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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三年一次的花灯节一向盛大,更不用说全城人民都在早早地开始准备,那天到来时,城主庄园里都能听见远处从城门到中心广场的欢呼声。
无数五彩旗串从街道上空排列拉过,各种商铺门前都挂起各式各样的花灯,面包的香味从飘散的彩带里穿过,孩童大街小巷穿巷而过,欢乐的笑声直冲天际,连云朵都是棉花糖的形状。
街边的旅馆已经人满为患,洛斯德尔不得不腾出更多的住处,包括贵族们一些闲置的庄园,并呼吁居民们将自家多余的房屋纳为出租范畴,规定价位,所得报酬克罗城不收一分。
马车骨碌碌经过城门,来自各地的商人或行客络绎不绝,或许还有专门为了洛斯德尔来的精神力师。
但这些都和远在城郊庄园的斯希莉亚无关,唯一让她垂眸静默的是,格里森还活着。
能开设出如此庞大的拍卖场,他本身是有些本事的,没死也不算稀奇。
但真的,太影响人心情了。
“小姐,先生为您准备了水果和甜点,是从农场和厨房今早新准备的,请问您需要用吗?”
“不用。”斯希莉亚安静道。
多伊尔俯身:“好的,您有需要请随时告诉我,祝您愉快。”
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多伊尔很能揣测主家的想法,并且从不多事。但眼前这位他不知道算不算客人的兽人小姐有点特殊。
一方面他担心自家主人是不是被迷住了,忘掉了人类和兽人近百年不可调和的矛盾,掉以轻心。另一方面,这个兽人不算弱,精神力引火,闻所未闻的手段,没有哪个精神力师能不靠媒介做到这个程度,她的精神力甚至强大到能瞬间引燃整个拍卖场。
主人看起来毫不介意,但他不能不没有戒心。尽管如此,该恭敬的还是得恭敬对待。
之前他已经被警告过了,所以这次看着戴上兜帽斗篷的白狐兽人离开,他没有派人跟着,而是告诉了洛斯德尔。
“我跟你说啊,这次花灯节,来的那些肥羊是真不少,咱哥几个盯着点,哎,那不随随便便发财吗?”大胡子挤眉弄眼,他的身形彪悍,卷曲的头发脏成一绺绺的,手上木桶杯里的啤酒随着他的动作晃荡出去,顺着桌面溅了不少到另一个脏衣服的胸口。
“我说你,稍微收敛点,还嫌前几次被收拾的不够吗?”
“怎么,你怕了?个怂货!老子上次就不该听你的收手,白白放跑了那几个肥羊崽子!不然我们至于混成现在这个德行?”
“哈?要不是我让你早跑,你现在怕是骨头都被啃了,你还……”
另一边裹着虎皮缠腰的光头重重把木桶杯拍在桌面上,一声低吼:“行了!”
一桌四人安静了下来,光头猛灌一口酒,下了决定:“干!但是得离城远点,而且不能是现在,等过几天热闹降一些了。这几天正是守卫和那位最不好惹的时候,被抓住了什么后果不用我多说,在城里你们都给我安分点,听到没?”
其他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但是老大,再拖几天兄弟们饭都吃不起了,库克那小子把裤衩都输进去了,要不是你担保,他都该遭剁手了!”大胡子烦躁地仰头猛喝。
就在这时,里面最安静的一个小个子偷偷摸摸出声了:“哎,大哥们,我有一个不劫道的方法,不知道……”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过去了。
大胡子最先不耐烦:“磨磨蹭蹭地跟妞一样,说!”
小个子颤了颤,陪着笑脸说:“几个月前那个,就那个,不是被烧了吗?老大一场火来着……”
“然后呢?”
“我得到消息,那个的主人一失势,以前他得罪过的贵族老爷都开始找他麻烦了。前段时间,出城查的不是很严格吗?我估计,就是在找他!”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开始琢磨起来:“你是说……”
“保他出城!”
“找人砍他!”
小个子:“……”
他保持着笑容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提醒:“大哥们,你们想想,城门关都严查了,除了那位的授令,谁还有这个权利?”
那位是谁,在场人心知肚明。
“也就是说,有关那拍卖场主人的事其实分两个阵营,一个是他本身,他自然想要逃走或者保命。另一个肯定就是以那位为首的,想抓住他。大哥们扪心自问,这两方我们惹得起哪一方?”
他们是谁?他们就是一群小喽啰,在这昏暗的廉价酒馆,几桶劣质啤酒就是他们能接触的最高最享受的东西。
“我们前段时间不是也听说了吗?那些贵族老爷有在派人挨家挨户地搜,但那人能坐到拍卖场主人的地位,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被抓住,只是这几天那些老爷没法大肆搜捕了。”
众人都在思索,小个子趁机小小地摸摸袖子里的金币,往里塞塞,藏好后挥挥手,待他们脑壳对脑壳都凑到了一起才继续说:“我们用不着冒那么大风险,城门关查的那么严,那人肯定还在城里没出去,我们只需要悄悄地找,卖消息给贵族老爷他们……”
他眨眨眼,手指伸出去搓了搓:“……不就来了吗?”
大胡子狐疑:“万一他趁今天门口大开走了呢?”
“基本不可能,今天几乎全部都是进城的,他一个人出城那么显眼,不是明摆着告诉人他不对劲吗?他要出城最可能也是等几天,跟着那些做完生意的一起混出去!”
看他们还有些犹豫,小个子不动声色说道:“咱也砍不动他,比起保他出城得罪那位,和在离克罗城不远的地界打劫抢钱,被告了还有被抓的风险,我是觉得,就卖些消息不至于刀口舔血。这城里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犄角旮旯吗?我们几个不够就跟其他家伙合作,一起找,这消息给的酬劳一定不少,跟他们说到时候给他们分点。那位要是得到消息把那拍卖场主人收拾了,也没我们什么事,对吧!”
大胡子眼睛越听越亮,激动到浓处一把勾过小个子的脖子,大力拍他的背大声笑:“好啊你小子!我就说你小子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老大!我觉得可行!”
“这倒是……”
光头沉思片刻,越想越觉得确实是个好办法,就算没成功也还是能劫道,左不过下手地得再远一些。
小个子眼底精光闪烁,耐心地等着,就看光头最终一拍板:“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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