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上课

　　-6.

　　刚开学第一个星期，上课的速度比较慢。
　　美好的开始总大多是先甜后苦，所有用来客套的伪装渐渐被打回原形。
　　周三早上最后一节课，窗外正午阳光毒辣，谁都没兴趣听课，更何况那节是物理。玩手机的玩手机，睡觉的睡觉。老师也不太管，分高的就是大爷。这很现实。
　　一束阳光倾斜进教室。林暮寒无聊的趴到桌子上睡觉，脖子有点不舒服，扭了个头，突然就被阳光刺到。她迷迷糊糊的骂了句靠，伸手戳了戳前桌的后背：“夏旻——，拉帘儿——”
　　向江折摁灭手机屏幕，扭头无语的看着睡迷糊了的林暮寒：“林姐，我是向江折。”
　　林暮寒闷声：“谁管你。把窗帘儿拉上。”后者嗯了一声，听话的伸手拉上窗帘。
　　没了刺眼光芒的干扰，睡觉果然舒服了不少。
　　南榆雪再怎么样也实在受不了旁边的人一直瞎动，摁灭手机屏幕，扭头皱眉看着林暮寒。
　　后果就是对方的睡颜印入眼帘。她冷着脸，又扭过头去。
　　神经病吧，睡得跟猪一样。她这样想着。
　　临近下课。
　　“哎，中午去哪吃啊？”叶倾给了秦帆一记肘击。
　　秦帆难得认真听课，突然被这么一打断，他眉头一皱，语气相当敷衍：“不知道，去问林暮寒。”
　　叶倾哦了一声，刚低下还没一会儿的头又抬了起来，语气极其认真地嘱咐他：“你一会儿笔记借我啊。”后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嗯了一声敷衍了事。
　　见状叶倾便也不再打扰，转头敲了敲向江折的桌子：“哥们，你转过去问问林姐中午吃啥呗。”向江折侧身露出身后正在闷头睡大觉的林暮寒，面无表情不说话。
　　“哦，那等会儿再说吧。”叶倾在台上老师转移视线前快速把头转了回去。
　　放学铃声格外悦耳动听，人气说与人民币不相上下倒也母庸质疑。林暮寒一觉醒来除了脖子有点酸，其他没啥大碍。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水杯。夏旻单肩背着书包，走到林暮寒位置旁边，敲了敲她的桌子，还是那句话：“中午吃啥？”
　　林暮寒将那一口水咽下，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抬头看着夏旻：“要不今儿吃食堂？”
　　秦帆刚摘下眼镜，下课后又恢复原状。随手把物理书丢到叶倾桌上，手架在夏旻桌子上，扭头看向林暮寒：“你睡傻了？”
　　向江折顺势也嘲讽了一句：“明天不活了？”
　　林暮寒冷哼一声，把水杯的盖子拧上：“你俩要不想想这几天我跟你们吃些啥？你们的菜谱能更新不？”
　　向江折想了想，好像这平时的午饭几乎都按部就班，他呵呵两声，接着手上做出一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
　　像是想起什么，他忙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回执，低头数数，动作跟数钱似的。
　　“你会计啊？”夏旻看着向江折。向江折数完一遍又再输一遍：“滚蛋，你交没交？”
　　夏旻拉长音调应道交了。向江折哦了一声，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晃了晃手里的一沓白纸：“不用等我啊，我去把这玩意交了。”
　　“那吃食堂吧。”夏旻说罢摘下书包丢到桌子上。
　　林暮寒打了个哈欠，随口应了声OK，又挑眉：“叶倾，你抄完了没？”“快了。”叶倾道。
　　“哦，那行。”林暮寒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身边的南榆雪这时站起身。她扭头看去，开口道：“小孩，要不要一块儿？反正这个点食堂没饭。”
　　南榆雪平静道：“我中午没兴趣吃油条。”林暮寒站起身，嬉皮笑脸地伸手揽过她的肩，把脸凑到她面前：“那咱俩去吃点别的？”
　　南榆雪满脸无语，骂了句神经病。林暮寒松开手，撑着桌子勾唇轻笑：“别这么嫌弃我啊，我又不臭。一块呗？”
　　南榆雪弯腰挣开她的手，干脆利落地甩下不吃二字，抬脚离去。林暮寒探头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漫不经心地眉梢微扬：“这么嫌弃我？”
　　“我写好了！”叶倾大手一挥，合上书转头看向几人，问咱吃啥？夏旻答：“吃早餐。”
　　“……那行。”叶倾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眼角余光瞥见向江折的空位，他又问，“向江折人呢？”
　　话音刚落，应该是心电感应吧，向江折凭空出现在教室门口。他走到位置旁，挑眉，狡诈地笑着：“想我了？”叶倾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难评。”
　　夏旻坐在一旁幸灾乐祸，笑死我谁报销？
　　“你没医保啊？”向江折满脸莫名其妙。后者摸了摸下巴，像在思考。半分钟的左右互搏思考时间结束，他啧了一声，道：“好像有。”
　　向江折莫名其妙的表情愈加明显：“我看你像非洲大象。”
　　话音刚落，秦帆出现在教室口，神情不悦的看着教室内的几人：“你们要死啊？都一点多了还在这聊什么？”向江折挑了挑眉，故意道：“没啊，聊你英语成绩。”
　　秦帆蹲在地上摸了不知何时掉落的一小截青色粉笔，起身稳稳砸向向江折，外加赠送一句：“背后说闲话，你有病是不是？”
　　向江折侧头躲过粉笔头，莞尔一笑：“那我默认你在可以吗？”“别发病。”夏旻一巴掌拍向他后脑勺。
　　后者头顶上的血条顿时一半透明，背着猝不及防的一张拍的弯下了腰。
　　林暮寒转身拍了拍手上似有若无的灰，从桌子底下翻了根黑色皮筋扎了个低马尾。她捞起书包，随手把手机塞进兜里：“走吧，饿都饿死了。”
　　“哎呦，吃饭吃饭。”叶倾勾起书桌上的书包。向江折把手机丢进书包，摸出电动车钥匙，一边将钥匙向上抛又盲接，一边抬头看向几人：“哎，要不还是吃馄饨吧？”
　　“你要去你就自个买去。”秦帆抬脚走进教室，顺手将桌子上的书塞进抽屉，捞起书包。向江折点头说：“行啊，自己买就自己买。”
　　夏旻上前揽过林暮寒的脖子，低声道：“我刚才在窗户看你同桌朝教师宿舍走好像。”
　　林暮寒嗯了一声，拍开她的手：“别揽我脖子，热死了。”
　　“哦。”

