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请君入梦来

　　下午的课后劳动时间，崔羽文跟同学溜出校门，早上晚了一步没有买到的豆角煎油饼，这时去碰碰运气。现在的学校还没有后些年管得那么严，到门口登记下出入时间，就可以出校门了。绝大多数初中生精力旺盛，难得的大堆打闹时间，少有出校门的。溜出去的零星几个也只是在周边买买现做的小食品馒头、包子类止饿的，校内的小卖部就有各种袋装副食，足够满足学生们吃闲嘴的好吃欲望了。
　　崔羽文跟夏德丽跑到物资局一中门市部，一排溜长的黑瓦房中，只这一家最显眼，并排的三根门柱子，各合着6扇污糟糟的青蓝色推拉门，漆皮掉得参差不平，屋檐儿下8个笔画工整的宋体字，已缺点少捺，透出逝去年华的无力，曾经的崭新风光已不复存在。8米长的玻璃大柜台也不再明亮清淅，到处都有划伤，还有用胶布打着补丁。柜台里摆放的都是学生们用的笔本文具之类，柜台后面的一排长柜上也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几个球，灰蒙蒙地无人问津。
　　“大姐，大姐，饼子熟了吗？”柜台里没有人，崔羽文知道店主在后屋里做饼子，扯着嗓子喊。“要几个？”一道清亮略显疲惫的声音从里屋里传出。“两个。”崔羽文到处瞅了瞅，以往那个油光发亮的长条凳子也没有看到，她和夏德丽两个只好趴在柜台上，使劲吸鼻子，应该是店主把电锅盖掀开了，油煎饼子香味浓郁多了。
　　其实这个大姐不算店主，或者店老板，她只是这个物资局门市部的职工，本来有两个人，那个泼辣的中年妇女嫌这个门市部尽卖学生文具，没啥奖金，更没油水，托关系调到百货大楼副食品部了。那女的是崔羽文本班体育委员的妈，自从她妈调走后，好几个同学就经常混在体育委员的边上，蹭些糖果，油果之类的。体育委员天天骄傲地说都不用钱，谁帮他就给谁。坑妈的孩子！
　　靛蓝色地门帘被掀起来，一个齐耳短发的，戴着眼睛的青年女人走了出来了，她细细的眉毛，五官清秀，鹅蛋脸上有几个小黑痣，她年纪也不大，约摸30多岁，眉头大约皱习惯了，留下两道纹。这门市卖的东西又不值钱，商品都没多少，再加上学校里面有个小卖部，学生们大部分被关在校内，能买的都在校内买了。
　　崔羽文听人说过，这个大姐是顶了老父亲的职在这儿上班的，她只是初中学历。话不多的人嫁了个带着寡母，还拖着两个妹妹的初中同学。她丈夫在文化馆当干事，有一年崔羽文跟院子里小伙伴去文化馆里看平生头一回戏时，看到过他，一个大高个，跑上跑下的帮人安排座位。她丈夫话更少，崔羽文几次早上来买煎饼都碰上他帮她媳妇揉面。两个都不吭声，闷头干事。崔羽文当年还想着，这样挺好，免得喷口水。
　　崔羽文接过饼子，递给夏德丽一个，夏德丽摆摆头，“我不饿。”崔羽文急切地咬了一口饼子，含糊不清地说：“快吃吧，我还要留着肚子晚上回家吃蒸卤面。”夏德丽这才接过饼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她皮肤白净，长着一双几十年后流行的韩式大粗眉。眼睛又大又圆，一对特别明显的小虎牙，一笑就有两个小酒窝。她话也不多，至少跟崔羽文自己比起来，真是文静到家了。要不是亲眼目睹她一根长棍单挑一条1米多长菜花蛇的话，崔羽文怎么也不会相信她的胆儿贼大。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姐姐金刚芭比啊。这也是崔羽文童年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惊人壮举了，虽然是别人的，也让她津津乐道很久了。
　　大姐做的油煎饼子春夏馅儿是四季豆，到了冬天就是萝卜馅儿的，酱油辣萝卜馅儿的油煎饼子是崔羽文童年回忆中不可缺少的几样美食之一。真是好吃啊，还得等到冬天了。
