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不辣

　　单纯的喜欢原本如此纯粹，可现在它里面第一次混入了别的成分，像是一杯清水里滴入了未知的颜料，模糊了原有的清澈，路映凝视着这变化，连自己也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什么。

　　这些微妙的情感变化，丝毫未减她想与裴初绾合租的愿望。

　　期待在祁夏的眼中一览无余，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裴初绾。

　　裴初绾避开祁夏期待的目光，睫毛轻颤，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

　　情急之下，祁夏摸索着衣服上的各个口袋，总算找到了早上收下的那张名片。

　　"收留我吧，就当是感谢我，"祁夏将名片推至裴初绾面前，心中期待着对方认出自己身份那一刻的惊讶表情，这或许能让她在裴初绾心中增添几分好感。

　　但反应并非祁夏所期望的那样。

　　裴初绾嘴角轻扬，"白天的那个人，不就是你吗？我早就认出来了。"

　　祁夏惊讶地睁大眼睛，"我们都聊了这么久了，你居然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是谁呢。"

　　"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裴初绾的目光落在祁夏怀中仍紧抱着的外套上，嘴角微微上扬，"你拿着这件外套出现在我摊位前，那么显眼的样子，我想不注意到都难。"

　　直到此刻，祁夏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从下班到现在，甚至在晕倒的时候，都未曾放下过这件外套。

　　"这举动似乎有些过头了..."祁夏在心中暗自思忖，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外套放置在桌面上。

　　"咱们两清了，你早上帮我抓小偷，我晚上在你低血糖晕倒时照顾你还收留你一晚，难道不是么？"

　　裴初绾的话斩钉截铁，让祁夏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期待，祁夏轻声问道："我们之间这种巧合，难道还不值得你多考虑一下吗？"

　　"工作结束后的我可以在你的摊位帮忙分担，家的琐事我也会一力承担，要是是我比你要早归，我会在门口等你 。＂

　　祁夏轻声问："有个伴儿不好吗？"

　　裴初绾沉默片刻："……好吧。"

　　她似乎被触动了某段回忆，犹豫片刻后终于点头应允。

　　令祁夏颇感惊愕的是，刚才那句话的语气曾让她误以为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略一沉思，便"趁热打铁"般说道："身边有个时时刻刻念着你的人，这不是更好吗？"

　　裴初绾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鼻尖，眼神复杂难辨，终于还是吐出一个字："好。"

　　裴初绾脸上虽看不出什么，但祁夏已经感受到她态度的软化。祁夏微微起身，向前靠近，歪着头直视裴初绾，又问了一遍："我们合租怎么样？"

　　“求求了…”

　　祁夏注意到对方身体突然一僵，接着便听裴初绾几不可闻地轻声说："我从来没听过这样对我撒娇过的人。"

　　……？

　　祁夏思索着先前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似乎并没有刻意使用什么撒娇的语气……

　　原来如此，她心中暗想，原来裴初绾就吃这一套粘人的小女生的撒娇方式。

　　当祁夏再次提出这个问题时，裴初绾的反应与最初简直判若两人，连她自己都未察觉，语气中已悄然流露出几分期待。

　　"合租的话，你打算在这儿住多久？"祁夏询问道。

　　"最少半年，"裴初绾回答，"如果毕业后能转正顺利的话，可能会一直住下去。"

　　"半年就足够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裴初绾的脸上浮现出祁夏熟悉的淡淡笑容，"明天我就去和房东谈这件事。"

　　"两室一厅一卫的房子，签的是一年合同，押一付二，现在还剩半年租期。你刚工作的话，可以按月支付租金给我，押金不用分摊。"

　　裴初绾简单介绍完租房情况，祁夏激动得点头如捣蒜，掏出手机说："从今晚起，我们就是室友了。我有你的号码了，现在也给你我的。"

　　"不用，我已经有你的号码了。"裴初绾轻描淡写地说。

　　祁夏不解又意外地望向裴初绾。

　　"今天白天我接到了一个只有两秒的来电，应该是你吧？"裴初绾平静地解释道。

　　涌上心头的尴尬回忆涌入了祁夏的脑海，她迅速转移话题："那加个微信总可以吧，你不会连这个都有了？"

　　"暂时还没有。"

　　裴初绾的微信头像在祁夏的好友列表里显示为暗调雨景图，而祁夏自己那个色彩炸裂的涂鸦太阳头像与之形成刺眼反差——这是她们成为好友后最直观的视觉印象。

　　这让她恍然惊觉与母亲常用的旧式风景图如出一辙，总透着一股老练劲儿。

　　带调侃口吻，她评价道：“外表青春年少，内里却比我想的还要老成。”

　　裴初绾边说边往祁夏那边倾了倾身子，"算起来我工作都六年了，成熟度自然超过同龄人。反倒是你总把'年龄小'挂嘴边，倒像在管教我的姐姐。"

　　祁夏巴不得被裴初绾叫声姐，私心里做梦都盼着。

　　可惜这念头刚在脑瓜里转了个弯儿，就叫对方三言两语给掐灭了。

　　"你小我两岁，按辈分得叫我声姐。"

　　祁夏上周刚发的朋友圈还在裴初绾手机屏幕上闪烁，配图是插着薯条的汉堡生日蛋糕，孤零零地立在照片中央，那是她庆祝21岁生日所发的。

　　祁夏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裴初绾的判断全错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甜美型的妹妹，结果对方比自己大。

　　裴初绾被祁夏注视着，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某种深意。

　　她在心里暗想，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了吧，事到如今又能怎样，生活总得继续，不过是甜妹控变成甜姐控罢了，反正都是甜系。

　　裴初绾抽身离席的刹那，祁夏还在自我劝解，卧室内很快传来簌簌风声，没多久她便从门框边缘窥出头。

　　"另一间卧室还没收拾，里面只有一张落了灰的床垫，还有一些我的东西，今晚来不及整理了，明天吧，现在过来先跟我睡一晚。"

　　祁夏当时正出着神，等话音传入耳中时，余下的只有后半句：今天先和她睡一晚。

　　祁夏嘴上推辞着"啊？有点……不太合适吧…"，心底却早已乐开了花，唇角的弧度几乎要压抑不住。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都是女孩子，你难道还想去沙发上？"裴初绾根本不给祁夏拒绝的机会，拽着胳膊三步并两步就把人推进了卧室。

　　清新的果香从床单上弥漫开来，连空气里都泛着甜意。

　　宽敞得足以容纳两人的床铺上，唯有一床被褥静卧其上。

　　倚坐在床沿的祁夏被那缕缕幽香熏得微醺，心底仿佛有某种异样的情愫在暗自涌动。她正欲回首探寻谷如楠的动向，未曾想一片白白净净的背脊猝不及防地闯入视野。

　　容不得片刻犹豫，祁夏本能地猛然回首，耳畔只余脉搏狂跳的轰鸣。

　　她告诫自己不要乱看，然而裴初绾腰侧的痣却像有魔力一般，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绪。

　　她凝视着对方纤瘦的脊线，某种温热的躁动突然漫上耳尖——我害羞个屁呀！祁夏振作点，我就看了一眼！我心思有这么不纯吗？！

　　“突然这么放不开，之前又不是没一起躺过这张床。”裴初绾麻利地套上睡衣，顺手给祁夏抛了件衣物过来，“我先去冲个澡，家里浴室单间，你先等会儿。”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祁夏只能以不断的点头来回应。

　　裴初绾捕捉到她这般反应，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道短暂的弧线，随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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