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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门血
沧州城外三十里，子时。
雾气像浸了血的棉絮，一团团挂在枯树枝头。谢珩的靴底碾过腐叶，每一步都陷进半寸——这片林子太静了，静得连虫鸣都死绝。
“东南方向。”长公主突然按住刀柄，“三息。”
谢珩舔了舔虎牙。她当然知道有人在靠近，心口的锁魂砂烫得像烙铁，那点红光甚至透出三层衣料。但她没吭声，只是把无鞘刀往袖中藏了藏。
第一支弩箭破空时，谢珩正弯腰系靴带。
箭镞擦着她后颈钉入树干，箭尾的磷火“嗤”地燃起蓝焰。
“磷火箭。”长公主冷笑，“北境军械司去年才研制的新品。”
谢珩用刀尖挑起燃烧的箭杆：“工艺太差。”她突然劈手掷出——
“啊！”
惨叫声从树冠传来，一个黑衣人栽下来，心口插着那支箭。
“军械司可不会用这种次品。”谢珩踹了踹尸体，靴尖勾起对方蒙面——底下是张被烫满烙印的脸，“死士。”
长公主突然旋身！
“斩玉”刀划出半轮血月，将第二支弩箭凌空劈断。箭杆里爆出黄烟，瞬间腐蚀了方圆三丈的野草。
“毒烟箭。”谢珩吹了声口哨，“这个倒是军械司正品。”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渗出血丝，“咳咳……殿下……退后……”
锁魂砂的红光骤然暴涨！
雾气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十二个戴青铜面具的刀客缓缓现身。他们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被同一根线牵着的木偶，每一步都精准重合。
“十二都天门阵。”长公主眯起眼睛，“玄刀门的看家本事。”
谢珩突然笑了：“错了。”
她一把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灼烧的刺青：“是改良版——专门克我的。”
话音未落，十二把刀同时出鞘！
刀光织成网，网上缀着磷火。谢珩的无鞘刀撞上去，竟溅起一串血花——那些刀身上全刻着反刃纹，专破谢家刀法。
“叮！”
长公主的刀架住三把劈向谢珩后心的利刃，震得虎口发麻：“你师门的人？”
“早被逐出师门了。”谢珩突然矮身，刀锋贴着地皮扫过，削断两个刀客的脚筋，“现在他们叫‘断刃堂’——专接脏活的。”
血雾弥漫。
谢珩的刀越来越快，心口的红光却越来越暗。第七个刀客倒下时，她突然踉跄了一下，无鞘刀“当啷”坠地。
“情蛊反噬。”雾气里走出个灰袍人，腰间悬着把无镡直刀，“小珩儿，你心跳太快了。”
谢珩单膝跪地，呕出一口黑血：“沈……砚……”
长公主的刀立刻转向灰袍人：“盐铁转运使？”
“殿下明鉴。”沈砚摘下面具，露出张斯文俊秀的脸，“下官追查军饷案至此，不料遇上逆贼同党。”
“放你娘的屁！”谢珩突然暴起，染血的手指抠向沈砚咽喉，“黑水崖的银子——”
沈砚袖中滑出柄短刀，正抵在谢珩心口刺青上：“师妹，你该谢谢我。”他凑近谢珩耳畔，“要不是当年给你种情蛊，你怎么攀得上长公主？”
锁魂砂突然炸开一团血光！
谢珩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指甲深深掐进自己心口，硬生生撕下块皮肉。沈砚趁机一刀捅向她腰腹——
“锵！”
长公主的刀架住沈砚，另一只手揽住谢珩后腰：“你找死。”
沈砚轻笑：“殿下可知，情蛊需以宿主心血为引？”他突然扯开谢珩的衣领，露出血肉模糊的刺青，“她这三年，每月十五都要饮你的……”
刀光一闪！
“本宫让你说话了吗？”长公主甩了甩刀上的血，“谢珩。”
奄奄一息的谢珩睁开眼。
“忍着。”长公主撕下袖口布料，按在她心口，“回去再跟你算账。”
沈砚捂着嘴踉跄后退，突然甩出个铜匣。匣子在空中爆开，洒下漫天磷粉——
“轰！”
整片树林烧起蓝火。长公主抱紧谢珩滚进溪水，再抬头时，沈砚和剩余刀客已不见踪影。
溪水里飘来半片焦纸，隐约可见“昭阳”二字。
谢珩虚弱地勾了勾嘴角：“账册……他随身带着……”
“闭嘴。”长公主扯开她衣襟，就着火光清理伤口，“你早知沈砚是师兄？”
“嗯。”
“情蛊是他种的？”
“……嗯。”
长公主突然掐住她下巴：“解药呢？”
谢珩望着她染血的面容，突然笑了：“殿下就是……我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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