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玉传

　　景和七年，夏至后第四日。

　　晨雾未散，马淼蜷缩在废弃的茶房里，铁盒在掌心沁出寒意。她摸出阿萱给的瓷片，沿着盒缝轻轻撬动——"咔嗒"一声，锁簧弹开。

　　盒中只有三样东西：半块烧焦的凤佩、一张泛黄的宫道图，以及一粒裹着蜡衣的药丸。

　　"这是......"

　　凤佩残片上刻着"楚逸"二字，正是当年刘楚逸赠予蔡玉的定情信物。宫道图上用朱砂标出的路线，竟与太医院《脉案密录》中记载的先帝驾崩前行走的路径一模一样。

　　蜡丸被捏碎的瞬间，马淼嗅到熟悉的苦杏味——是剧毒的牵机药。

　　慈宁宫偏殿内太后指尖捻着那粒南海珍珠，对着光眯起眼："搜遍全宫也要找到马淼。"她突然将珍珠砸向跪着的福安，"连个司药都看不住，废物！"

　　珍珠滚到屏风边，被一只绣金凤的鞋履踩住。

　　"母后何必动怒。"蔡玉弯腰拾起珍珠，"不过是个逃奴。"

　　太后盯着她发间的金簪，忽然笑了："皇后今日气色倒好。"

　　"托母后的福。"蔡玉将珍珠放回案几，指尖在太后腕间的翡翠镯子上轻轻一碰，"这镯子的水头，比您赏臣妾的那对还要好。"

　　御书房暗阁中刘楚逸展开画像，画中少女穿着未嫁时的衣裳，站在梨树下微笑——那是十四岁的蔡玉。

　　"陛下。"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马淼曾在冷宫附近现身。"

　　皇帝的手抚过画中人的眉眼："继续找。"

　　暗卫退下后，他从暗格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三粒赭色药丸。窗外忽然惊起飞鸟，瓷瓶从颤抖的指间滑落，药丸滚进地缝里。

　　马淼贴着西六宫夹道的宫墙疾行，怀中铁盒硌得生疼。拐角处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拽进暗门，冰凉的刀刃抵上咽喉。

　　"别动。"宁嫔苏婉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手里拿的什么？"

　　暗门内堆满箱笼，最醒目的是一口贴着封条的樟木箱。马淼瞥见箱缝里露出一角杏色衣料——与李嘉云日前所穿一模一样。

　　"娘娘若想要，拿去便是。"马淼故意松开铁盒。

　　苏婉清弯腰去捡的刹那，马淼反手将瓷片扎进她肩膀。惨叫声中，她撞开暗门冲了出去。

　　夜里，蔡玉将金簪插入妆匣暗扣，匣底弹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

　　"......楚逸已知真相，药引需换为南海珠粉......"

　　窗外传来三声鹧鸪叫。她迅速焚毁纸条，打开窗扉。马淼像影子般滑进来，额角还带着擦伤。

　　"娘娘！"她跪着捧出铁盒，"阿萱用命换来的。"

　　蔡玉凝视着烧焦的凤佩，忽然落下泪来。泪珠砸在宫道图上，晕开了太庙位置的朱砂。

　　"本宫一直以为......"她哽咽着抚过佩上刻字，"是他负我。"

　　五更鼓突兀地响起，比平日早了半个时辰。马淼猛地站起："不好！这是——"

　　"搜宫的信号。"蔡玉抓起金簪塞给她，"从密道走。"

　　两人刚推开书架后的暗门，殿门已被撞开。火把光亮中，椿贵妃的金铃声响得刺耳："皇后娘娘，陛下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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