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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八卦!
“回小娘子,是夏衣。”记录的娘子蹲下身,与江与眠视线齐平,问道,“小娘子喜欢什么颜色的?”
“嗯,云水蓝吧,我喜欢雨后天空的样子。”江与眠心中有事,余光瞥见天空,随口回道。
那位娘子很快被叫去记录江臻月和江陆的数据,江与眠得了空从门口溜出去,正巧撞见躲在门后的江岚。
江岚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嘘声道:“小声些,别叫她们瞧见了,咱们去找阿娘。”
江岚脸皮薄,偏又生的唇红齿白,害羞时像个水灵灵的蜜桃,任谁见了也忍不住逗一逗。
江与眠压住嘴角笑意,点头道:“好,咱们悄悄去。”
两人携手沿着走廊去正屋找项照雪,远远只见几个丫鬟婆子簇拥两人出门。其中那身量苗条,眉眼温柔如三月烟柳的年轻女子就是张娘子,二人上前拜见。
几人一路走回花厅,这回江岚学乖默默躲在项照雪身后,江与眠则是牵着张娘子的手。
她做出一副乖巧像,抬眼悄悄看张娘子,张娘子生的极好看,人也温柔,发现江与眠偷看也是抿嘴对她报以一笑,江与眠也咧开嘴傻笑。
看过下人递来的册子,项照雪只略看了两眼,温声道:“写的很细,颜色样式就按方才咱们说的办,只是孩子们长得快,请芝娘多费心往府里跑几趟了。”
张娘子颔首道:“娘子言重了,分内之事罢了。天色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众人起身,江与眠极有颜色的起身道别:“张娘子慢走。”
张娘子欠身回礼,末了忽想起,歉然道:“这回来的匆忙忘记给孩子们带吃食了,下回定补上。”
项照雪无奈道:“芝娘你别太惯着他们。”
“不碍事,我见小郎君,小娘子心里欢喜。”张娘子轻声细语道。
送别张娘子,江母那边打发人来,说她乏了,中午不必过来请安。项照雪考量了几人的功课便传饭,令几人在她那用饭午休,下午再继续学习。
午后又下起了瓢泼大雨,屋子里阴沉沉的,江与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忽听屋外两个压低了的声音窃窃私语:
“今儿见了张娘子我才知道什么是神仙菩萨,张娘子人漂亮又有本事,经营着那么大一个秀坊,城里贵人都找她做衣裳,怪不得那城东王家的大郎对她念念不忘呢。”一个轻快的声音说道。
“哼,小丫头眼皮子浅,只看眼前的情情爱爱,要我说王家大郎还不如张娘子前头那个呢。”一个声音冷哼道。
“你以为张娘子怎么和我们家娘子认识的,张娘子前头那个原是张娘子的恩客,发迹不忘张娘子当年相助之恩,替张娘子赎身,又娶为妻,可惜好人不长命,遭人嫉恨杀害栽赃给张娘子。”
“呀!”轻快的声音惊呼出声,察觉不妥,隔了几息压低声问道,“那后来发生了什么,张娘子怎么出来的?”
“幸得江明府明察秋毫,替张娘子洗清冤屈。”
“张娘子前头那个好,我看王家大郎倒也痴心。”那个轻快的声音心有不甘道。
“痴心?”声音颇为不屑,“我告诉你,张娘子原是先认识王家大郎的,奈何王大郎家里不许,就放弃了,让后来的抢了先。”
“如今又死乞白赖黏上来来算什么,他要是真心当初就不该放弃张娘子,现在放弃了又来追,平白惹人厌烦,张娘子这样好的人,他也配?”
此话说完,屋外一片安静。
江与眠吐出一口气,张娘子的事她也听项照雪说过,只是还有另一半。
张娘子前头那个,说好也好,说不好……
唉,那人回来找张娘子时可是一身破烂来借钱的,想以此试探张娘子为人,可叹张娘子一片赤诚,无辜遭人试探。
要她说,王家大郎懦弱逃避不配,前头那个试探恩人也不配,张娘子这样好的人谁也配不上!
过了一会,听那个轻快的声音叹道:“那倒是,张娘子比庙里的菩萨还好嘞,我听我娘说张娘子收留了我远房寡居的嫂嫂做绣活。那些村里人把孤儿寡母往死里逼,张娘子救人一命,当真是活菩萨。”
末了轻快的声音语气里带了些兴奋:“如今张娘子大肆购入染料,好像是有了大单子,张娘子这样的善人就该发财!”
“那可不,善有善报,愿咱们家郎主也往上升一升。”
“嘻嘻,郎主帮了张娘子也是善人,一定高升!”
雨声伴着两人闲聊,听得江与眠昏昏欲睡。
这时只听见外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外间门被打开,一个声音道:“小声些,我在外间都听到你们声音了,府里的规矩全忘了不成!”
“妄论别家长短,吵到了小娘子,仔细你们的皮!”