　　-
　　校服也到得快，恰巧在下午的班会课发。
　　一套一百二，依旧常规价，版型还好，不至于丑得太磕碜。
　　“校服都发下去了啊，有需要换码数的周五前拿到办公室给我。”赵薇发完最后一件校服，拍了拍手上的灰。
　　目光移向坐在后排的向江折，又瞥了眼秦帆的空位：“向江折你记得把秦帆的衣服给他带回去。”
　　向江折抬手点头，接着便响起下课铃。
　　“行了，下课。”赵薇懒得多留，拿着教案就往门外走。
　　“不是，这外套拿我当粽子呢？”夏旻骂骂咧咧的看着自己的外套。林暮寒起身伸手抢过外套，一脸无语的翻出上面印着码数的一块小布，M码。
　　“姐们，这件我的。”
　　夏旻扯了扯唇，尴尬的笑了笑，说话有点磕巴：“那你买M码干嘛啊？你平时不是穿s码还得拿个夹子吗？”
　　林暮寒呵呵两声，面色未改，往另一张桌子上未拆封的外套抬了抬下巴：“你自个看看你那件s码长啥衰样。”
　　夏旻疑惑扭头，拿起桌子上的外套拆开。
　　“……”她摊开外套，吞了口唾沫，顿时满脸嫌弃，半信半疑道：“厂商明天不活了吗？。”
　　林暮寒耸了耸肩，往前几步拍了拍她的肩：“哭吧哭吧。”
　　夏旻闻言本身就哭笑不得的脸变得更加命苦。
　　“你们说我是不是该报警。”向江折一脸无语的看着面前明显小了1号的校服。“你去厂商那看一圈消防得了。”叶倾道。向江折点了点头：“好有道理。咱一块去呗？”
　　“有病。”林暮寒懒得再和这群没脑子的人计较，拉开椅子坐下，转头看向南榆雪。
　　“小孩。”她喊了一声。
　　南榆雪被这一声呼唤从怔愣拉回，茫然的扭过头，管她干嘛。
　　林暮寒摇了摇头，莞尔一笑：“没事，下节上啥？”
　　后者低着头在抽屉里翻着书，随口道：“生物。”
　　林暮寒左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咧嘴一笑：“谢了课表。”南榆雪眼底闪过几丝嫌弃，面无表情道：“……你有病啊。”林暮寒眉梢微扬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又贱兮兮的嗤笑几声：“哦，还好。”
　　南榆雪终是没忍住，椅子往里挪了挪：“神经病。”
　　但大抵也是忍住了，毕竟没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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