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

　　直升机降落在黎明制药废墟时，暴雨将残破的LOGO冲刷成泪痕状。沈听白战术靴踩碎满地玻璃安瓿，那些标着X-17的药剂管在积水中泛起幽蓝荧光，像散落的星河。

　　"正电子扫描显示地下入口在冷却塔底部。"江砚的视网膜投影着建筑结构图，基因解锁后的瞳孔能直接解析红外光谱，"但那里有三十七个生命信号，心跳频率...完全一致。"

　　沈听白突然将他按在混凝土残垣后，子弹擦着战术头盔掠过。十二个穿着防护服的守卫从阴影中走出，防毒面罩下的脸在闪电中忽明忽暗——每张都是温以宁的面容。

　　"第三代克隆体。"沈听白给冲锋枪换上液氮弹匣，"击碎心脏会触发量子湮灭，注意规避冲击波。"

　　江砚的解剖刀在掌心旋转："留个活体样本。"话音未落，刀锋已没入最近克隆体的第三肋间隙。机械心脏被挑出的瞬间，爆炸的蓝光中浮现全息投影——1998年母亲分娩的实时记录。

　　画面里连接着神经导管的孕妇突然睁开机械眼，腹部裂开的创口中，两个浸泡在绿色溶液的胚胎正通过光纤交换脑电波。江砚感觉后颈芯片发烫，那些本该被清除的记忆如毒蛇苏醒。

　　"别看！"沈听白用沾染荧蓝血液的手捂住他眼睛，"记忆病毒会改写海马体..."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流进江砚衣领，带着佛手柑气息的血液竟能中和神经毒素。

　　克隆体在液氮中结晶爆裂，他们突破重围来到冷却塔底部的气密室。基因验证系统发出红光，江砚将手术刀刺入操作台，线路板跃出的电弧在空中拼出DNA链——正是两人基因序列的嵌合体。

　　"看来我们就是钥匙。"沈听白扯开战术背心，将胸口贴近扫描仪。量子纹身与江砚手腕的印记产生共振，气密室钢门在蜂鸣声中开启，涌出的冷雾里悬浮着数以千计的胚胎舱。

　　江砚的指尖触碰最近的水晶舱体，婴儿蜷缩的脊背上烙着X-17-099编号。培养液突然沸腾，那具小小的躯体睁开淡金色瞳孔，用沙哑的机械音开口："哥哥终于来找我了。"

　　所有舱盖同时弹开，克隆体婴儿如蛛群爬出。沈听白点燃镁光弹扔向通风管，强光中婴儿们发出高频尖叫，皮肤如蜡油般融化，露出内层的钛合金骨架。

　　"是温以宁的神经接驳傀儡。"沈听白拽着江砚跃上钢架，"找编号000和001的舱体，那是我们的..."

　　钢架突然坍塌，他们坠入下层实验室。江砚的后背撞上主控台，唤醒的全息屏幕正在播放江教授的最后影像："当你们看到这段录像，说明镜像序列已突破临界值。冷冻舱里保存着原始胚胎，但记住..."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温以宁的本体从通风管降落。她的机械臂缠绕着生物电缆，末端连接着两具水晶棺——里面沉睡着二十年前的婴儿本体。

　　"多感人的重逢。"温以宁的电子眼扫描着江砚颤抖的瞳孔，"但你们真敢直视自己的本源吗？"她突然扯断电缆，棺内婴儿的哭啼声与实验室警报共鸣。

　　沈听白的瞳孔收缩成竖线，□□脱手飞向温以宁的能源核心。江砚却扑向水晶棺，防护服在量子辐射中碳化，裸露的手臂抱起000号胚胎。那孩子心口的玫瑰胎记突然发光，与他颈动脉的搏动同频。

　　"放下它！"沈听白嘶吼着被机械触手贯穿右腿，"那是诱发基因坍缩的..."

　　剧痛中，江砚与怀中婴儿的神经网络突然接驳。他看见1998年的暴风雨夜，父亲将双胞胎的脑前额叶进行移植手术。手术刀落下的瞬间，记忆如病毒侵染每个神经元——原来沈听白才是α实验体，而他只是承载失败品的β容器。

　　"认知颠覆的滋味如何？"温以宁的机械手指插入主控台，实验室开始向地核沉降，"哥哥总是抢走我的一切，现在该交换位置了。"

　　沈听白突然暴起，扯断机械触手将电磁脉冲器塞进温以宁的胸腔。爆炸的气浪中，江砚用身体护住两个胚胎舱，量子共振产生的能量场将三人包裹成茧。

　　当蓝光褪去时，他们站在布满神经突触的意识空间。无数记忆碎片漂浮如星云，江砚看见十岁的沈听白在国安局训练场自残——原来那些伤疤都是为掩盖基因暴走痕迹。

　　"这才是完整的记忆链。"沈听白的量子态身影逐渐透明，"当年爆炸中，是我修改了实验日志，把你调换为α..."

　　温以宁的机械体在意识空间重组，她癫狂地抓取记忆碎片塞进接口："没用的！当本体胚胎苏醒，所有克隆体都会..."

　　江砚将000号胚胎按进心口，基因锁完全解封的剧痛中，他读取了父亲最后的遗言："真正的钥匙是爱，不是基因。" 整个意识空间开始坍缩，三人的神经网络在奇点交汇。

　　现实世界中，沉降的实验室突然悬停在地幔层。江砚怀中的胚胎舱化作流光融入他与沈听白体内，温以宁的机械体冒出青烟："这不科学...你们怎么可能..."

　　"因为你从未理解。"沈听白扣动扳机，液氮子弹将她的核心处理器冻成冰晶，"人类不只是基因的容器。"

　　返回地面的直升机上，江砚凝视着沈听白修复中的伤口："为什么要调换编号？"

　　沈听白将染血的安瓿瓶抛向云层，玻璃折射出七色虹光："当你抱着那个胚胎落泪时，不就得到答案了？"

　　他们相触的指尖跃起量子火花，云层之上，被感染的克隆体们突然停止攻击，仰头望向划过天际的基因链状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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