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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邀请
回到城东小屋,天已微亮。
李逸风肩头的伤被重新上了药,沈墨寒用旧竹片固定,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
“疼就说。”沈墨寒低声。
“怕说了你心疼。”李逸风笑得牙尖,换来一记不轻不重的手肘。
刚缠好绷带,窗外扑棱棱飞来一只灰羽夜枭,爪上系着一指宽的乌木细筒。
沈墨寒抬手,夜枭乖顺地落在他臂上。细筒封口处烙着半轮残月,与两人腕间银契一模一样。
李逸风挑眉:“刚打完狗,主人就递帖子?”
沈墨寒拔开筒塞,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羊皮,上面墨迹犹湿: 「月魄将启,血契已成。
邀二位于今夜子时,至秋月山第七峰·桂影台。
过时不候,焚山即始。
——守山人」 落款处,一道银色桂纹浮动,像活物游走。
李逸风指尖轻触,桂纹竟顺着指腹往皮肤里钻,化作一点凉意。
“鸿门宴?”
“也可能是转机。”沈墨寒收起信笺,眼底是惯有的沉静,“去,或不去?”
李逸风把腕间银线亮给他看:“血契都签了,还能跑?”
巳时,华星城大街。
昨夜朱雀巷的刺杀像被雨水冲走,没留下任何血迹,却满城风雨。
“听说了吗?赵相要封山剿匪。”
“屁的匪,听说是沈家余孽勾结江湖人,意图谋反!”
茶肆、酒坊、赌档,议论声此起彼伏。
李逸风戴着斗笠,挤在人群里,顺手顺走一张官府告示:
——“近日秋月山妖火频现,着令三日后封山,擅入者斩。”
落款鲜红,盖着宰相赵天行的私印。
他把告示揉碎,心里冷笑:三日后?子时?时间被压得刚刚好。
转身时,撞上一个担柴老汉。老汉低声咳了一句:“北市,棺材铺。”
李逸风眸光一闪,借扶人之际,掌心已多了一张折得极细的纸条:
“听雨轩暗桩巳时三刻,火药车出城。”
落款是一枚小小的“墨”字。
北市尽头,陈记棺材铺。
门板半掩,一股桐油味混着木屑香。
沈墨寒早已等在里间,面前摆着一口未上漆的白棺。棺盖推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火雷弹,引线用油纸包好。
“赵天行要炸山。”沈墨寒声音冷得像冰。
棺材铺老板是个独眼中年人,闻言咧嘴:“沈小将军,按老规矩,我只管送货,不管点火。”
沈墨寒扔下一袋银两:“子时前,送我们到第七峰脚下,其余不必管。”
独眼掂了掂袋子,笑得露出一口黄牙:“得嘞。”
李逸风倚在门框,吹了声口哨:“沈木头,你人脉挺广。”
沈墨寒看他一眼:“十年前,我父亲救过他一命。”
李逸风“哦”了声,不再打趣,心里却记下一笔——沈墨寒的过去,远比他想的更深。
亥末,秋月山第七峰。
棺材铺的骡车停在山脚,两人轻装简行,沿兽径而上。
越往上,桂香越浓,雾气却渐薄。
峰顶平坦处,一方石台突兀而立,台上刻着巨大的圆月,中心却缺了一弯,正与两人腕间银契相合。
石台边缘,老人已等候多时,仍披蓑衣,提那盏昏黄灯笼。
“很准时。”老人声音沙哑,目光掠过他们身后,“赵天行的狗,尾巴也准时。”
话音未落,林间火把亮起,数十名黑衣弩手现身,箭尖淬蓝。
赵天行的声音远远传来,温润带笑:“守山人,交出钥匙,留你全尸。”
老人不动,灯笼微晃,火光在雨后的风里摇曳。
李逸风低骂:“果然是鸿门宴。”
沈墨寒已拔剑,剑尖斜指地面:“信上说的焚山,是他。”
老人忽抬手,灯笼飞起,在空中炸成一团银白火雨——
火雨落下,桂影台石纹尽数亮起,银光冲天,竟将弩手逼退数步。
“门开一炷香。”老人声音陡然清晰,带着金属般的冷冽,“进,或退?”
李逸风大笑一声,扯下斗笠:“老子字典里没‘退’字!”
他率先跃上石台,腕间银线光芒暴涨,与圆月缺口完美契合。
沈墨寒紧随,断剑“照月”横在两人身前,剑身银纹流动,与石台共鸣。
赵天行怒喝:“放箭!”
千钧一发之际,石台中央圆月轰然下沉,露出幽深井口——
井内并非黑暗,而是一条倾斜的银色光道,仿佛凝固的星河。
老人最后的声音回荡在峰顶:
“跳!”
李逸风抓住沈墨寒手腕,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纵身跃下。
箭矢破空而至,却只射中他们留在井口的影子。
银光闭合,桂影台恢复寂静,只余满地断裂的箭杆。
山风卷过,老人蓑衣落地,内里竟空无一人——
唯余那盏灯笼,静静燃烧,像一轮不肯坠落的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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