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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你也喜欢我
温习养蓦然将手抽出,原本温和的面色此刻有些冷,她白着脸对柳温湘道:“你怎可对我抱有如此心思。”
柳温湘毫不在意温习养这陡然变化的态度,她嘴角噙着笑,温热的指尖捏着温习养红透的耳垂,低声说道:“骗人,明明你也喜欢我。”
温习养拍开柳温湘的手,冷道:“本宫与郡主的叙旧就到这,你作为一个七品小官,行为已然逾越了。”
柳温湘定定地看了温习养一会,直到听见远处有人谈话的声音才道:“下官告辞。”
来人是闻月和闻晴两人,她们是来找温习养的,估计是皇后来寻人了。柳温湘和她们走不来,不想面上她们,只好先走了。
闻晴没心情听闻月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见闻,只觉得在这宫墙里格外烦闷。她一直不喜皇宫的闺秀风范,平常女子还能出去大街小巷游玩,宫里的女子只能一遍又一遍守着宫中之礼,倚在树下望着四方院墙,哪怕允许出去,也要陪伴在父皇母后身边,听着他们与一旁的大臣谈论事宜,一步一笑皆不可失仪。年幼时在深宫中做着女红时总觉得差些什么,后面随着年龄越大,明白了那是深宫的樊笼。被束缚着手脚,被禁锢着自由。别人对宫中锦衣玉食的生活充满向往,可惜闻晴不知珍惜,她宁愿自己降生于一个破落户,至少那是自由身。
十二岁时终于和父皇母后起了争执,她为了得到触不可及的自由,愿意与父母断绝关系。大逆不道的话语说出的那瞬间天燕帝就龙颜大怒,最后皇后在一旁提出了条件。
闻晴是皇家女,自然不可被驱逐在外,所以两人允诺了闻晴出门游历的事情,但是宫中宴席需要回来参加,到了适婚年龄时必须回来婚配。
三人皆无意见,此后闻晴便在天燕各处游历。认识了三两好友,认了师父,几人一起仗剑走天涯。
现下回了宫中,想起了以前的时光,内心不舒服是不可避免的。倒是闻月不在乎,天天闷在房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温习养对来人颔首:“大姐,三妹。”
“母后叫你回去,百官宴要结束了。”闻晴对温习养道。
闻月亲昵地挽过温习养的手臂,问道:“二姐方才去做什么了?”
“看锦鲤喂些鱼食罢了。”温习养淡淡的说,她觉得近日闻月的态度有些怪怪的,不仅喜欢粘着自己,还经常搜罗一些不常见的藏品给自己。温习养试过拒绝,但是效果聊胜于无,今日拒绝明日还送。
摸不准这位三妹的心思,温习养态度依旧淡淡的,甚至多了些戒备。闻月倒是不在乎温习养的冷淡,拉着温习养扯东扯西。两人今日没有带婢女,所以闻晴伸指对着闻月光滑的额头弹了一下,打断了闻月滔滔不绝的故事。
闻月在大姐那吃了疼,躲在温习养后头道:“你打我做什么。”
闻晴握了几年剑,力道不由得大了点,给闻月额头那块地方弹红了,如同胭脂一般。
“吵。”闻晴淡道。
“好了大姐,何必和小妹过意不去。”温习养道,眼底有些笑意,面上却不显。
她们三姐妹关系说好不好,没有旁人那么亲近,也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差。
闻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她对温习养道:“我前段时间随师父看剑,瞧见有一把很适合你的剑,晚点随我看看去。”
温习养有些诧异,她问道:“好端端为何要送我剑?”
“瞧见适合,就送了。”闻晴道:“你马上就要嫁人了,送个念想罢了。”
听见这般,温习养才松口,道:“恰巧,我前几日做了几个荷包,大姐若不嫌弃晚些我拿给你。”
在一旁的闻月听见也道:“我也想要荷包。”
温习养道:“好,你晚些来我屋里拿便是。”
闻月听见开心得拉紧温习养的手,温习养微微皱眉,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是闻月抱太紧了,无奈只好随她去了。
温习养和闻晴两人互相赠了礼,关系不像原先那么冷,温习养问道:“大姐如今也到适婚的年龄了,不知可有心仪之人?”
