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棒槌

　　发送没几秒就有人给他点赞评论，孟由青点开红点。
　　海洋：官宣了？恭喜恭喜。
　　小龙：孟哥99！
　　吴老师：腿伤了？注意安全啊！
　　……

　　“什么跟什么啊？”孟由青皱着眉头看评论。
　　底下评论99的人越来越多，连王超都掺和一脚：嫂子真帅，孟哥要幸福哦！
　　啥玩意儿？

　　孟由青抽搐着嘴角把手机递到徐启眼前问：“我这文案发的有问题吗？”
　　徐启看了眼文案，又随意扫完评论，转头看向孟由青：“你可真是个天才。”
　　孟由青撤回一个手机。

　　“你骂人真高级。”孟由青丧丧说：“我还是删了吧。”
　　“其实也还……行”
　　语音电话响起，徐启默默闭上嘴巴。

　　时近中午，太阳越来越烈，孟由青嘴角撕开一道小口，他皱着眉无意识地舔。
　　徐启起身给他腾出轮椅，快步走向医院对面超市。

　　超市里没有徐启平常喜欢吃的雪糕，他随便拿了两个冰棍，站在超市门口远远看着那一小坨人嗦。

　　味道还不错，他捏着袋子仔细看了看，拎着水往回走。
　　回来时，孟由青刚好挂断电话，徐启递上水。

　　孟由青倚在墙上顺了两口，摆手拒绝他又递过来的冰棍，翻进朋友圈。

　　“靠，他大爷的。”孟由青突然出声骂道。
　　徐启凑上去看，是刘胖儿发的朋友圈，一辆黑色越野的六宫格。

　　他没有刘胖儿微信，自然也不知道此人的动态，这会儿看到孟由青如此生气，估计又是刘胖儿做了什么讨人嫌的事。

　　“我说怎么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原来这人压根没想还我的车。”孟由青青着脸说：“够不要脸。”

　　徐启了然。

　　孟由青不是小气的人，但也要分人，对刘胖儿这种的拿不够的，他现在连一口水都不乐意给他。

　　“走，去收账。”徐启漫不经心拆开另一个冰棍咬在嘴里。

　　两人打着出租车一路跑，跑到刘胖儿定位的地儿下车找人。

　　不算难找，刘胖儿正站在一个……应该算小广场上面，和一群看不出来什么职业的人聊得热火朝天，声音大的他们站在路对面都能听到吵嚷声。

　　孟由青和徐启往前走绕到对面，顶着时不时传来的一股尿骚味，直指目标。

　　不过这条路着实不宽，人行道和非机动车道摞在一起被机动车占得满满当当。路两侧开着棋牌室和那种看起来不太安全的小旅店，留给人走的只有店门口一点点小过道。

　　他们俩避让着擦过的电动车一前一后走，到头磨的刚下车撑起来的气焰都快没了。

　　广场上倒是宽敞，只不过这会儿扎满了大爷，一圈儿看下来，不是打牌就是下棋，一摊摊头顶都顶着个遮阳伞，风景还挺清奇。

　　“他们不热吗？”孟由青好奇道。
　　“谁知道？”徐启也给不了答案。

　　孟由青没纠结这些，将注意力放在前面路口的车上。

　　他跟着人流绕着车转了一圈儿，耳朵里不断往进钻“这车怎么怎么样、花了多少多少钱、男人就要如何又如何”的屁话。

　　他掏掏耳朵，停在原地，和徐启立在一起，挡住还要再转一圈儿的刘胖儿。

　　“车你还挺满意啊？。”孟由青戴着墨镜盯眼前的人唇角浅勾。

　　刘胖儿停住步子没说话，一双不太能看得见眼珠的眼睛直勾勾瞅孟由青。
　　徐启站在孟由青身侧认真扫了一眼刘胖儿。

　　不知道“刘胖儿”这个名字怎么来的，他看着一点都不胖，相反还挺瘦，一七多的个儿，顶多一百二十斤。

　　俩竹竿腿上绑着一条贴腿的束脚裤，上身架着一件印有FIRE字母的黑色短袖，太过宽大显得空荡荡。

　　孟由青没理会那是不是搁自己身上的视线，手贴在车头引擎盖上，转头朝周围站着的人群重复问了一遍：“这车怎么样，是挺好的吧！”