“好姐姐饶了我们这回吧,我们只悄悄说,再说雨这样大,说话声传不到里间的,只姐姐靠在门边才听到一二。”
“行了,再有下回我必定禀了娘子狠狠罚你们!进来和我打络子吧。”
闻言,江与眠又躺回床上,阖眼假寐,按照常理她确实听不见,但架不住她听力过人啊。
又过了许久,有个人上前来叫醒江与眠,道:“五小娘子,时辰到了,该起身了。”
“唔,好……”江与眠睡眼惺忪,装做刚睡醒的模样。
侍候的女使为江与眠披上外衫,试探问道:“小娘子睡的可还安稳?”
“还成吧,雨声吵的人烦。”江与眠随意道。
午休后,本该继续课业,但罕见的项照雪领着几个孩子去给江母请安。
堂内,众人各捧着碗红豆薏米汤。
按江母原话:连天大雨下得人身体沉闷,驱驱湿气也好。
这回不是放井里湃过,是热滚滚的,江与眠苦大仇深捏着鼻子喝完,整个人都蔫蔫的。
呕,恶心的红豆薏米汤,她再也不会好了!
江母只用了几口便放下,目光扫过在场几人:“我和你们母亲得了大郎的信,说是知晓家中情况,已经向夫子告假回来,信先发出,想必人也快到了。”
几个孩子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神情,却见江母神情一变,长叹一声道:“今日官衙来人报几日前黄河决堤,估摸着灾民也就和消息前后脚差不了几天就要到咱们这了。”
即使心中早有预料,真正发生时,江与眠还是不可避免的震惊一下。
迅速定下心神,她觑见几人表情各异。
江母和项照雪自不必多说,倒是江臻月和江陆面上并无惊色,只眉间添上几分忧愁。
江岚还沉浸在长兄归家的喜悦里,嘴角的笑都没压下去。
没给几人消化消息的时间,江母召江陆到跟前:“好孩子,你父亲在官衙脱不开身,这回真得你顶上了,到时候需你带人手出面和城中权贵一同配合官府疏散管理灾民。”
“孙儿省得。”江陆躬身行礼道,“阿婆放心,孙儿定不辱我江家门风!”
江母点头,眼露满意之色:“你父亲,母亲早和城中绅士通过气,各家出人帮着维护治安,介时你父亲也会在奏疏上着墨一二。你放心去干,只有一点,切莫万事冲在前面,保重自身最为要紧。”
江陆郑重点头。
“蝉儿,待时局稍平和,你也带弟妹们去瞧瞧。”
“有些事,总得看过,经历过,方得感悟,须知人生不易啊。”江母长叹一声。
又是一番安排,江母以课业为由遣散几人,留下项照雪商议事情。
雨水顺着屋檐飞泻而下,一只白嫩的小手去接落入天井的水,下一刻被打得“唉呦”叫唤。
江岚揉着被打疼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见没人搭理自己,抿紧唇去拽江与眠袖子:“眠眠……”
这一声叫的好不凄怨。
唉呦!江与眠听得寒毛卓竖,上前一把抓过江岚的手,敷衍地吹一口气:“吹吹就不疼了。”
看那手,连个红印子都没,江与眠忍不住翻白眼,想江与眠铁骨铮铮硬似刀,怎么有个这么娇气的哥哥。
本来路上磨蹭观雨是为了逃避学习,江与眠此刻只觉得还不如学习呢!
“我们这也下大雨,为什么就那边发洪水了呢?”江岚视线随着雨水落入天井里的水缸中,眼一眨不眨,“明明那么多水,我们家也没被淹啊!”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最关键的是以她的知识积累也无法很专业的回答。
江与眠本不想回应,对上一双清澈的丹凤眼,里面充满了求知欲,该死的心软了。
“ 落到咱们家的雨水虽多,但比起天上的水只有那么一点点,况且天井四边埋上了管子。”伸手一指,阶下四角沿边上有镂空的石雕。
“水顺着管道就下去了,况且水缸也减缓了水势,给足了下水的时间。”
“那只要在河里埋管子就不会发洪水了吗?”江岚两眼放光。
江与眠一个头两个大,惊呼:“当然不行!水管只能下水,若是被杂物堵住便失去了功能,你瞧那镂空的石雕就隔绝了树叶枯枝。”
江岚闻言蹲下去看,惊叹道:“还真是!”
江与眠点点头:“只需定时清理,就堵不了。”
“其实黄河泛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下游泥沙淤积,又忽来大水,排泄不及时,水满则溢。”
“眠眠,你懂得好多!”江岚似懂非懂,崇拜的看向江与眠。
江与眠脸不红心不跳,双手一叉腰:“哼,都叫你多看书啦!”
“啊——我不想看嘛!”
“那就不和你玩啦!”
两人打打闹闹远去,身后的窗棂被支起,窗后的两人不知听了多久。
满头银丝的老妇人,眯着浑浊的眼,竭力看清二人离去的身影,直至不见,将手覆在年轻女子的手背上,轻轻一拍:“如今你还担心什么?这两个小的心里清楚着呢。”
“娘,我就是……担心他们……”项照雪张张嘴,欲言又止。
“就是忒懒了点。”江母呵呵一笑,搂住项照雪安抚,如哄孩子般,“还不是咱们一齐宠出来的!”
“哎呀,娘!”
“照雪啊,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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