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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全国数学竞赛集训基地,深夜11:47
祁宴在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门口停住脚步。
水龙头没关紧,滴水声像某种摩斯密码,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他本不该出现在男生宿舍区,但竞赛组委会临时通知——明德中学团队赛落后第一名17分,而明天是决赛。
作为带队老师,他需要确认虞沉的状态。
推开隔间门的瞬间,血腥味混着薄荷漱口水的刺激气味扑面而来。
虞沉坐在马桶盖上,左臂衣袖卷至肘部,右手捏着一枚剃须刀片。他的小臂内侧,原本的∫疤痕被割开,新鲜的血液顺着皮肤滑下,在指尖凝聚,最终滴落在摊开的竞赛题本上。
祁宴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这道题有更优解。"虞沉头也不抬,刀尖蘸着血在题本边缘写下一行公式,"但您教的方法太保守了。"
镜子上全是雾气,虞沉用指尖在上面画了个潦草的Σ符号,血迹被水汽晕染成淡粉色。
祁宴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刀片当啷落地。虞沉的皮肤烫得惊人,脉搏在他掌心下疯狂跳动。
"你疯了?"
"我在验证一个猜想。"虞沉仰起脸,银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疼痛会让大脑释放内啡肽,而内啡肽能提高数学直觉。"他忽然笑起来,"您猜怎么着?我刚刚证伪了您三年前的一个引理。"
祁宴夺过题本,血迹斑斑的纸页上,虞沉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七种解法,最后一种赫然是用血写的——正是他当年那篇有争议论文的核心公式,但被修正得更简洁。
"团队赛你是故意输的。"
"因为您只盯着第一名。"虞沉用沾血的手指碰了碰祁宴的领带夹,"但第二名那个女生,她妈妈刚确诊癌症。"他的声音轻下来,"她需要奖金,比我们需要荣誉更迫切。"
洗手间的灯管滋滋作响。祁宴这才注意到虞沉脚边散落的胰岛素注射器——少年撩起衣摆,后腰处露出一片青紫的针眼。
"我爸说,拿不到冠军就不给买药。"虞沉满不在乎地系好扣子,"不过没关系,我发现饥饿状态反而容易迸发灵感。"
祁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扯下领带,粗暴地缠在虞沉流血的手臂上。
"明天决赛,我要你全力以赴。"
"凭什么?"虞沉任他包扎,呼吸喷在祁宴耳畔,"您以什么身份命令我?老师?教练?还是..."他舔掉手臂上滑落的血珠,"七年前在清华,那个给我递手帕的漂亮哥哥?"
祁宴的手猛地收紧。领带勒进伤口,虞沉却笑得更加灿烂。
"您果然记得。"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借着刹那的亮光,祁宴看见镜子上被自己呼吸融化的雾气里,虞沉早用血画了颗心脏,里面套着他们的名字缩写。
**R.Y. ? Y.C.**
"收敛定理说,有界序列必有极限。"虞沉凑近他染血的领带,"那您觉得..."手指点上祁宴的胸口,"我这里积分的爱,什么时候能收敛到您心里?"
暴雨砸在玻璃上,像无数个微分符号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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