　　“这个系列是高配了吧。”一个灰毛说。
　　“要我说这车比卫士那还是差远了。”一矮真胖儿似乎没太看得上，评价完后拉着后边一个年轻男生聊他掌握的“渊博”知识。

　　孟由青附和上，挑眉看向刘胖儿：“就是，也就五十来万，有什么可炫耀的。”。

　　矮胖先生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这话里好像有点刺儿。
　　有意思，找茬的来了。
　　他向后退了一步，藏在人后乐呵呵地看着。

　　孟由青将视线重新放到眼前，无视刘胖儿飞过来的眼刀，淡然地伸出手：“钥匙。”

　　刘胖儿呼着粗气，嘴角朝下抿起，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和他对峙。

　　太阳烤住飞扬的尘粒，汗水溢出毛孔，气氛变得凝重。

　　“这车不是你的啊？”
　　不知是谁发出一句嘲笑，把这场火热的对抗彻底点燃。

　　“去你妈的，怎么没把你摔死。”刘胖儿一脚踹向孟由青的伤腿，孟由青来不及操作轮椅后退，眼看就要被踢中，这时轮椅向左一扭，那只脚踹到轮椅右轮子上，孟由青身体向□□斜就要倒去。

　　徐启急忙稳住轮椅，迅速折身挡住刘胖儿的二次袭击，一挡一抓一握将人按在车前盖上，砰砰给了两拳。

　　刘胖儿腹部一痛，蜷了下开始奋力挣扎，抬腿一脚踢向徐启下身，徐启往侧边一让，躲开袭击。

　　孟由青操纵轮椅上前对着刘胖儿腿窝一脚踹下，打断扑向徐启的身体。

　　刘胖儿腿窝失力跪倒在地，愤恨、屈辱一股脑全部涌上心头，他着力跃起，回头就要劈向孟由青时，被一双有力的双手拦下。

　　那个年轻男生控住还要继续反抗的刘胖儿，把人往后一拉，小灰毛上前隔住两个当事人正在碰撞的眼神：“算了算了，有话好好说。”

　　刘胖儿还在眯着眼睛瞪人，徐启控制住想要揍人的拳头走到孟由青面前把刚从车上拿下来的钥匙放到孟由青手中。

　　“你没事吧？”孟由青问。
　　徐启摇了摇头看向还被人压着的刘胖儿。
　　“放开吧。”孟由青对男生说。
　　男生犹豫一下，缓缓放下手，往旁边挪开，视线扫过徐启留在刘胖儿身上。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小灰毛打着圆场和男生站到一起：“好好聊。”

　　孟由青脑瓜子嗡嗡的，心里的火气如同这八月的艳阳天，他灌了一口手里变热的水，皱着眉头开口：“刘延庆……做人得知足，该给你的我一分没欠，工资、奖金、员工福利，包括不该给散伙费我也都给你了……正儿八经来说，合约期到了，咱们就是一拍两散的事儿，别再给谁找不痛快了。”

　　孟由青停了停，叹口气继续说：“你之前干的那些混账事我也不跟你计较，这车你开这么久了，现在也该物归原主，别太贪。”

　　孟由青说完眯起眼，徐启把他往车影下推推，顺手从兜里掏了张纸巾在他头上擦了一把。

　　孟由青顿了顿，小心拉下头顶的手，面无表情朝刘延庆看过去。

　　刘延庆还那样瞪着眼睛看他，没其他反应。

　　“嗐，你小子不厚道啊。”一旁打牌的大爷凑过来看热闹，顺带评价了句：“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胡闹。”

　　定住的人像是被戳到了肺管子，瞬间怒目而起，指着大爷大骂，脏话一股脑从他嘴里脱出，让人听得直皱眉。

　　孟由青听不下去想要上前理论，被徐启扯住。
　　徐启拍拍他的肩膀将人护在身后，迎上刘延庆的恶意，缓缓开口：“你如果不服气，可以报警可以去法院起诉，别不要在这乱开口咬人，很像条恶狗。”

　　“干你屁事儿，哈巴狗。”刘延庆抻着脖子，指了指脸上擦破的皮，瞪开眼：“报警是吧，行，老子赔不死你们。”

　　“随意。”徐启抬抬手，他这会儿才看着那双缝儿下的眼睛，不枉刘胖儿那么努力睁。

　　徐启转身回到孟由青身边，在他头顶撑起一片阴影，等刘胖儿打电话。

　　报警的声音还没传来，徐启身后就窜上去一个小伙儿，他按住刘延庆拨号的手，凑到耳边低声说话。

　　刘延庆支着身子听完，眼珠子转了转，又高声骂了一句脏话转身走了。

　　小伙儿回头朝孟由青笑笑跟着走了，看样子应该和刘延庆是一伙儿的。
　　至于是不是真一伙儿，打架时也没见上来帮忙……嗯……说不准。

　　挑事儿的走了，好事儿的人没热闹可看也都散去，打牌大爷又和他的牌友投入到新的牌局当中，仿佛刚刚说话只是中场休息，毕竟屁股都没离开凳子。

　　孟由青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再去警察局。
　　前两天进去一个，没过几天又进去两个，没准儿一个两个都要王超捞，他会被王超嘲笑死。

