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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啊!——”
“怎么了,怎么了?”
正打算离去的众人被梅梅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骇了一跳。
赵大妈也被吓得一个激灵,可怜她一把年纪呦,捂着心口的手都还在微微发抖,“不是,姑娘你咋了?”
“我、我背后有鬼…”梅梅话说的战战兢兢,人也抖得哆哆嗦嗦。
赵大妈探头往她身后一看,“嗨,是窗帘。”
赵大妈把窗帘从梅梅身上扯了下来,又看了看后者那件满是亮晶晶的外套,“这上面都挂的是啥呀,把窗帘都刮起套(毛糙)了。”
梅梅摸了摸衣服背后的亮片,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是有一点大惊小怪了。
原来是个乌龙,搞明白了的众人也就没在这里多待,纷纷抬脚离开。
梅梅安顿好了顾驰,也随众人返回大厅,重新坐回了餐桌前。
人他们救了,但饭也得吃。
那就话怎么说来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民以食为天,老百姓活着的第一追求就是别饿着肚子。
不仅要吃饱,还要吃好。
“来,动筷吧,都别客气!”赵大妈端着重新热好的饭菜,再次热情招呼起来。
白天又是堵车又是大雪,晚上还捡了个大活人忙了半天,众人也都饿了,就也没再客气,开始干饭。
阮刚一边吃一边给黄大爷竖了个大拇指,“这饭菜正经不错!”
“那是!”赵大妈对自家老伴儿的手艺很自信,她忍不住又是一阵夸夸。
还挨个给每个人倒酒、倒饮料,轮到毕鸣这里时,赵大妈看了一眼她碗里的菜,诧异道:“哎小毕啊,你咋不吃菜呢?”
毕鸣:“我减肥。”
赵大妈:“这大冬天外面死冷死冷滴你减啥肥呀,多储存点脂肪才抗冻呢。再说女孩子就是要白白胖胖的才健康嘛,来你想吃哪个我给你夹。”
毕鸣苦笑,婉拒了赵大妈的热情:“我天生饭量小,吃不了太多。”
“那成吧,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夹。”赵大妈刚叮嘱完这个,就把目光移到了梅梅身上,“你…”
赵大妈刚说一个字,梅梅就连忙摆手,“大妈我不减肥,我自己夹。”
“行,相聚即是有缘,来者都是客,大家吃好喝好都别外道哈!”眼见两个年轻姑娘这里没自己的用武之地,赵大妈只好把目光投向了自家儿子儿媳。
没一会儿,黄峰和张佳丽的碗中就都落了高高一层。
自己妈不嫌弃,黄峰干饭干的嘎嘎香。
倒是张佳丽,毕鸣有注意到她把碗里的红烧肉咬掉了瘦肉的部分,肥的都塞给了黄峰。
一顿饭倒是吃的宾主尽欢,饭后大家围坐在一起闲话家常。
梅梅有些好奇,向赵大妈询问:“咱们这为什么不修一下呢,既然楼内能接自来水,把管道搞一下装两个独立的卫生间也行啊。”
“嗐,你说卫生间呐,这楼里原本就有。但是吧,这排水管道时间长了反味,尤其是冬天不开窗的时候,那返上来的气味儿都憋在了房子里,难闻得很。所以我和你赵大爷研究了一下,就把卫生间锁起来了。现在那里面能接水洗个漱就够用啦,上厕所可以去外面嘛,喏出门就是,没几步路。”赵大妈说的理所当然,没觉着这种规划方式有什么问题。
梅梅:“可要是把室内卫生间也修出来,最好是每个房间都有,再把这里从上到下都搞一搞…”
赵大妈:“那多费钱呀,要我说现在这样就挺好,也不影响什么。该来的总会来,不来的你就是把广告打到天上去也无人问津,你说对吧?”
呃…行吧。
在座之人是看出来了,这赵大妈老两口完全就是以看管自家房子的心态来对待民宿,什么经营不经营的,那得人家愿意投入才行。
“我记得原来这里是有一大片厂房的,现在怎么都没了?”说话的是一直不怎么出声的白莉莉。
她这话一出口,毕鸣就察觉到了老两口的脸色不太好。
见无人接话有些冷场,贺志华主动开口给白莉莉解围:“啊对,是有一大片厂房来着,我想想啊…”他挠着头思考,片刻后给出了答案,“这里原来叫“向阳酸菜厂”,老板姓黄,好像叫……黄四海,还是当时市里有名的青年企业家,这厂子生产的酸菜在省内都很受欢迎。”
梅梅:“就是咱们刚才吃的酸菜锅里面那个酸菜?”
贺志华:“对就是那个酸菜,听说当初厂子业务最好的时候还销往隔壁省市呢,后来不知怎么好好的厂子说黄就黄了。”
“这个我知道。”司机阮刚接话:“听说是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毛都没剩下。”
贺志华:“也不算啥都不剩,这不还有地皮呢么,听说这一片要开发搞什么温泉度假村,到时候一动迁少不了让拆迁户们赚的盆满钵满。”
“那也不一定。”黄峰拿起一颗砂糖橘剥着吃,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含糊糊说道:“拆迁的风都刮了好几年了,不见这周围哪块地真的动了。”
贺志华:“你别说,我还真在网上看到过关于这一片要盖温泉度假村的文章,上面说要在五年之内把这里发展成一个大型旅游度假区,你们说到时候这一片得不得动?”
