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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岁
“十七次了!”杜安伸出手愤怒地比划着,“这个月第十七次醉醺醺地跑回家了!”
舍友丛溪在一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气了,你也喝点儿。”
杜安闻言发狠般猛灌了好几口,“烦死了!”
褐色液体滚入喉管,苦涩感、刺痛感瞬间炸开,杜安脑子一空,终于有了须臾的轻松。
丛溪不经意间开口,“最近你也挺忙的吧。”
脑中的空白几乎立刻就被各种数据表格文献填满,心脏瞬间有了要被挤爆的感觉,杜安几乎欲吐。
“突然说这个干嘛?”
杜安语气不大好听,她最近被毕业的事儿折腾得不轻。
“别这么大火气,迟早能弄完的。”
丛溪的声音轻飘飘的,听着一派安然,听得杜安愈发憋屈,心道自己真是倒了大霉才遇到这么个“严以待人”的好导师。
酒吧里的歌声逐渐高亢,气氛愈发火热,杜安心里的恐慌却愈发严重,这种空落落的漂浮感让她心乱如麻。
将手中的最后一杯一饮而尽,杜安冷冷开口,“我还是先回去了。”
“我送你。”丛溪喝得不比她少,此刻正摇摇摆摆地起身,听声音现在舌头都大了。
两个酒鬼有什么好互相送的,杜安摆了摆手,阻止了丛溪的动作,“你继续吧。”
走出店门,一股凉风就打在身上,叫人直发抖,夏天已经来了,夜晚却还是叫人发冷。
身旁经过的人都步履匆匆,各奔前程,杜安心里也装着关乎未来的诸多事情,不过在此刻,她把心里的东西拉出来一一观看,接着扪心自问,这些东西真的有意义吗?
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啪!
啊!
酒瓶碎裂的声音伴着嘶吼的哭声从一边传来,这边酒吧众多,一到夜晚就有不少撒酒疯的人,借着酒劲儿,发泄着平日里不敢露出的情绪。
听着那遥远的哭声,杜安轻声祈祷:“希望我们的事情都能尽快过去。”
接着她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加快了脚步。
打开家门,屋内亮着暖黄的光,厨房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陈书今天竟然在家。
一听到门口的动静,陈书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接下她的背包。
看到她已经喝到恍惚的状态,陈书面露不悦,“怎么喝这么多酒?”
“跟朋友约饭了。”杜安顺势靠在了陈书身上,好像很随意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会在?”
“我回来拿东西。”
“哦。”杜安摆正了自己,想要尽量板正地站着,“那你又要走了吗?”
不知道陈书是不是当时就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同,她拉回了与自己拉远距离的杜安,“我今晚不走。”
两人对视,接着距离再度拉进,气味交叠,蒙上夜色……
杜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
“姐姐?”她沙哑着嗓子开口,耳边寂静无声,杜安开始头疼,接着她又重新把自己蒙进了被子。
叮~
门外突然传来手机的铃声,杜安探出头,自己的手机就摆在床头柜上。
手机在家,人不可能不在家吧,想到这里,杜安心里浮现出一股诡异的感觉。
陈书打完电话走进卧室的时候杜安还在床上放空,看起来是久违的放松。
杜安当然听见了陈书的动静,不过她觉得自己实在没力气有什么动作。
感受到陈书的手慢慢地抚上了自己的脸,鼻尖儿上传开了一股若隐若现的烟味儿。
接着杜安听见陈书开了口,“起来吃点东西吧。”
杜安攀上了陈书的脖子,在她耳边轻轻撒娇,“走不动~”
陈书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惹得杜安心里一阵儿酥麻,接着细细密密的吻落下,陈书的胳膊搂得愈发紧,箍得杜安喘不过气。
叮~
刺耳的铃声响起,旖旎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杜安松开手,慢慢地又缩回了被子里。
陈书的手伸进被子里,精准地按上了杜安的嘴唇,接着杜安的头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她听见陈书说,“去洗漱吧,好不好?”
“嗯。”杜安蒙在被子里,声音有点闷闷的。
陈书一走,杜安就翻身坐了起来,她本就憋得难受,藏在被子里更是让她愈发烦躁。
胡乱洗漱一通之后,杜安坐到了餐桌上,耳边陈书略有些不耐的声音时断时续,看样子一时片刻还结束不了。
杜安趴在餐桌上,感觉胃里一搅一搅的,毫无胃口。
良久,一双大手扶上了自己的腰,回头看,陈书眼里的不耐还未完全褪去。
杜安抬手想要抚平她紧皱的眉头,不过半路就被陈书拉住了手,接着一吻落下,“不舒服吗?”
叮~
杜安简直要心脏骤停,再次响起的电话铃声不仅阻止了她即将张开的嘴,还捂住了她的鼻子,让她无法呼吸,杜安无法抑制地低下头,甩开了陈书的手。
周遭突然恢复了寂静,杜安抬头,发现是陈书按断了电话。
视线相触,陈书眼里空洞,杜安心里也烦躁更甚。
“你……”
陈书还欲再言,这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
杜安瞥了一眼陈书的手机,接着看向了陈书的眼睛。
叮~
叮~
叮~
一声声铃声催促着,陈书却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杜安,无动于衷。
杜安眉头紧皱,感觉那一声声响动打在了自己的心脏上,陈书这段时间的忙乱此刻都浮现在眼前,而铃声依旧不停,每一声每一声仿佛都在谴责着自己变成了踩踏陈书心血的帮凶。
“接吧。”她听见自己认命一般开口。
陈书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接着就走进了书房。书房门没关,说话声伴着键盘声很快传了出来。
这声音让她想起了自己未完成的任务,真奇怪,平日里一想起就让她烦闷不已的事情此时却只是轻轻地略过,在她心里丝毫没有激起涟漪。
窗外有飞鸟经过,扑棱棱砸在窗户上,“傻鸟!”
陈书一忙就忙得天昏地暗,她出来的时候杜安正在洗碗。
“我来吧。”
“没事儿。”杜安躲过了她要帮忙的手,“你过去坐一会儿吧。”
陈书没动,伸在半空的手也迟迟没有收回,最终还是落到了杜安的肩上。
刷刷的流水声慢慢消失,杜安放下了手里的盘子,几乎是同时陈书的手骤然收紧,两人紧紧相贴。
“我最近太忙了,对不起。”
听着她的道歉,杜安全身都觉得不自在。
工作忙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吗,不是。
杜安心里悚然地想道,我在跟一份工作拈酸吃醋吗?
面前的陈书眼下发青,眼睛里也满是红血丝,那双抓住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一阵儿羞愧感涌上心头,杜安的眼前又突然浮现出自己三番两次抱着电脑崩溃的画面,陈书或是承担起指导老师的工作来帮助自己,或是像个心理医生一样开导自己。
杜安很像问问她,你很辛苦吧,忙完工作后回家后也不得喘息,还要帮女朋友善后。
这样的生活,很累吧,很没劲儿吧。
已近黄昏,落日透过百叶窗再次打在了沙放上,杜安转过身面对着陈书,说出了那句她曾经以为永远不会说出口的那句话,“我们先分开吧……”
陈书盯着她,有一瞬间杜安甚至觉得她想揍自己一顿,不过最终她却只是无力地垂下了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那天陈书在沙发上坐了一整晚,第二天杜安就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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