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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叫姐姐叫什么?
清晨的上海其实很好看,起这么早的,大多是上学的小孩,和觉少的老人。
8点前,还没到上班族起床当牛马的时候。路上公车和单车比较多,大家共同穿过梧桐连接的树荫,单车丁零当啷的声响,让这个城市不再那么高不可攀,而是像一座被折叠过的、吴侬软语豆浆油条才是主角的、一点点架子都没有的家乡小城。
上海既不是蒋云汀的家乡,她从重庆来,也不是沈知苔的家乡,她是湖南人。
两个南方人来上海,为了自己想要的那个世界勤勤出力,狠狠打拼,本没有太多交集。
要如何交集呢?
她们差了整整12岁,一个学传播出身,埋头写了十年稿子,几乎从未离家太远,来上海一切都是偶然。
一个学美术出身,大学就来了上海,混迹最灯红酒绿的时尚圈,父母只是最最普通的务工者,她说,我一定会红的,但父母连模特到底怎么才算红,都搞不清楚。
但她们在这个早上,共乘一辆车,刚刚携手解决了一场小小危机。而人生到底还有什么在前面等着,她们有答案,又没有答案。
蒋云汀突然想跟沈知苔提一个要求。
她边开车边清了一下嗓子,说,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之前遇到别人打听自己私事,那么笨嘴舌拙,到了这种公关危机的时刻,反而灵敏多了。
沈知苔不响,蒋云汀继续说。
是不是遇到你自己的事,你就不会处理,但遇到别人需要帮忙,你的聪明劲儿才上来?这样说起来,你还是挺笨的。有力气不花自己身上,光照顾别人了。
沈知苔还是一声不吭。
蒋云汀鼓起勇气问道,我以后能不能不叫你姐姐?在别人面前叫你姐姐太怪了,好像你真是我家亲戚一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提这个要求,她无法给沈知苔合理的解释,她只是想赶快丢掉姐姐这个称呼。
有没有其他更加亲昵,但不像亲戚的叫法?
熬了一个大夜,蒋云汀脑海里杂七杂八的念头很多,不说出来难受,说了又怕被沈知苔追问。
几个中学生骑着单车从蒋云汀的车前飞驰而过,青春的气息透过挡风玻璃都能感受得到,单车铃铛声也很大,但沈知苔偏偏不说话。
蒋云汀麻着胆子看了她一眼,才发现沈知苔已经在副驾上睡着了。
蒋云汀一下子觉得自己很没有办法,随即转念一想,确实,沈知苔都36了,根本不适合熬大夜,何况不是普通熬夜,是动了一通宵的脑子。
蒋云汀有点心疼,更多的是自责,在沈知苔眼里,自己只是经常吃饭的搭子吧?kiko就更加是陌生人了。我们遇到麻烦,她毫无保留出手相救,今早那几句谢谢,是不是太苍白无力了?
蒋云汀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人,本来车都开到了大学的人才公寓前,她不确定是哪栋楼,又不好把沈知苔独自放在车上自己去问。万一被沈知苔的学生看到自己老师眼圈乌青在副驾驶睡死过去,岂不是形象尽毁。
思前想后,蒋云汀只好往自己家开。
蒋云汀家是一栋老洋房,洋房在特别漂亮的法租界,有很好看的窗户和高大的梧桐。只是房间内部不大,只有一张床,还没有电梯,得爬楼。
蒋云汀原本想给沈知苔来一个公主抱,结果抱不动。默默感叹,沈知苔看起来没有多少肉,还挺结实。
这个时候,她关系特别好的女邻居早起上班,撞见蒋云汀在副驾旁左右为难,就帮她把沈知苔挪到了背上。最终,蒋云汀靠着练了很久的深蹲力量,把沈知苔背进了家门。
往床上一放,沈知苔反而被惊动了,迷迷糊糊睁一点点眼睛,看着蒋云汀,似乎意识层面根本没清醒,蒋云汀凑很近,摸了摸沈知苔的脸,哎哟熬了一夜还挺嫩,她对她说,睡吧睡吧。
蒋云汀简单洗漱,拿热毛巾给沈知苔也擦了擦脸和手,还特别热敷了一下眼睛。沈知苔皱了一夜的眉头终于松了,安安稳稳沉沉睡去。
蒋云汀也脱掉鞋袜,睡在旁边。
这房子本来就只有一张床,我们上次在香港也同床共枕过了,而且这都是女孩子,应该没关系……吧。
她隐隐察觉到自己内心好像没那么坦荡,总觉得心态哪里不太一样了。但这一夜真的太累了,容不得人深究。她躺了下去。
这次,两个人没有手挽手,甚至连一丁点碰触都没有,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你说非要睡条狗睡只猫,都没问题。只是蒋云汀把手臂枕在脖子上,沈知苔蜷缩成一只煮熟的虾子侧着。
蒋云汀只要稍微一侧目,就能看到沈知苔睡的死沉死沉的脸,睫毛在呼吸间有些微微颤动。她听到咫尺之间有节奏的呼吸声,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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