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事

　　陆老师：【今天上午第三节语文课，李晓涵同学上课开了摄像头，量化班长不用给她扣分了，我在这里也跟晓涵道歉。老师明白大家对量化都很重视，不愿意扣分，所以以后遇到问题，同学们可以像晓涵那样私下说。】

　　“哒……哒……”指针走动的声音在此刻格外清晰，坐床边还在微微抽噎。许是哭的久了大脑有些空白，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此刻的心情说不清，道不明。

　　过了不知多久，轻呼出一口气，晃了晃有些困倦的大脑，打了个哈欠。

　　哭完了就想睡……好困……

　　干脆直接后仰躺着，蹭了蹭被子，随即很快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头似撕裂了般晕乎乎的，干了的泪痕在脸上像缩水一样皱皱巴巴。下床，走到洗手间，冷水清洗了脏污也刺激了神经，反应延迟的大脑终于重新运作。

　　对着镜子深呼吸几次调整，找好状态后继续开始下午的课程。

　　接下来的课尤其是数学，让终于从这事回过神的我不免隐隐有些担忧：这下是彻底得罪陆老师了，怎么办？她不会针对甚至……脑海里的另一道声音直接反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敢针对或搞别的，战就完了！……

　　想到这一点，心稍稍安定下来，继续认真听课。

　　不过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陆老师不仅没有像我想象那样恼羞成怒的针对我，反而……开始对我有了关注?

　　比方说数学课会特意叫我回答问题，回答对了还带几句鼓励；会把我的作业评为优秀，然后在课上顺便夸一夸……

　　有点懵逼。

　　欸?怎么剧情跟我想的好像……很不一样?

　　于是，这件事便就此告一段落。

　　经过几个周的学习，同学们之间了解似乎增加不少。

　　当然，我属于那个特例。对于一个记性不好使外加有点脸盲的人来说，上网课是很不友好滴~还交朋友，现在全班同学名我都未必能说上几个。

　　这个以后再说。

　　现在嘛~拿出画画本，手握铅笔，旁边放彩笔，哼着小曲听美术老师讲课。听着听着有些无聊，索性一边听着直播一边看着钉钉群大家发的信息。

　　大部分人都在回答老师提出的问题。因为答案一致，所以自然而然……

　　【听明白了】×52

　　【是椭圆形】×66

　　……

　　有同学出来报不公：【上课呢刷什么屏?】
　　一开始无人在意，但随着那位同学说的次数多了，渐渐的有人开始毫不留情的反驳。

　　【老师网卡了，进不去】×120
　　7.22闻恒：【进不去就进不去，闲的没事刷什么？】

　　消息一经发出，马上有人不服。

　　7.22胡郁玲：【我们进不去还不能说了？】
　　7.22胡郁玲：【你在这刷什么存在感?】
　　7.22闻恒：【你有病吧，我说你来?】
　　7.22方澜萱：【有病的是你吧？明明是你先骂人的，不会好好说话?】
　　愈吵愈激烈，说出的话越来越不堪入目。

　　其他人没有发言加入战斗，而这三位吵得不可开交。
　　虽然有些不要脸，但还是在屏幕面前兴致勃勃的看热闹。

　　突然有股不详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陆老师：【你们都在干什么？！现在是上课时间，在群里还吵起来了?！量化班长给这三个扣分，下课后让你们三位家长给我打电话说明情况！】

　　看了看瞬间安静的群聊，有些尴尬的吐了吐舌头：耶~不要小瞧女人的第六感。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一天的课程便接近尾声。

　　刚准备关掉手机打开作业，就看到钉钉弹出一条信息——
　　陆老师：【紧急召开一下班会，聊一下今天第四节美术课出现的问题】

　　前一秒刚看完消息，下一秒会议邀请便向我发出。
　　眨了眨眼，手比脑子先做出反应，点了进去。

　　明知道自己并没有做什么错事，但还是忍不住紧张，甚至……有些心虚。
　　在看到其他同学开着摄像头纷纷低头写作业时，紧张感瞬间消散大半。

　　屏幕上投出了今天第四节课直播每个人的观看时间及那个吵架聊天记录。

　　“那三个同学家长已经给我打电话了，其他同学引以为戒。美术课一共就开了四十五分钟，看看这上面有哪些同学是从头至尾看下去的?！连美术课都上不好，还吵架，可想而知在其他课甚至主课是不是更放肆?！”

　　“上面观看时间四十分钟以下的同学都扣分，其他加分。以后咱就这样，有扣有加把差距拉开。”

　　接着又投出一张新的聊天记录。

　　只有两个字：【油饼】

　　“今天在班级群里有那三个在课上吵的，解决完他们后我还以为没有了，结果还有一位同学。名字我就不展示了给你留点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其他班同学好友，课也不听，还跟人家骂……”

　　脑子没反应过来，但看了看屏幕上的其他同学。

　　有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还在捂嘴试图掩饰；有的表面看似在低头写作业，实际身体都抖的不成样了；有的甚至连装都不装了，估计是忘了自己的麦克风没关，扯着嗓子哈哈大笑，笑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好像只有我一个网络延迟的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看到那两个字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早餐店里常卖的那个油饼。

　　真的！那饼的模样我都想起来了！

　　那方面我想都没想，还在那傻乎乎寻思……
　　真的就是好奇心爆棚，恨不得马上点开话筒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
　　吃货，绝对是吃货无疑了！

