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系统总想逼我当正道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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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白莲步履平和的踱入客房内，在桌旁安然落座。他纤长的手指提起桌上的粗陶茶壶，为自己斟了半杯茶。

　　涓涓茶水在杯壁上激荡，未见热气升腾，一股寡淡甚至略带粗涩的茶味已钻入鼻端，他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平日里饮惯了高手泡出来的香茗，这茶水甚至劣到他不想再闻，‘甚至比不上他昨夜壶中清泉，反倒还占一分水之纯味。’湘白莲心中暗忖。

　　照夜清落后湘白莲一步，反手关上房门，视线在虚空中一扫而过，确认无人偷听。几乎是在同一刹那，两人竟然异口同声道：

　　“看来你我要速战速决了。”

　　“准备打谁？”

　　湘白莲失笑，率先开口道：“昨夜与你我二人交手的，多半便是幽冥城那三位长老中的两位。观其言语与今日秦三舌的消息，这幽冥城之内亦是矛盾重重，正是最佳良机...”他指尖无意识地点着粗糙的桌面，声音沉凝了几分，“务必要抢在血祭大典之前，毁去幽冥城根基！否则，又将有无辜稚子受害。”

　　照夜清在他对面坐下，随便找了个理由道：“你未醒时，我去城中转了一圈。”

　　他把系统里点亮大半的幽冥城地图拓印了一份，摆在桌子上，“这幽冥城分内外两层。外城四角皆有人手重兵把守，居住着大量平民，且有巡逻小队每隔一个时辰穿行一次。内城.....”他食指精准地点向地图中心，“则围绕着血河殿严密布防。”照夜清说的轻松，绝口不提自己为了点亮地图猫着腰开了多久的潜伏。

　　湘白莲凝视着看着眼前地图上某些特殊的点位，昨夜破阵时探查到的阵图碎片在脑海中飞速拼合。他突然起身推开窗，目光穿过长街，望向不远处高楼顶上一节青色的的避雷针，其上篆刻的纹路清晰的印入眼底，与岛外那铜柱之上的纹路宛若镜像，湘白莲嘴角顿时扬起一抹了然于胸的微笑。

　　“有法子了？”照夜清目光敏锐地捕捉到那抹笑意，问道。

　　湘白莲折扇点在纸上，目光锐利中带着自信：“照兄你看，你我二人，纵有通天之能，直面这满城魔头也绝无胜算。。。。”

　　“所幸这幽冥城内外皆以阵法护持，海属阴，陆属阳，内外相扣，互为两极，与你我昨夜所破阵法如出一辙。若是能将其此阵转为己用，既可分割敌军，也能在战斗时护持外城的百姓。”

　　拿起照夜清递过来的笔墨，湘白莲沉吟片刻，在空白处疾书几行，“劣者已按城外海域遗留的阵柱方位，推衍出几种可能的阵枢变化。只不过...”他笔尖一顿，声音顿显几分凝重。

　　半响没有回应，早已习惯被追问的湘白莲低下头，目光落在对方那看起来颇为乖巧的黑发上，有些迟疑的问道：“你不问吗？”虽然他也不一定说。

　　照夜清眼含热泪的看着新手任务下飞速增长着的小支线，心中激动异常，这才是他熟悉任务流程啊。

　　他正忙着把湘白莲的笔记标记到地图上，直到被追问时，才有些茫然的抬起头。他晃晃脑袋，高挑的长发随之动感的摇摆了两下，才恍然大悟般回答道：“我先去探路。万一真有追兵...”他嘴角甚至勾起一丝促狭的弧度，“放心，我喊救命的声音，一定最大声！”

　　湘白莲握着毛笔的手指骤然收紧。

　　他这话说的轻巧，其中蕴含的意味却重于千斤--明知前路危险无比，他却自愿担下最危险的开路先锋之责，甚至做好了充当诱饵、直面最大危险的准备。湘白莲目光犹如利剑直视照夜清，像是要看到他内心，少年人却眉目如初，未见丝毫惧色，一派坦荡，视险境如坦途。

　　那日随口一言的并肩同行，便能得到这人这般的付出与信任，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在湘白莲心头翻涌，他喉头微动，想说些什么，终究化作一声轻叹，只能郑重叮咛：“一切...务必小心。”

　　照夜清整了整衣裳，冲湘白莲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便转身朝门口走去，背影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欢快。

　　在湘白莲看来，从计划开始到现在，照夜清从未对湘白莲的决定有过任何迟疑、质疑，约好了要并肩对敌，他便对湘白莲交付了全部的信任，这怎能不令湘白莲动摇，哪怕他最初只是想用照夜清当激起这看似平静的幽冥城千层波涛的棋子，此时也忍不住付诸一丝真情，但现在，真的要没有时间了。

　　眼看照夜清的手已搭上门栓，湘白莲望着那即将离去的背影，一股强烈的不甘混合着担忧骤然冲破理智的束缚，冲口而出：“若能确定外阵与内城核心阵法的转换枢纽所在，也就不用你……”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照夜清脚步微不可查的一顿，风浪越大鱼越贵，对自己某个方面的运气非常有自信的某人把这句话列到待办任务清单里，却并未回头应答。再推开门时，脸上已然换上一副截然不同的神情，用一种夸张而愤怒的语调吼道：“小爷才不管他，管他？简直浪费小爷的感情！”

