他们当年发现二长老私通魔族,想带回宗门问罪,却被二长老设计,困在寒潭……”
卷宗上的男子眉眼与砚尘如出一辙,女子腰间的玉佩,正是砚尘那半块“月”字玦的另一半。
“二长老?”俞月猛地想起秘境出口时,藏经阁顶上那道冰冷的视线,“他不是一直潜心修行,从不过问俗事吗?”
“那是他装的。”大长老敲着卷宗,“他早就觊觎苍梧峰的上古灵力,你父母就是因为掌握了灵力密钥,才被他灭口。他以为把你丢在寒潭,密钥就永远消失了,却没想到你被阿黄救了……”
话音未落,密室门突然被撞开,二长老站在门口,手里握着柄漆黑的剑,剑上还滴着血:“老东西,说够了吗?”
阿黄突然炸毛,化作青鬃狮子挡在砚尘身前。二长老冷笑一声,挥剑便刺:“既然你们都知道了,就一起下去陪那对夫妇吧!”
俞月举剑相迎,玄冰剑与黑剑碰撞,火花四溅。他这才发现,二长老的修为竟深不可测,显然藏了多年。
“俞月,你以为你真能护住他?”二长老的剑招狠戾,招招指向砚尘,“这小崽子本就不该活在世上,他的灵力,注定要为我所用!”
砚尘突然想起父母卷宗里的记载,灵力密钥需以血亲灵力催动。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玉玦上,玉玦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与密室墙壁上的符文共鸣。
“不好!”二长老脸色大变,转身就想逃。
“想走?”俞月剑气暴涨,与砚尘的灵力交织成网,“当年你欠他们的,今日一并还来!”
激战中,二长老的黑剑刺穿了俞月的臂膀,鲜血溅在砚尘脸上。少年目眦欲裂,体内灵力彻底爆发,青灰色的光芒将二长老裹住,符文如锁链般勒紧。
“啊——”二长老在光芒中嘶吼,身体渐渐化作黑烟,“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愿!”
黑烟散尽,密室里只剩下喘息声。俞月捂着流血的臂膀,看着砚尘通红的眼:“傻小子,哭什么……”
话没说完,就被少年紧紧抱住。砚尘的声音带着哭腔,震得他胸口发颤:“不准再受伤了,师父……不准再像他们一样丢下我……”
大长老看着相拥的两人,叹了口气,悄悄退出了密室。阿黄变回土狗,叼来伤药放在俞月脚边,尾巴轻轻扫着他的裤腿。
窗外的桃花还在落,只是这一次,没人再觉得尴尬。俞月抬手,轻轻拍着砚尘的背,心里清楚——有些羁绊,早已越过师徒之礼,在一次次生死与共里,长成了彼此的根。
只是他们都没看到,二长老消散的黑烟中,一点幽光悄悄溜出了藏经阁,飞向了黑风谷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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