　　崔羽文几口吃完了，饼子也不大，6寸的小饼子也不贵，3毛钱一个，5毛钱两个。崔羽文递过钱，大姐接了后，放到一个鞋盒子里，那里面乱堆着毛票。崔羽文定睛看了看那些1毛，两毛，大多是1毛的纸币。抬起头望着那女人还算光滑的皮肤。含笑道“大姐，这门市部你能承包吗？”
　　大姐疑惑地看向这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学生，有些不明白，迟疑了会儿才张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崔羽文打哈哈道：“就是，大姐，你做得饼子太好吃了，但你一个人，又只有一张电饼锅，做得少了，我老买不上哈。”
　　大姐扶了扶眼睛，“门市部归单位管，肯定不能承包，这两年我家里有些困难，单位领导比较好，这才允许我带着饼子卖。可能哪天检查就卖不了了。”
　　崔羽文左右看了看，街面上走过几个下班回家的人。这个大姐只一早一晚煎几锅饼子卖，都是附近的人买，等得时间长了，基本上都是固定的客人，掐着点儿来。她认真地盯着年轻女人，“大姐，你贵姓啊，要不你问问单位，这个门市部能给你个人承包吗，每年交些钱，专门卖饼子啊。”
　　“我姓程，我没想过这么多，现在这样就可以了，总比只卖文具好点。”她又扶了扶眼镜儿。
　　崔羽文注意到她的动作，定神看到那个右边眼镜腿缠了一圈细红绳，有点点儿歪着向下倾斜，可能有些压耳朵，所以时不时要往上扶一下。
　　夏德丽碰了碰崔羽文，崔羽文回过神来，“那你忙吧，我们要上课了。明天早上6点半给我留两个饼子啊。”她转过身来，抬起手臂拉着夏德丽，下了台阶，匆忙地小步跑向学校。
　　进了校门，她们两人的步子放慢下来，夏德丽扯了扯崔羽文的手，抬起眉头，睁着大眼细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让她开店呢？”崔羽文扭过头，反问道：“自己当老板不好吗？”
　　夏德丽停了下来，微微歪着脑袋想了下“我家亲戚在你们那条街下边，就是西十字儿那，卖炸油条的。”
　　“我知道那家！”崔羽文很疑惑，“那家生意不是很好吗？”
　　夏德丽点点头，“是看着很多人买，但只是早上加上午，从开始就家里老少三个人，半夜发面很早起来和面搓油条，因为熬了夜，下午半天就要补睡做不了其它事，算下来三个人只有半天班的收入。亲戚说算不上多赚钱，跟上班一样，但是要辛苦多了。”
　　崔羽文张大了嘴，无言以对，这是什么脑袋瓜子啊。为什么当年会认为这个好朋友除了好看就是胆儿贼大了。以前没有这件事，就没有过关于这一段儿的对话。这个文静秀气的小姑娘原来还有这么机灵早熟的一面。
　　“现在只是在外面吃早晚饭的人少，以后也许会越来越多的，要是开个店就可以遮风挡雨了，其实赚钱都辛苦。”
　　“遮风挡雨吗？”夏德丽若有所思，“自己当老板，就要操心好多事了，那个程姐都不怎么主动跟人打交道。”她回头看了下校门，站在台阶上一眼就能越过学校大门道看见外面的黑瓦房，“我经常看到她隔壁左右的三三两两地聊天，就她一直呆在店里不爱出来。”
　　“人都会变的。”崔羽文感叹道，“生活会让你不得不变。”
　　夏德丽端详着同伴，“怎么觉得你最近怪怪的，动不动感慨，有点老学究的样子。”
　　崔羽文听了，不禁咋舌，紧跑了两步“快走吧，你想多了。”
　　“你看你的同龄人，可比你聪明多了，我估计你要不了多久会在她面前掉马。”梦神总是恰如其当地插嘴。
　　“我就呵呵了……”崔羽文对脑海里的二子幸灾乐祸的口吻感到不耻。
　　上晚自习时，崔羽文就等来了自己期待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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