闻晴微愣,她没想到温习养会问这个如此隐秘的问题,但很快就道:“有的,不过那人身份不足以满足父皇的要求。”
温习养没多问,因为就快要到宴席那处了,人多眼杂被人听见必然不好,况且自己只是随口一问,真话假话不重要。
百官宴就此告一段落,柳浔除了收获了一个积食的肚子以外并没有收获到什么。
顾以楠百官宴后就要回去当差,柳浔也不送他,自己坐着马车去了城郊的一处宅子。
五月天逐渐回暖,现下艳阳高照,柳浔觉得有些热,想把外袍脱下但是又觉得有些失礼,只好忍着闷热。
到宅子时柳浔因为闷热脸色有些差,车夫贴心的又递给柳浔一把伞,道:“日头大,公子当心被晒晕了。”
柳浔撑开伞,对车夫道:“你先去别的地方逛逛,晚些来接我回去。”
车夫道是。
柳浔撑伞走到了门口,从袖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插入锁孔打开了来。入了门口后又贴心地替主人关好。
宅子是柳浔前几日买来的,不大但是却装修得很精致,门口的牌匾用黑漆雕着“云华轩”三个字。
许知意正坐在院子中的躺椅中看书,听见门口有声音,原想几个箭步冲上去把人掐晕,抬眸见是柳浔,松了口气,放下书对柳浔行礼。
柳浔见许知意面色红润,没了在大理寺那般的苍白,就问道:“住的还顺心?”
许知意道:“柳大人安排妥当,况且救了民女,自然是顺心的。”
柳浔知道许知意要斩首时,终是不忍,连夜写信求闻诀帮忙,让闻诀给许知意搞个替身。这对于旁人来说或许难,但是在闻诀眼里不值一提,大手一挥交给了自己的亲信,不出两个时辰就办好了。
许知意原先还宁死不屈,柳浔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后面柳浔生气了用武力压制,许知意才知道了柳浔不是记恨她羞辱她。
柳浔可以亲手把祝家这个案子查了,以此还许知意全家一个公道,但是不是现在。
许知意听后才愿意在宅子里住下,修养身体。
柳浔叫许知意进屋里,许知意便收拾好书本,随着柳浔进屋。
宅子没有婢女伺候,一来是柳浔没钱买婢女了,一个宅子就花光了柳浔攒了几乎一年的俸禄,二来是许知意也不需要婢女伺候,她这些年在外头滚了十几年,有人伺候反而会让自己不舒服。
柳浔自己斟茶,问坐在对面的许知意:“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师承何人了么?”
他那日在大理寺就觉得许知意的招式很是熟悉,越想越是觉得许知意的背后传授武学的人和自己有关系,于是一直追问。
许知意也不再遮掩,回道:“云起君。”
柳浔有些意外,云起君此人真名唤作何颂起,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以轻功出名,可以踩着云朵起落,一身傲骨。武术造诣也不低,再加上模样俊俏,年龄不过二十五,惹得许多女人喜欢。
柳浔对何颂起还算熟悉,毕竟小时候玩在一起过。
“这么巧么,我二师兄恰巧是他。”柳浔道。
柳浔的师父在江湖人称耗子手,真名郝棣悼,无论是握兵器还是赤手手速都异常快,让对面看不清招数,偷东西也是一绝,不过郝棣悼不屑于做这些事情。
郝棣悼平生只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是他自己的儿子,郝赤,因为赌博出老千被砍死了。二徒弟是何颂起,现在他也收了弟子,带着弟子云游四海或者扶贫济困。三徒弟是柳浔,柳浔没什么出息,没有学到自己师父的绝技也学不会何颂起的功夫,倒是玩阴招是独一份厉害。郝棣悼是柳浔养父的好友,从小就看着柳浔长大,教了柳浔不少东西,甚至觉得不够,要写信给南夏的大巫,让大巫传授蛊术和巫术给柳浔。柳浔婉拒了,原因是他觉得那些东西来日再学也不迟。
后来柳浔入了朝堂,与郝棣悼渐行渐远,几乎没了联系。
许知意有些惊讶,道:“真的么,那论辈分民女该叫你师叔了。”
柳浔摆手,道:“不必客气,我本无心江湖,算不得是武林中人。”
“我此次过来是来吩咐你做一些事情的,一是替我浅摸一下这几个人的底细。”柳浔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名字,许知意看了两眼,都是朝廷官员。摸底细对许知意来说不是难事,于是她点头答应了。
“二是跟在我身边为我效劳。”
柳浔看着许知意,他既然留了许知意这条命就要用许知意办事。
许知意从柳浔冒死救她时就猜出来柳浔要自己替他办事,所以第二件事情许知意不意外,毫不犹豫答应了。
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喝着一样的茶,但是从此一人为主,一人为奴。
“五日的期限,你把这里头的人查清,不难罢。”柳浔喝口茶道:“对了,徐忠那群硕鼠你也要查,不了解朝中情况的我与你说。”
“主子且说。”许知意有了新身份,自然要用新的自称。
柳浔有些惊讶于许知意改称呼的速度,听见许知意的话便从一旁取来纸笔,边写边和许知意道:“我现在是二皇子闻诀的幕僚,受命二皇子在六皇子闻帆手下做卧底。你在路上估计也有听闻皇上如今有立太子的意思,我们便要设法让二殿下坐稳太子之位。”
柳浔顿了顿,很快就接道:“如果不能保证他做太子,就要保证他坐上龙椅。”
“六殿下想要靠百官察检出风头,捉了几个在江南走得横的硕鼠,原先是叫我陪他去办的,不过那段时间我与二殿下走得密,他怕我坏事,所以设计让我染上天花怕我坏他好事。如今百官察检过了,一切都按六殿下想象中的进行。”天花这件事情就是闻帆给柳浔的下马威,警告他如果生了背叛之心自己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取柳浔性命。可惜柳浔最不值钱的就是这条命了。
“徐忠做为户部尚书,也是京城最大的硕鼠,和六殿下是同党,我要你去查徐忠贪污的银两在何处,此事不急,他戒备心重,宁愿错失了机会也不要露马脚,丢了性命。”
“任申明,六殿下的党羽。任家有一块旧皇给的免死令牌,我要你想尽办法探出任家的弱点,把免死令牌用了。”免死令牌是通用的,换了朝代这令牌只要还在那便是算数。
柳浔的笔尖停住了,问道:“你知不知天燕六大家?”