　　“谢谢兄弟。”孟由青操纵轮椅来到灰毛和那个话少的年轻男生面前：“今天谢谢你们啊，有没有空一起去吃个饭。”
　　“哈哈哈，行啊。”
　　“没空。”

　　两人同时开口，灰毛听到拒绝疑惑地看向男生，男生见三人都看着自己，又开口补充道：“我们还有事没做完，不太方便。”
　　灰毛瞬间点头改变话意。

　　孟由青没多强求，寒暄几句后将钥匙递给徐启，和二人告别。

　　车开出去，孟由青笑着侧头调侃：“那小男生和你一摸一样，都是闷葫芦，嘴上话少心里蔫儿坏。”
　　“哪坏了？”徐启直视前方。

　　“你没看他给那谁使绊子？”孟由青不信他没看着。
　　徐启想了想刘胖儿差点狗吃屎的衰样儿，勾起唇角：“是挺好玩儿。”

　　说完半天不见旁边声音传来，他快速向右瞥了一眼，孟由青正斜眼看他，嘴角还衔着一抹坏笑。
　　“怎么了？”徐启疑惑地问。

　　“听到你夸人还挺不容易的。”孟由青打趣道：“你不会看上那小男生了吧？”

　　徐启瞪他一眼，这人又开始闲的没事干，嘴痒了。

　　孟由青自顾自侃：“要不掉头，我给你要手机号去。”
　　“你如果实在无聊，抽屉里有零食，去磨磨牙。”徐启无奈回怼。

　　“嘿，行吧，不说了，不惹你烦！”孟由青扯着嗓子喊。

　　西斜的太阳透过玻璃照在眼睫，瞳孔透出琥珀色，鼻梁上的一颗小痣安逸晒着太阳，一张粉唇紧闭着不再说话。

　　徐启小心观察着他，怕他生气，只好找借口求饶：“我不喜欢年龄小的。”

　　孟由青听到这话来了劲，这还是徐启头一次提这些，于是也不再端着，忙问：“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说来听听。”

　　徐启转头觑他一眼，孟由青眨眨眼睛满眼好奇。

　　在徐启的不信任的神色里，他突然想起了上次因为他强买强卖导致两人闹掰的事。

　　唉，怪他。
　　可徐启不谈恋爱，也不见和谁搞过暧昧，这他能不担心嘛。好好一个帅小伙，青年期都要过去了还没找过对象，人生多遗憾呐，这时候他这个做朋友的不得上点心？

　　孟由青“哎呀”一声，举手保证：“就问问，肯定不再随便给你塞人，我又不是拉皮条的。”

　　徐启看着前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正当孟由青以为他生气了的时候，徐启淡淡开口：“给我找个对象吧。”
　　孟由青一怔，没从他这句话里反应过来。

　　徐启好像没意识到他这句话的杀伤力继续说：“我喜欢比我稍稍大点儿，最好大几天不超过一个月的那种。”

　　“等等……不……不是，你刚说什么？”孟由青不敢置信地确认。

　　“身高和我差不多高，腿长点儿，眼睛要笑起来很好看的，嘴巴不要太薄，最好脸上能有颗痣。”徐启没理他的打岔。

　　“我滴个乖乖，铁树开花了。”孟由青晃晃脑袋，想知道是他脑子进水了，还是徐启这会儿已经开始说起梦话了。

　　“话最好能多点儿，和我互补。”

　　“这倒是。”孟由青不由自主接话：“哎……”

　　“要开朗的，想法奇妙的，善良的。”红灯，徐启停下车转头看着孟由青最后补充一条：“和我喜欢的。”

　　“要求真高啊。”孟由青啧啧称奇：“怪不得你能寡这么多年，就你这要求除了我，谁还能匹配上？”

　　徐启心里重重跳了一下，扭过头不再看他：“你找吧，你觉得合适，可以安排见面。”

　　孟由青觉得古怪，但没多想。人嘛，想法总是一阵一阵的，今天这样了，明天又那样了。不过，徐启既然想恋爱了，那他就老老实实把这事儿办好。

　　就是……徐启谈恋爱了，他是不是就得搬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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