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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鸟之死
一分神,猎鸟得了空隙,立刻绷紧锁链,身体转向另一边,将人从破茅草屋里拉了出来。
“咳咳咳……”苍爻扑腾倒地,猛吃一嘴的雪。
苍爻支着身体站起,朦胧影子突然被一座大黑山盖住,他暗叫不好,背后猎鸟利爪已至。
苍爻立刻卧倒,呼啦啦滚好几圈才停住,猎鸟利爪紧随其后,连连剁在他身后不足半步的地方。
苍爻想哭——他动不了了!
猎鸟的利爪钉住他的衣服,绽着寒芒的利爪扑面而下。苍爻双臂交叉挡在身前,利爪收紧将他吊起。
黝黑巨大的瞳孔,对他释放出佳肴可吃的贪婪感。
更不好了!
苍爻被它一颠,整个人天旋地转,像颗瓜果高高抛起,一张嗷嗷待哺的嘴在下面等着吃他。
“我可不乐意被吃!”从来只有他吃别人的份儿!
苍爻立刻扔出法阵,锁链缠住猎鸟利爪瞬间,极速缩短,拖着苍爻从它恶臭的嘴边划过,又一次摔倒在它脚边。
利爪扑地,溅开满地碎雪,盖了苍爻一脸。
“呸呸呸。”苍爻吐开嘴里的雪,猎鸟又已经扑来,尖喙衔地,戳着一条长长凹痕。
苍爻抬手欲挡,边缘锯齿的尖喙咬住他的手臂,又一次悬空吊起。
唰一下扔出去。寒风在耳边呼呼而过,他背靠破屋,直接砸穿一面墙,倒在火坑里。
碎雪夹杂烟灰,满头白纷纷。苍爻从火坑里抬头,狼狈至极。
猎鸟踩着地面,剧烈的震颤几乎颠出雪崩。苍爻是真识相了,撒开腿就跑。
可不巧,他一迈开腿,身后巨大的雪球砸顶而下。
苍爻一阵头晕目眩,四肢不听使唤地倒地。这一倒,猎鸟利爪拦腰将他提起来,如法炮制将人高高抛起,撑开血盆大口等待饱腹一场。
即使梦魇,这么大的动静,李观剑也该醒了。
只是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卧在雪堆里。好好的屋子变得断壁残垣,四处漏风。而那个始作俑者正被猎鸟生吞。
“咕咚——”吞咽声响彻空旷的山野。李观剑看着这一幕,已经替它肚子里的苍爻感到反胃了。
刚吃下一个人的猎鸟不知足,贪得无厌的目光赤·裸·裸审视李观剑,仿佛在说:马上就是你啦,乖孩子!
猎鸟吼出一口大气,吹得刚从雪堆里冒头的李观剑衣角翻飞,人也步步后退。
李观剑被熏得几欲作呕,到这口气结束,她还是瞑目屏息的模样,看似老神在在,其实早已魂归九霄。
猎鸟只觉她坦然的模样更像是挑衅自己,立刻振翅怒啼,掀嘴欲吞眼前人!
爪尖一动,无数裂缝循迹裂向它。浅薄裂缝炸开金芒,如同层层帘幕覆盖猎鸟周围,幽光闪烁不止。
猎鸟梗着脖子,掀喙动作一停,重叠帘幕如书页般,涌出无数梵文。重重文字汇出书页灵蛇般拧作环环相扣的锁链,先后钳制了猎鸟的双足,随后四面锁链层层套住脖颈,“唰——”一声,锁链齐发,收力紧攥猎鸟。
锁链间溢出黑雾。
李观剑眸光定格它的脖颈,旋即,钳制的猎鸟倏地振翅,撑开硕大的翅膀投下一片阴影。
咒枷锁链困得它仰天长啸,尖锐的声波刺穿高山巅峰的皑皑雪顶,嚯拉嚯拉的滑雪声此起彼伏。
这可不是好事。李观剑反手甩出锁链套牢它的嘴。猎鸟展翅间健硕的肌块凹凸镶嵌,胸前再次鼓起气囊,勃发的肌肉瞬间爆发出无穷力量。
利爪重重一震,地面裂痕随着咔嚓声一路蔓延到李观剑脚下,生生错开她仅有一拳距离的双脚。
李观剑分心注意之际,无数层叠的金幕从下至上爬出裂隙,刺啦刺啦的碎声不绝于耳,如杂乱乐章般响彻。猎鸟昂首,利爪扯着锁链向后一顿,立刻,“咔嚓”,六条锁链应声齐断。
遮天巨翅猛然一甩,霎时扬雪扫雾,一掌深的积雪从地面飞起,又纷纷扬扬落下,将置身其中的李观剑盖得严严实实。
风刀霜剑割得她脸生疼,鼻头绯红。呼吸间的雾气几乎遮眼,李观剑冻得牙根打颤。勾着猎鸟齿喙的手却是用力,收的更紧。
猎鸟也不甘落下风,提起身子,连同拽着锁链的李观剑,在其扭转半个身子的情况下,将人拉飞地面,划过半圆的弧线,满地积雪再次扫荡开来,把李观剑掷入一片雪堆里。
咔哒声响,李观剑手上的锁链应声裂开,她的脑袋则无意识地顺势埋进猎鸟另一侧的雪堆里。
碎雪纷飞,猎鸟殷红的视线在纷纷白雪间来回巡视,捕捉那个“不听话的乖孩子晚餐”。
直待落雪平定,周遭依旧没有李观剑的动静。猎鸟迈步在大雪间寻找,它的嗅觉因为常年为腐肉熏蚀,变得不再敏锐。
就在猎鸟步步逼近快要寻找到时,“咳咳咳……咳咳咳”李观剑猛吸一口气,仰面从雪堆中坐起身。
她脸上积满了雪,连眉梢眼角都因寒冷而覆盖薄红。
正是猎鸟足畔!
