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锁眠梧:血染茉莉的乱世长诀

作者:十七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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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记忆成为刑具


      (记忆)
      湿漉漉的茉莉花被小手举到他鼻尖,花蕊里还沾着雨水。他想嘲笑女孩指尖的泥渍,却看见她膝盖渗血的擦伤。"不疼的,"小伊眠把花梗缠在他剑穗上,"梧哥哥闻着香就不会摔跤了。
      (十五岁)
      折断的伞骨刺破她掌心时,血珠正巧落在他唇上。少年秦梧尝到铁锈味才惊觉,伊眠为护住他后脑,整条右臂被碎石划得血肉模糊。而她在雨中笑得灿烂:"你看,我们血的味道是一样的。"
      (十七岁)
      月光把绣绷上的"梧"字映成青白色,每一针都牵着血丝。伊眠咬断线头时,窗棂突然映出熟悉的身影。她慌忙藏起战袍,却不知月光早将她的剪影烙在窗纸上——秦梧在院中站到天明,肩头积满寒露。
      (二十岁)
      秋风吹散她系玉佩的丝绦,青白穗子孤零零悬在垛口。守城老兵说,伊姑娘天天来擦这块砖,砖面都被摸出了凹陷。秦梧不知道,每当他策马远眺时,那抹杏红身影就藏在箭楼阴影里,咬着手背不敢哭出声。
      "啊——!"秦梧的嘶吼震得梁上灰尘簌簌。他抓挠着额头的箭伤,指甲带出几片蓝汪汪的碎铁——正是当年让他产生幻觉的毒箭残片。记忆如走马灯旋转:

      刑架上,烙铁灼烧的"叛"字与伊眠绣的战袍衬里重叠
      幻觉里,审讯官的脸变成伊眠父亲,举着的却是他送她的茉莉簪
      此刻怀中,伊眠未阖的眼睫上凝着血珠,像极了那年她簪花时的晨露
      他的左臂突然扭曲成梅枝状——那是为摘她喜欢的梅子摔断的旧伤。喉间涌上的血沫里,竟浮着半片干茉莉,正是她去年寄到军营的最后一封信里夹的。
      染血的宣纸在雪地上自动展开,露出当年两人共写的"死生契阔"。秦梧破碎的瞳孔突然聚焦——纸背还有一行稚嫩的小字,墨色尚新:

      "阿眠不怕等,只怕梧哥哥忘了回家的路。"

      他颤抖着去抚那些字迹,指尖的血竟让墨字浮起金光。在追兵惊骇的目光中,那些笔画化作流萤,缠绕着将两人包裹。伊眠腰间断玉上的雌鸳突然展翅,与秦梧心口飞出的雄鸳交颈而鸣,最终凝成玉佩完整的模样。

      啊--!秦梧的惨叫声撕破雪夜,惊起寒鸦无数。黑羽纷飞间,他十指深深插进鬓发,指甲掀开头皮上凝结的血痂。那道横贯额角的伤疤再度崩裂,黑红血浆裹着蓝汪汪的碎渣喷涌而出——是当年毒箭的淬毒残片。

      他忽然看见伊父枯槁的手抓着军报,咳出的血沫浸透"粮道有诈"四个字。老人用最后力气将密函塞给亲兵,却被帐外射来的毒箭贯穿咽喉。濒死的瞳孔里,映出叛将腰间晃动的令牌——正是秦梧自己的将军令。

      记忆中的烙铁突然变成伊眠的发簪,叛将用簪尖挑着他的下巴:"伊大人死前还念着'秦梧不可信'呢。"那人俯身时,玉佩从领口滑出——上面赫然刻着当朝宰相的家徽。

      战俘营的污水倒映着扭曲的脸,时而变成伊父,时而变成伊眠。原来那桶水里掺了致幻的曼陀罗汁,每次审讯前都逼他喝下。

      秦梧的拳头砸向自己太阳穴,颅骨发出可怕的闷响。碎裂的骨片刺入脑髓,反而让记忆越发清晰:

      伊眠每月寄来的茉莉香囊里,总藏着半片解毒的黄芩叶
      最后一封信的蜡封有牙印,是她咬紧嘴唇忍住咳嗽时匆匆封缄
      父亲灵堂的白幡下,她烧的根本不是什么密信,而是咳血的手帕

      "阿眠...阿眠!"他突然仰天嘶吼,声带撕裂的血喷在伊眠脸上,"你明知是我蠢...是我丢了令牌害死..."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伊眠的右手正缓缓松开。

      掌心是半块染血的饴糖,糖纸里包着——
      一枚锈迹斑斑的将军令。

      令牌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字:
      「愚兄遗物,见令如晤。 ——伊父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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