　　事后问了问爸妈，而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好嘛~原来智商这个东西真的会遗传。
　　一家子傻蛋~

　　经过陆老师这一番雷厉风庭的整治，钉钉群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但很快，我便迎来了属于我的家庭劫难。
　　而这风波的罪魁祸首，正是我的亲妹。

　　自从上体育课或做操开摄像头运动时我拉着她一起，这位就有些不对劲了。

　　一开始我们两个划分界限，摄像头一人一半。但后面跳着跳着，这孩子好像有点跳嗨了，开始了“得寸进尺”：有的时候擅自闯入我的“领地”，仗着小个子跳到我面前；有的甚至动着动着出房间门口了；还有的时候离我越来越近，逼我“退位”的……

　　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她上体育还是我上?！

　　小妹跳了一段时间就不爱跳了。也能理解：小孩子嘛，都是三分热……哎?唉唉唉唉！你在干嘛？！
　　趁我运动，两个小腿“哒哒哒”跑了过来。凑到摄像头前直接贴脸开大，瞪大眼睛好奇看看，还伸出小手晃了晃，吓得我直接把她拉开。

　　刚侧头，正好对上屏幕上体育老师呆滞的目光以及……打招呼的手?！！

　　石化原地。

　　似乎看到回应，小孩眼前一亮正准备上前，被我眼疾手快抱了出去：
　　“先出去哦，等会姐姐上完课就陪你玩好不好?”

　　哄了半天才把人恋恋不舍的劝退。

　　原以为就此翻篇，其实并没有。

　　一次上语文课，正在疯狂记笔记。“这个知识点很重要，给大家三分钟时间记下来。”手中的笔奋笔疾书，时不时抬起头记住下面的句子，接着低头写。
　　就这样循环往复。

　　再次抬头，刚准备抄写最后一句，眼睛瞥到旁边一处时瞬间懵逼。

　　亲爱的老妹不知道什么时候推门进来，大眼睛盯着屏幕，凑上前，像之前上体育课那样向语文老师摆摆手。

　　我去……她在干嘛？不对……啊啊啊！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急忙把她轻轻推到一边，震惊过后高声喊道：“妈妈！！小凝她又过来了！！”
　　事实证明，场外援助是很有效的。

　　小孩子好奇心旺盛是吗？？
　　很好……

　　然而，我妹的奇葩操作还不止这些。

　　数学课几乎全是使用视频会议，将摄像头正对自己的上半身，且麦克风必须开着。
　　右手边练习本，左手边课本，眼睛盯着屏幕上的习题，边思考边听老师讲解。

　　一片寂静，只有讲课声在屋里回响。

　　“姐姐！！给我擦屁股！！”一声稚嫩的女高音打破了这份沉寂，也打断了老师忘我的讲题之旅。

　　在绿色条刚上升时，就眼疾手快的关掉了麦克风。手还在微微打颤，脸的温度迅速上升：“我在上课！！你叫爸爸妈妈去！！”

　　趁老师还没开口，迅速再次打开麦克风，若无其事的继续上课。
　　仿佛刚才的事只是个幻觉~

　　也幸亏老师并没有纠结，接着上课。
　　暗自松了一口气。

　　许是听明白我的怒吼，小凝安静了一会时间。

　　房间内再次陷入寂静。

　　我就知道，我妹是最听话的好孩子~
　　放下心，接着听课。

　　但很快，厕所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开始还隐隐约约，导致我还以为出现了幻听，后来的声音越来越大，内容十分清晰的钻入我的耳里：

　　“啊↘~为什么……你……呃~”
　　“妖怪~哪里逃~”
　　“不，不要，救命啊~”
　　“你已经无路……额……无路走了~束手……嗯……拿~命来！”
　　……

　　……好孩子，嗯，好孩子。
　　怎么感觉则这脸火辣辣的疼呢，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不是，在厕所里嗷嗷什么啊？！还演起来了是吧？！
　　不去当个演员真挺可惜的……演的还绘声绘色的。

　　关键是这孩子还……算了，我先听课吧。

　　忍下心中的烦躁与无奈，继续听课。

　　数学课真是一波三折啊。

　　一关会议，急忙从椅子上跳下来，一个箭步冲向厕所。那声音还没停，抱臂靠在门口看着蹲坑的老妹：

　　“你上个厕所在那叫啥?”

　　她则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睛，刚说的话瞬间戛然而止。
　　“没什么呀，没说什么。”

　　“你当我耳朵聋了啊？”翻了个白眼，走进去憋气。
　　冲厕所，拿卫生纸，擦屁股，三步骤迅速完成。

　　拉着她的小手，两人快步冲出厕所。

　　憋气结束，终于可以呼吸了！
　　大口大口的喘气，享受着新鲜空气。

　　缓了一会，瞥了眼旁边的小朋友：
　　“以后你小点声叫哪，虽然不明白你在厕所演什么剧，但你得给我小点声，听到没有?”

　　她原本瘪嘴泄气的模样马上恢复活力。

　　眼睛亮亮的：“好！姐姐最棒了！”

　　此后每天上课，除了老师的讲课声环绕在我耳边。

　　还有几道独特的交响乐：

　　“啊↘~”
　　“怪兽……你已经……呃~”

　　捏紧了笔，重重呼出一口气：

　　……我就应该让她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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