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孓

　　林桁毕业后回国的那天。

　　正好是温杳复出歌舞团的表演首秀。

　　林桁和商奕藏在观众席下面最隐匿的角落里。

　　商奕惊讶于她强悍的恢复能力，和钢铁一般的意志力，感叹道：“厉害啊。”

　　林桁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商奕觉得他这样子很好笑：“喂。等会儿散场了，你想去认识她吗？”

　　林桁语气很差：“你管我想不想。”

　　商奕：“顺便告诉她，你一年前为她做了什么好事。”

　　林桁果断道：“不想。”

　　商奕满意了：“我帮你看好了几家薪资还不错的医院，你今晚可以先投一下简历。”

　　商奕第三次在林桁眼里看到杀意。

　　发生在不久前。

　　温杳的一次话剧彩排。

　　他们在台上争吵，女主角不愿意和男主角演吻戏，导演一直在调解，说这场吻戏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删减了会影响整体效果，女主角说有男主角这张猪脸，光是站在那里就影响整体效果了……他们因为这件事吵了起码一个小时。

　　商奕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他和林桁假装工作人员混进来了。林桁戴着压低的鸭舌帽，只看得到他冷白的下巴。

　　温杳没有参与争吵，安静地坐在第一排看书。

　　女主角最后丢下一句：“我不干了！”就走了。

　　导演气得乱骂。

　　过了一会儿，进来一个穿着戏服，长得肥头大耳的胖子，商奕心想果然是张猪脸，胖子问导演：“我的女主呢？”

　　导演思来想去，终于灵光一闪，指着温杳：“温杳，你的机会来了！你想不想当女主？”

　　温杳愣了下，点头：“想啊导演。”

　　导演对肥头大耳的胖子说：“金主爸爸。我给你挑选的女主角怎么样？”

　　商奕没空去看台上了，他凑到林桁面前，想看看他会不会惨痛地哭出来，像几年前的那个夜晚，跟他说“我好想死啊，大哥”的时候一样。

　　让商奕失望了。

　　林桁的表情还是那么呆滞地望着温杳的后背。

　　商奕试图唤醒他：“喂，你女神要跟猪脸男亲嘴了。”

　　林桁说：“你安静一点。我想听她的声音。”

　　温杳接受了吻戏的安排。

　　温杳给他们鞠了一躬：“谢谢您和胖哥给我的机会，我会好好努力的。”

　　商奕有点搞不懂林桁的想法。

　　经过一段时间的重新彩排，那场话剧的正式表演已经开始预售。

　　商奕不会错过这场好戏。拉着林桁就去看了，林桁还是像看彩排时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只是，他们在看完那场话剧的正式表演以后，林桁没有坐他的车回医院值班。

　　而是走进散场的人群里，靠在树边一言不发。

　　林桁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

　　温杳下班以后，在路边上招手打车。

　　胖子开着豪车在温杳面前停下：“我的女主角。我有这个荣幸送你回家吗？”

　　温杳退后了好几步：“我打车了，胖哥，谢谢你。”

　　胖子：“哎你跟我客气什么，上来吧温杳。”

　　温杳摇摇头：“胖哥，我男朋友不让我坐别人的车。他会吃醋的。”

　　胖子：“温杳你就装吧，你真有男朋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知道我们俩亲过嘴吗？”

　　温杳脸色有点难看了，她说：“那只是戏而已。胖哥，你认清现实吧。入戏太深不好。”

　　胖子扬起眉：“温杳，你跟了我，还可以多捞几个女主角。说不定我高兴了，还能捧你出道，怎么样？”

　　温杳已经彻底脸黑了：“你去死怎么样。死胖子。”

　　林桁接听商奕的来电，语气很冷：“撞他。大哥。”

　　商奕：“……”

　　商奕：“撞你妹夫。”

　　商奕：“疯子啊你。这里这么多人，你他妈早就想让我替你坐牢然后你们俩成双成对了吧。”

　　胖子被她骂了以后，愣了好半天：“你你……”

　　温杳：“我怎么样？”

　　胖子：“你给我等着吧，我会让你混不下去的。”

　　温杳已经不在乎了：“我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而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回你妈妈的肚子里重造，把你的坏心眼和这张脸赶紧修一修，你知道今天多少人因为你退票吗？猪脸男。”

　　“你！”

　　温杳说完就跑了。

　　商奕的车亮了亮闪光灯。

　　林桁抬脚走过胖子的车，他好像漫不经心地往里看了一眼，记住了这个人还活着的剩余几个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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