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第一抠与他的金算盘娘子

　　晨雾未散，朱雀街西头传来叮当声响。明姝绾着袖子在废墟里扒拉，突然拽出个烧变形的铁锅："看！你的祖传宝贝！"锅沿缺了个口，露出内层玄铁质地——这竟是二十年前武林盟主失踪的兵器"饕餮鼎"改铸的。

　　陈拙正蹲在断墙边数铜板，闻言头也不抬："锅底补丁值三钱银子。"说着甩出三枚铜钱钉在锅底，正好堵住漏缝。铜钱上的"开元通宝"字样突然泛红，遇热显出"漕运"二字密文。

　　重建面馆的第一道坎是银子。明姝捧着典当首饰的锦盒过来时，陈拙正用剑尖在青砖上刻招工启事：管饭不给钱。每道刻痕深三寸，组成《鲁班书》里的"聚财阵"。

　　"我这有八十两。"明姝把锦盒推过去，簪头的东珠在晨光中泛紫——这是中毒的征兆。

　　陈拙掀开盒盖冷笑："鎏金的，当铺最多给二十两。"他从灶灰里扒出个陶罐，"加上这些够了。"倒出来的铜钱粘着焦糖，竟是火灾前埋在灶底的应急钱。最底下压着张泛黄契约，写明"景泰五年购朱雀街地皮十丈，纹银五十两"，立契人赫然是明姝祖父。

　　卯时三刻，三十个工匠围着废墟犯愁。陈拙的图纸画在草纸上：柜台要带暗格，房梁得能藏剑，最绝的是要在茅房底下挖条密道。工头老赵挠着秃头："您这是建面馆还是修皇陵？"

　　"你懂个铲铲！"明姝夺过图纸，蘸着面汤重画一份。酱汁在纸上洇出朱雀街全图，某处墨渍突然发亮——正是醉仙楼后厨的位置。"前厅摆八仙桌，后院起小阁楼，厨房..."她突然顿住，面汤在图纸上凝成虎符形状。陈拙默默添上两笔，变成个咧嘴笑的包子。

　　上梁那日出了怪事。陈拙运起轻功放脊兽，瓦刀敲击处突然传出空响。掀开琉璃瓦，里头滚出个铜匣——正是他师父失踪多年的调味秘笈，扉页夹着张当票：景泰元年典当皇宫御膳金牌一面。匣底暗层藏着半块兵符，与虎符缺口吻合。

　　"原来师父说的金舌头是这个..."陈拙盯着当票出神。明姝凑过来看，突然夺过秘笈："第三十二页的云腿煨笋，跟我家祖传菜谱一字不差！"书页间飘落片干花，正是她母亲最爱的西府海棠。

　　两人斗嘴间，街口来了群不速之客。醉仙楼掌柜摇着洒金扇："陈老板重张吉日，特送贺礼——"掀开红布竟是口柏木棺材。棺盖上用朱砂画着符咒，细看是《伤寒论》里的剧毒配方。

　　陈拙抄起棺材板当案板："好木料，正好剁肉。"菜刀起落间，棺材板变成百张板凳，每张都雕着"吃亏是福"。木屑纷飞中，暗藏的毒粉被剑气震散，反扑向醉仙楼众人。

　　明姝更绝，把纸钱串成门帘，挽花缀上辣椒干："红红火火，多谢吉言。"转身将祭品供果摆成试吃摊，半条街的乞丐瞬间挤满门庭。她在馒头里塞了巴豆粉，专等醉仙楼探子来偷。

　　资金再度告罄那夜，明姝在残碑下发现异样。陈拙用剑气扫开青苔，露出前朝户部的税银封条。撬开地砖，整整三缸官银泛着幽光，缸底却刻着明姝祖父的名讳——"忠勇侯明德"五字被醋腐蚀得斑驳。

　　"赃款！"明姝跌坐在地，袖中滑落半块虎符。符身突然发烫，在地面烙出"军饷"二字。

　　"装修款。"陈拙已经往怀里揣银子，"横竖要上交，不如先借给面馆生利息。"他掏出自制的假地契，"就说这是醉仙楼藏的。"

　　次日府尹带兵来查时，只见面馆大堂供着忠烈祠牌位，三缸官银变成赈灾粮款。陈拙在功德簿记着：明姝捐银一百两，陈拙捐葱三捆。府尹掀开米袋，底层竟掺着醉仙楼的陈米——正是上月刑部失窃的证物。

　　霜降那日，新面馆挂起鎏金匾。明姝握着陈拙的手腕题字，笔锋却拐向诡异角度——"陈记面馆"四字暗藏剑招，懂行人能看出是失传的《惊鸿剑谱》。匾额突然开裂，露出夹层里的羊皮卷，竟是二十年前武林盟主与明姝祖父的盟约。

　　开张吉时，八口汤锅同时沸腾。陈拙在厨房踏着八卦步揉面，每团面里都裹着不同馅料：给穷苦人的掺解毒草药，给官差的塞泻药粉。明姝在前厅耍算盘，珠子碰撞声竟合着《十面埋伏》的节拍，震得醉仙楼眼线耳膜生疼。

　　"您的红油抄手！"明姝旋身上菜，裙摆扫过之处，醉仙楼派来的捣乱混混纷纷踩到桐油摔跤。陈拙从二楼泼下晾晒的绿豆，满地乱滚的豆子把官差引去对面赌坊——那里正巧藏着刑部要员受贿的账本。

　　未时三刻，后厨突然传出巨响。明姝冲进去时，只见陈拙灰头土脸站在塌陷的地窖口。下面传来潺潺水声，岩壁上嵌着夜明珠，照见百坛陈年佳酿——坛封红纸写着"明姝满月酒"。某坛裂了缝，流出掺金粉的御酒，正是当年皇宫失窃的贡品。

　　"你师父偷埋了我家酒窖？"明姝揪住陈拙的耳朵。

　　"埋二十年能增值。"陈拙拍开泥封，酒香惊飞檐下麻雀。醉倒的麻雀扑棱着撞碎瓦片，露出房梁暗格——里头塞满泛黄的信件，每封都盖着明姝母亲的凤印。

　　暮色中，两人坐在新修的露台数星星。明姝忽然指向银河："那七颗星像不像你剁肉的轨迹？"陈拙掏了掏耳朵，弹出一枚铜钱射灭灯笼——这样能省灯油钱。铜钱嵌入墙缝，恰好启动机关，整面墙翻转露出密室：满墙画像中的执剑女子，正在教幼年的陈拙揉面。

　　月光漫过屋脊时，地窖传来异动。十八坛美酒不翼而飞，空留张字条：拿酒换人。明姝认出纸上的松烟墨香，与她父亲临终前收到的密信用的是同一砚台。砚底残墨突然发亮，显出"小心漕运"的血字。

　　陈拙摸着尚有余温的酒坛："追。"指尖掠过坛身刻痕，内力催动下，陈年酒渍竟显出水路图——正是失踪虎符指引的密道。

　　远处传来打更声，新挂的招魂幡在夜风中舒展。谁也没注意，幡角绣着的驱邪符咒，实为皇宫暗卫的集结密令。更夫敲梆的节奏，恰是《破阵子》的第七变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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