　　喧嚣与叫骂声瞬间涌入房间。

　　湘白莲倚在窗口，听着楼下演起来的一出闹剧，看着楼外照夜清那张原本俊朗清逸的面容，此时正故意挑高眉眼，眼神鄙睨、一脸骄慢，实则扭曲的，与几个被激怒的江湖客推搡争吵着。

　　“你算什么东西？敢挡小爷的路！”

　　“呸！哪里来的小白脸，如此嚣张？”

　　“滚开！别碰脏了小爷的衣裳！

　　几个人吵吵嚷嚷，一路推搡着消失在街角。

　　复归寂静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阵按耐不住的轻笑，回忆着照夜清方才瞟来略带怨念的眼神，湘白莲以折扇遮住脸上散不去的笑意，肩头微微颤抖着，他目光遥望那人消失的背影，心里暗自思量：“等他回来，我定要拿这‘惟妙惟肖’演技取笑他一番。”

　　“不过，等此间事了，我该寻个怎样的由头，再与他相识呢？”

　　只允许思绪放飞这么一瞬，湘白莲收敛心神，他向来没有在原地只等待别人告知他结果的习惯，这已经是破例了。

　　“那么，我也该去做我该做之事了。”湘白莲合起手中折扇，身影顿时如轻烟般消失在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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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冥城枯骨台内。

　　森森白骨堆积的高台之上，大长老枯槁的手指焦躁地敲击着身旁的青铜龙首杖上。老二与老三毫无音信，他心中阴云愈发浓重，阴鸷目光扫过台下瑟瑟发抖的小兵，厉声质问道：“我命你去查看城南七十里有何异状，为何迟迟不回？”

　　站在台下的红衣小兵暗自叫苦不迭，二城主前些日子勒令他们筹备维修阵法的材料，又要忙着准备近在眼前的血祭仪式，最近被指使的死去活来，哪还有功夫应付这失了势的糟老头子？

　　他战战兢兢地回道：““回…回大长老，小的真…真的什么都没发现！那……那里风平浪静，气氛祥和得很……”

　　见大长老枯槁的脸上神色愈发危险，红衣小兵疯狂在脑海中翻找着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随口应付道：“不过…不过我好像在离那地方不远，瞧见了二城主的手下在看风景，也不知道那一堆白骨头有什好看的....”

　　探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喉间突然爆开血雾，大长老收回枯瘦的手指，冷哼一声，浑浊的老眼中戾气翻涌，他终于从冰冷的骨座之位起身，准备亲自去那久违的幽冥城中枢-血河殿问个清楚。

　　血河殿内，常年弥散着一股浓重的铁锈混合檀香的气息，闻起来怪异至极，却是其主人执意留存的、用来对挚友以示亲近的气味。

　　一位看似弱不经风的书生端坐至高之位，手持文书，一派运筹帷幄的当权者气度。

　　他却神色游离，目光全不在案前这堆堆积如山、关乎幽冥城命脉的机密文书身上，而是看着殿中央那翻涌着暗红色粘稠气泡的池子愣神。

　　突然，一道黑色幽影无声无息凝聚在书生身侧，双手奉上一片青色的竹叶，双唇无声的开合着，似是在说着什么。

　　书生游离的目光瞬间凝聚，恢复了智者惯有的锐利与冰冷，指尖还泛着蓝色幽光的手指自影子手中拾起那片熟悉至极的叶片，捻了捻。叶面之下，隐隐透露出精妙的术法纹路。

　　他沉吟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刺骨冷笑：“看来。。。是有客人终于按耐不住，要对我幽冥城下手了。”

　　只有书生一人能看清的黑影一愣，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抹焦急。

　　书生不予侍从解惑，心中却是了然。

　　此番不速之客，定是对幽冥城另有心思，那人笃定昨日那番动静，他与这城中的另一方必定会派人前去探查。而无论先到的是哪一方，这意有所指的信物，再加上留影前一个触碰之人的术法，会让原本保持和平的双方全然暴露在对方眼下。

　　来者能为、心智，皆非凡人。而这样的人，正在对他发起战书。

　　在这对手平庸、生活一成不变的幽冥城呆的百无聊赖的某人，心头突然涌起一丝专属于狩猎者的兴奋，他眉头一挑，继续确认道：“二长老和三长老呢？可有踪迹？”

　　影子看着主人平静的神色，焦躁担忧的心绪平和下来。他保持冷淡无波的声音回道：“自昨夜离殿后，再无任何人见过两位长老。”

　　“那看来你我，是将有客登门啊”

　　恰在此时，血河殿门口传来一阵激烈的喧哗声。守门的卫兵苦着脸，哆哆嗦嗦地阻拦着许久不见的大长老。

　　大长老冷哼一声，“怎么？本长老如今连进这大城主血河殿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小兵苦着脸，脸上硬生生挤出一抹献媚的笑：“小的哪敢啊？真的只是二城主吩咐，最近不让任何人进血河殿。。。”

　　顾吟霜听着殿外的喧哗声，对身旁的黑影淡淡吩咐道：“去查，动用暗棋，查清昨夜至今，城中所有新入住的、身份可疑的生面孔。”

　　黑影垂首领命，随即朝殿门外偏了偏头，似是在请示着什么。

　　顾吟霜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不必，一个依仗阵盘便以为自己能高枕无忧的老头子罢了，无脑武夫，时辰就快到了，且容他再苟延残喘片刻。”

　　见黑影点头消失，顾吟霜这才将手中文书轻轻放下，朗声道：“请大长老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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