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的无情道师尊改修相思道了!?

作者:与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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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傀儡禁术


      苏停云家围满了人。

      邻居王婶抖着手指向苏停云:“我看到了!我亲眼看到的!昨天晚上苏停云时浑身都是血,腰间...腰间还插着跟染血的棍子!”

      目光如刀,齐刷刷剜向苏停云。

      “是我杀的。”苏停云平静的声音想起。

      阿拾想说些什么,被苏停云紧紧拦在身后:“王赖子趁我洗衣时行不轨,我拿棍子捅了他。”

      里正查验尸体时,全场鸦雀无声。

      王赖子的喉咙被竹竿贯穿,血已经凝固成黑紫色。他的眼睛还睁着,像是到底都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轻易地断气。

      “苏氏。”里正缓缓抬头:“你认罪?”

      “认。”

      “为何不报官?”

      “报了官,”苏停云轻声道,“你们今晚哪来的热闹可看?”

      人群里传来几声低笑,又很快压下去。没人替王赖子说话——他活着招人讨厌,死了也不过是桩茶余饭后的谈资。

      里正摸着胡子,最终叹了口气:“王赖子素行不良,此时暂且记下,待县衙定夺。”

      判决迟迟没下来。

      村里人照常过日子。只是路过苏停云家时,脚步会不自觉加快,又或是尽量避开。不再有邻里妇人偶尔来送一篮鸡蛋。

      不知何时,克夫精,扫把星的后面又多了一个后缀——

      “那寡妇是个杀人犯。”

      茶馆里总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那根染血的棍子,王赖子死不瞑目的眼睛。

      “真狠啊......”他们咂舌,又忍不住补充,“不过王赖子也是活该。”

      阿拾听过许多版本。

      有人说苏停云捅了王赖子十几下才停手。有人说她杀完人后,用王赖子的衣角擦了擦手,才慢悠悠走回家。还有人说是王赖子不小心撞破了苏停云和扫把星的奸情。

      阿拾看着苏停云日渐憔悴却仍然对他笑的眼睛,他想,就算坚强如苏停云,怎么能有人真的不在意流言呢?

      都是他的错,他真的是个扫把星。

      于是有一天,趁苏停云出门卖竹筐时,阿拾悄悄跑了出去。

      “野种...寡妇...杀人犯...”这些词在阿拾脑海里疯狂盘旋,撞击。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镇子最荒僻的北坡。这里乱坟堆叠,荒草齐腰,幼时躲雨的破庙出现在眼前。

      坍了半边屋檐,湿冷的霉味混着陈年的香灰气涌来。神像依旧低垂着眉眼藏在阴影里,慈悲又冷漠。如今早没了管事,破庙也再无人打理。

      鬼使神差地,阿拾走了过去。塌陷的泥土里,露出一个朽烂不堪的木匣子的一角。

      阿拾蹲下身,用手指扒开湿冷的泥土,把那个沾满泥的木匣子拖了出来。

      匣子很轻,掀开湿漉漉的盖子,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几件看不出原貌的织物碎片,和一册泛黄的书。

      上面没有字,只画着一个极其诡异的图案:四肢僵硬、关节扭曲的人形,身上缠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细线。侧着的脸,露出被金线缝合的眼睛和嘴巴,嘴角一路咧到耳根。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顺着指尖爬上来,让阿拾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整座破庙突然想起窸窸窣窣的细响,房梁垂落无数傀线。

      阿拾听到很多年前自己的哭声,他恍惚想起,那个雨夜,他蜷在供台下发抖时,曾拼命往神像脚边蹭,好像这样就能离那些虚无的庇佑近些。

      “恨吗?”书页翻动浮现血字,“他们骂你野种,骂她娼妇......”

      “要杀了他们吗?我可以帮你。”

      阿拾指尖划过那些冰冷诡异的文字,一种奇异的,仿佛血脉相连般的感觉涌遍全身。那些扭曲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在阿拾的眼底蠕动、组合。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被唤醒,带来一种近乎战栗的亢奋。

      阿拾忽然感到一阵异样的注视,他猛得抬头。

      垂眸的神像睁开了眼。

      那张斑驳剥落的泥塑面孔,龟裂的彩漆在他脸上蜿蜒,缓缓扯开一道弧度。

      它在笑。

      嘴角越咧越大,越咧越开,泥胎簌簌剥落,露出里面猩红的、蠕动的血肉。声音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钻进阿拾的耳朵、鼻腔、喉咙。

      “去啊,杀了他们。”

      茶馆老妪见到阿拾脸色微变,干笑道:“是阿拾呀,你怎么来了?”

      红衣少年笑着靠近老妪:“刘奶奶,以前你不是最喜欢给娘送帕子了吗?后来怎么不来了?”

      少年操控老妪绣完第七十二幅血昙花时,突然道:“仔细瞧。”

      视线里,傀儡线在瞬间割断来人的喉咙,正是来寻自己奶奶的孙儿。

      老妪泣不成声,嘴角却被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

      红衣少年指尖金线扎进老矿工脊柱,拽动丝线,老汉枯爪般的左手忽地掐住孙女脖颈,右手抡起矿稿砸向自己的膝盖。

      骨裂声中混着女童窒息的呜咽,老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他哭着摇头,他想喊“丫丫快跑”,可右手已经用矿稿剖开女儿腹腔。他清晰的看见孩子瞳孔里映着自己狰狞的脸。

      红衣少年舔舔自己的嘴角:“绝望吗?亲手粉碎自己珍视的一切却无能为力的滋味?”

      小贩用壶嘴插进自己的喉管,仍然大笑着痛饮:“好茶!”

      少年坐在茶馆桌前,撑着头看着泪水横流的小贩:“在茶馆拿别人寻欢作乐时,你可曾想过也会有今日?”

      “今天的生意格外好。”苏停云满意地收好银两,擦了擦额角的汗,背着竹筐起身。

      半路上苏停云拾起半幅对联,褪色的红纸晕染了字迹,“岁岁平安”四个大字却仍然完好。她用指尖抚平弯起的一角:“回去贴在门上,阿拾定然欢喜。”

      苏停云轻笑着将对联收好,继续往家赶。

      子时的月光漫过门楣,将“岁岁平安”的残联染成霜色。

      阿拾的傀线割开夜雾时,苏停云枕畔还放着未编完的竹篾。

      “娘。”少年跪在床沿,将脸埋在床上,声音轻柔如儿时讨要一颗糖,“我把他们都杀了...没人能再污你的名。”

      突然脑海中的声音尖啸:“杀了她,这样她就永远不会抛下你。”

      阿拾指尖猛然绷紧,使劲摇了摇头,喃喃道:“不...不是这样的。”

      “她总有一天会抛下你!变得和那些人一样,打你,骂你,厌恶你......”

      阿拾抬头看向苏停云,使劲摇了摇头,想把脑海中的声音赶走,可眼前为什么越来越模糊。

      忽然,傀线在这一刻彻底失败疯魔!

      千万道傀线同时下压,绞碎苏停云的肺腑。

      鲜血从唇畔溢出,却冲不散苏停云最后的梦呓,她说:“阿拾不怕......”

      阿拾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月光照亮苏停云凝固的唇角,竟是微微上扬的弧度。她蜷着的手松开,露出掌心未送出的平安锁。

      “啊啊啊——!”

      少年撕扯着头发凄厉长啸。染血的傀线仿佛要扎入他的瞳孔。

      良久,床榻前的少年缓缓起身,抬手抚了抚苏停云苍白的脸,露出一个笑,与佛像如出一辙。

      苏停云死了,善良的阿拾也永远不会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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