赵大妈:“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犄角旮旯搞度假村?一听就是糊弄人的。我在这待了几十年了,也没见这向阳屯有啥变化。你要说看见了有关这里的报道,那八成又是一个形象工程,到时候可着把道边的地方随便修修就算应付完活,上面一拨款,下面一结算,大家都赚的盆满钵满,就是苦了干活的农民工,弄不好还得被拖欠工资。”
贺志华笑笑:“大妈你还挺懂。”
赵大妈:“嗯我是不懂工程,但我还不了解那帮坐办公室一年空调不断电,屁股都不抬一下的官老爷嘛,都是假大空。”
此话一出众人都笑了出来,气氛一时间变得很融洽。
有人起了话头就有人跟上,绝不让话茬掉地上。
能掺和进去的多少也会说上两句,像毕鸣和梅梅这样不知详情的则全程都在旁听,也不胡乱插话。
半晌后梅梅以手掩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人略显得有几分精神萎靡,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毕鸣:“哎,你困不?”
毕鸣点头:“是有点。”
“我可坚持不住了。”梅梅又打了一个哈欠,接着说道:“我今早可是五点多就起来了,现在真的是有些扛不住了,给我一个枕头我现在倒地就能睡着。”
赵大妈见状赶紧把各个房间的钥匙分发下去,并积极热情的帮着在场这些客人搬行李。
场面一时间又熙攘起来。
最终的分配结果是:
梅梅和顾驰还有老两口住一楼。
毕鸣和白莉莉母女分别占用二楼楼梯口的两个房间。
三楼住的是阮刚和他老板祝桐。
四楼东侧住着贺志华,西侧是黄峰和张佳丽在住。
五楼是杂物间,东西都堆满了没法住人。
再往上就是楼顶,也就是所谓的天台。
黄峰被赵大妈安排着去帮客人提行李,张佳丽则是一个人在搬她们俩的行李箱,她一边费力地提起行李箱爬楼,一边不情愿地嘟着嘴:“烦死了,连个卫生间都没有还让我们住四楼,爬上爬下的累死个人!我就说不回来不回来,还非要回来...”
“要帮忙吗?”一道清爽干净的女声传来,张佳丽扭过头去,见到是毕鸣,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用,我可以的,谢谢你啊。”
“那需要的话你吱一声。”毕鸣说完这一句就提着自己的包进了房间。
张佳丽看着她进门,小声咕哝了一句:“带这么少的行李…”
夜色渐渐深沉,窗外大雪转为了中雪,但依旧未停。
本来就没吃多少饭的毕鸣觉得肚子有些饿,翻了翻行李袋,竟然还真被她摸到了面包和几包饼干。
毕鸣撕开一个面包,啃了两口发觉有点噎得慌,找了一圈也不见房间里有矿泉水,她只好端着水壶下楼去接水,等走到一楼水房附近的时候就听到那边有人在说话。
细细一听还是两个人。
一个声音细声细气说道:“大嫂,四海没了可他还有孩子呢,你们可不能不认账啊。”
另一人回道:“我们没说不认账,可你怎么证明那就是四海的孩子,他人都没了,还不是你说啥就是啥。”
毕鸣听出来了,这是白莉莉和赵大妈的声音。
白莉莉嗓音里透着些许委屈:“当初和四海离婚的时候我是怀着孕的,那孩子是足月生的,有出生证明可以证实我说的都是实话。”
“嗤,你嘴里能蹦出来几句实话,少拿这股子腔调迷惑人,老爷们儿吃你这套我不吃。”赵大妈冷哼:“有本事你就把黄四海扒出来让他跟你孩子做亲子鉴定,否则我们可不敢认一个不知从哪蹦出来的野种。”
赵大妈说完就踢踏着走了,从脚步声也能听出她现在心情十分不愉快。
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毕鸣耳力好,她赶紧端着水壶缩回楼梯下方的阴影里。
这时又传来了白莉莉的声音:“大哥,你看她~”
五个字拐了三个弯,这甜度起码四个加号。
被她称作“大哥”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大嫂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当年跟四海离婚他可是把全部家底都掏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再说,四海都死了好几年了,你现在说他有一个孩子,谁能证明?”
“即便是做亲子鉴定也只能证明那是你的孩子,证明不了是四海的。”
“白莉莉,我家老二生前就被你戴了绿帽子,死了可不能再绿一回。你走吧,只要有我在你什么都拿不到。”
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后一道凉薄的女声响起:“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当初厂子里那点事儿我可都知道。”
“这里马上就要动迁,大几千万还是有的,不分我一杯羹我就去告你,到时候鱼死网破你们也别想落着什么好!”
最后一句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此刻说话的白莉莉与刚刚那个委屈发嗲的白莉莉简直判若两人,任谁听见了都会诧异于这人的善变。
“那你就去呗,没证据的事儿谁会相信。”黄大爷说完哼了一声,带着倔强的背影离开了这里,徒留白莉莉一人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老东西,迟早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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