许知意道:“听说过一些,不完全了解。”
柳浔道:“这六家分别是良家,南荣家,段家,温家,任家,宫家。原先还有个萧家,不过在十几年前被皇帝抄了家。这六家旁系多,大半人都在京中领差,权大财多,能在皇帝眼皮底下做许多不能做的事情,因此被称天燕六大家,六家如今以南荣家马首是瞻,皇帝也要忌惮他们三分。”
许知道听后道:“我记得皇后是南荣家出身。”
柳浔点头,道:“对的,皇上需要牵制南荣家,自然是立南荣家的人为后,明面上看是南荣家自以为握住了天家,实则是皇上捏住了南荣家的命门,只要宫中的皇后不听话,皇上可以借此来废掉南荣家。”
“你别忘了萧家是怎么没的。”
萧家当年在京中也是名震一方的权富大家,主家有两个女儿是皇上的宠妃,后面不知是那两个贵妃做了什么,萧家被满门抄斩,只有不在京中的旁系逃过一劫。
此事过后各家安生了许多,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还有天燕第一位异姓王,景华王,皇上唯一的兄弟,手握四方兵权,无论是边疆还是北域亦或者是南齐北周,总调度归景华王。他膝下有三子一女,三子不成气候,唯有一女,称清宵郡主,名柳温湘,我有幸和她交谈过,学识渊博,此后必成大器。”
许知意问道:“主子何出此言?”
柳浔将笔放下,搁在砚台上,边喝茶边道:“你可知女子入仕考取功名之难?女人向来是要在家中不可轻易抛头露面的,不过皇上登基修改了下面的命令,虽说女人也可参加科举,但是根深蒂固的思想并非短短几十年就可以撬开。景华王能松口让她读书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她能吃苦不就说明了她日后必成大器么。”
平常女子的家庭都不允她们去读书,更何况京城这些世家,最看重门当户对。
“不过这人你日后且看罢,不能造福一方就要祸乱朝纲,天下人人诛之。”
许知意把柳温湘放在心上,她觉得柳浔说的不错,虽说不能以一面之词来定义他人所作所为,但是拿去给人做个参考还是可以的。
“再来说刑部和大理寺的关系,这你该熟悉了罢。自从大理寺设立,刑部几乎荒废,天子把重权尽数交给大理寺,刑部的人也跑去大理寺当差,你可知到这种局面了天子还不肯撤销刑部么?”
许知意摇头。
柳浔低声笑道:“因为大理寺这条好狗需要主人啊。”
“天子不肯把刑部撤掉,最大的一个原因是大理寺不能离开六部之外,它和刑部紧密相连,两边挨得近自然就有摩擦,我们刑部要替大理寺做苦力,大理寺也要受我们的监视。栓狗的链子被刑部握着,哪怕刑部再落魄也是大理寺的主人。”
“你要把闻帆在大理寺的根基掰断。”柳浔道,他的声音无端有些冷,闻帆做的那件事让柳浔感到很不高兴,所以柳浔要把大理寺闹得鸡飞狗跳。
许知意这段时间算是了解完了柳浔这个人,表面是风光霁月,其实内里就是一个小人,谁惹他不高兴了就要想法子报复回来,不然晚上会睡不着。
许知意内心有些为难,别的事情都好说,但是大理寺那里自己怎么看也没有能力把六皇子的根基折断吧。
要不劝一劝呢。
“柳大人是正人君子,何必……”
话音未落,柳浔脸色就沉下来,他森然道:“我曾几何时说过我是好人。”
许知意不敢说话了,她已经下定决心跟着柳浔,自然要替柳浔上刀山下火海。答应的事情哭着也要做完。
柳浔隔着案桌捏住许知意的下巴,手指微微发力,将下巴收紧,问道:“后悔跟我了么?”
单薄的身影罩住许知意,身上的威压不留余地全部释放,这让许知意想起了那天在大理寺里的柳浔。明明有日光照在他的身上,可是那双眼睛无端让她觉得阴冷,眼底里印着对上位者的恐惧,她苍白的唇瓣艰难开合道:“属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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