它抬脚照着微小的人儿踩下去,李观剑当机立断,横臂格挡,猎鸟捉住李观剑狠狠上抛,
但见猎鸟穷追不舍,李观剑落地瞬间翻身,四肢并用,狗刨似的飞速跑起来,然而猎鸟更快,爪贴地,浑身肌肉调动,甫腾身,振翅扑来,追着李观剑的后背将她狠狠摁在地。
收爪上勾,李观剑顿觉自己像颗球似的,在它手里颠了下,落地滚了好几圈,猎鸟的红喙追着她啄个不停。
眼看猎鸟越逼越近,李观剑冒险撑掌借力,将自己送出去,却不料正是这一掌,让她后背直直撞上那破屋子的断壁残垣。
墙壁轰地倒塌,也顺便将李观剑弹出去,一阵昏天黑地,李观剑神智清醒时,正仰面倒地,阴影扑面。
呵,谁说不巧呢,她正好就横尸在猎鸟的爪前,真真就是煮熟的鸭子喂到嘴边了。
猎鸟毫不客气,抬爪压下,李观剑大脑空白一瞬,疼痛旋即西得她冷汗直流,垂眸一看,自己的胸口被利爪贯穿。猎鸟将她吊起来,正对自己的臭气熏天的红喙。
李观剑生出我命休矣的感慨:她还没弄死那恩将仇报的孽障,就得共赴黄泉了,哪有仇家最后竟是生死与共、同葬一处的道理?
老天当真不开眼!
猎鸟脖颈间羽毛乱窜,肉下隆起疙瘩,如活蟒翻腾,压的血肉膨胀收缩,不待李观剑看清,顿时生变!
嘭!
血灌如瀑,肉沫横飞,猎鸟恶臭的血肉迎面披在李观剑脸上,腥臭味劈头盖脸,整个人熏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时,那破颈而出的血人猛撞上来,两个人抱在一起落地翻滚,所过之处,红白交织。
猎鸟厉声哀叫,整个颈部从中折断,头部以吊诡的角度折断,同时整个身子也倒在雪地间,黑红的血从裂口处铺开,几乎融掉周围一大圈的积雪。
刚落地,苍爻一把推开压在身上、要死不活的李观剑,捧着一把新雪塞进脸,势要擦干脸上的血污,还自己一个清白。
做完这些,苍爻勉强好受点,站起身方觉地上的人还没动静:她是真耐脏。
苍爻视线逡巡向下:定睛一看,那胸口中间素白的衣裳裂开大口,染红身下的白雪。
虽有重创,但李观剑却莫名觉得身轻,仿佛锁住她的枷锁又裂开一道,而上一次有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她被苍爻一剑贯体。
李观剑动了手指,鸦羽般的眼睫微微扇动,吐出一口薄雾。
苍爻抬脚踹了地上的人,不耐烦道:“装什么,还不赶紧起来!”
被利爪贯穿的胸膛伤口鲜血淋漓,染红身边的一滩白雪,任谁看都是奄奄一息的可怜人。
出气多进气少的呼吸声间,突然钻出尖锐的咳嗽声:“咳咳咳——”
李观剑手指勾着碎雪,手臂用力支撑起单薄身体,一件素衣裹着的躯体嶙峋如崎岖山脊。苍爻冷眼端详她柔弱又不肯屈服的姿态,灰眸因疼痛勾着泪花,欲说还休地仰视苍爻。
她如白鹤仰头的望着苍爻,脸色苍白,神态恹恹,碎雪落在她苍白几乎透明的脸上,于眉眼处停滞,衬得整个人如破碎的雪中晶花。
“……”苍爻重重哼声,照着胸口狠踹一脚,“不许装可怜!”
然而,那一脚却落了空。
半空突然掀起狂风,大雪灌面而来,无穷力量乘着风雪压住苍爻的肩膀,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李观剑借势一掌抓住他的脑门,翻身,压倒苍爻,手掌抓住他的头,抬起、落下,那颗脑袋便在她手里重重撞地。
咚!
周围的雪被他的响头吹翻。
这个响头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脑袋反复回放,正是苍爻懵神时,李观剑抽手放过了他。
蠢妖后知后觉,怒火暴走,二人一高一低地怒目相视。
恰逢两相对峙之际,李观剑胃里翻腾,一口气顶上来,还不待苍爻反应,照着苍爻的脸,李观剑已先稀里哗啦呕了一大口黑红的淤血。
血污噼里啪啦进油锅似的在苍爻脸上迸溅,混着李观剑气息的铁锈味扑他一脸:“……”
苍爻不可置信地摸一把脸上的血污,眼神从愤怒变得茫然,又迅速蜕变为惊惧,他翻身一掌甩开李观剑,怒道:“你竟然恶心我!”
苍爻借着腹部力量腾地站起身,迎着瘫坐在地李观剑地看白痴的眼神,踉跄后退两步,不可置信:
“你还恶心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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