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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被子
江寄余握着黑色签字笔,寥寥几笔飞快在协议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都说字迹如人,白纸上的墨迹清秀含蓄,尾端处却不经意拖出一丝有力的锋芒。
林舟此乌黑明亮的眸子炯炯盯着他落完最后一笔,心上千斤重的担子丢掉了,他松了一口气,煞有其事地开口:“既然签了这个,那我以后也不为难你了,咱俩就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江寄余仔仔细细把几张文件整理好,盖上笔帽,似是觉得有些好笑:“至于吗林小少爷,咱们还得在一块儿住上一年呢,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当个朋友也不错啊,平时总得互相照顾一下吧。”
林舟此迟疑地看着他,心里掂量着有了这份离婚协议,就相当于江寄余保证了以后不会纠缠他,也是他反制林睿铭的一种方法。
看,是他江寄余自己要走的,我可没闹到你跟前。
他一向爱憎分明,既然江寄余已经表态了,他也没必要再防着人家。
想到这里,他坦然地点点头:“嗯。”
江寄余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将文件递给了他。
……
难得一周的假期就这么在鸡飞狗跳中度过,然后以荒诞的和平收了尾。
江寄余对着卧室里全身落地镜收拾好自己,他内搭了一件牙白西领飘带小衫,外搭一条茜草红羊毛针织衫,再套条大地色宽松裙形阔腿裤。
镜子里的身影愈发显得清瘦高挑,月灰色皮带扣在腰腹间,那腰看起来极细,仿佛掌心一收就能将整个人圈在怀里。
看上去慵懒而舒适,明明并不繁杂,但有种别出心裁的创意,让人眼前一亮。
林舟此站在客厅的展示柜旁擦拭着手里的头盔,听到动静回头望去,视线落在江寄余的腰上时,瞳孔很轻地缩了缩,目光不自觉在他那截腰上黏了好一会儿。
这个人每天都弄的花枝招展的做什么?
察觉到有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江寄余毫不避讳看了过去,心情颇好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我去上班了,盅里有王妈炖的冰糖雪梨汤,你记得喝点。”
林舟此木木的“哦”了声,末了又嘟囔一句,“我又不是小孩,用得着你提醒……”
可惜江寄余转身走向了门口,并没有听到。
……
江寄余本来打算挤地铁去学校,奈何这几天颠倒日夜的睡眠一时半会儿还没恢复过来,一不小心睡过头了,他收拾打扮又喜欢磨蹭,就算今天特地加快手速了也没快到哪去。
现在挤地铁去肯定要迟到大半个钟,他只好由司机送自己过去。
今日候在大门口的车不是那辆低调的黑色SUV,而是价值1.2亿的布加迪W16 Mistral,优美流畅的车型和色泽靓丽的黑色无一不昭示着它高贵的身价和狂野的气息——还是敞篷的。
江寄余沉默了一瞬,小兔崽子车库里不会都是跑车吧……
他礼貌微笑询问司机:“能换一辆吗?要看上去不太起眼的。”
一身黑西装黑墨镜的司机扭头看他:“少爷这段时间出门都用的这辆车,当然可以为您更换车型,但是可能赶不上您课程安排里第一节课的上课时间。”
江寄余:“……”
他无奈扶了下额头,上了副驾,“算了,就这辆吧。”
其实他之前也花工资买了辆小车,停在学校的教师公寓楼下,那辆白色小车并不起眼,他也很少开,因为上下班期间路上都堵得水泄不通,外面各种喇叭震天响,时间富裕得能在车里打好几局游戏。
早峰期间,布加迪水一般融入了长长的车流里,像幽灵一样穿梭在马路间,甚至无需鸣笛,许多车辆都自发让了道。
江寄余看傻了。
这是他那辆小白车从没有过的待遇。
上课的前五分钟,布加迪稳当停在了栖大校门口,引得周遭一群人驻足惊叹。
司机下车绕到副驾给江寄余打开车门,一贯沉稳干练的声音道:“江少,距上课还有四分五十一秒。”
江寄余不太好意思地笑笑:“呃,其实,我是老师,迟到一下也没什么的……”
他清晰地看见司机嘴角下降了一个像素点。
刚走进校园里,一个有点欠欠的声音响了起来:“阿余,可算舍得回来了?”
季向松,同样是美术教授,江寄余专攻油画,他专攻国画,三十岁的单身汉,算是江寄余要好的朋友之一。
江寄余头也不回:“假期结束了可不就得回来。”
季向松上穿绿色花衬衫,下穿黑色工装短裤,再踩双深蓝人字拖,手里拎只不锈钢保温杯,除了脸上那副给他徒增嚣张的墨镜,跟步入退休期的老年人没什么区别。
因此学校里也不少人好奇他和江寄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是怎么玩到一块儿的。
江寄余知道他心态年轻着呢,思想观念比很多年轻人还先进,而且对自己家里的事守口如瓶,他不让讲就不会对外说一个字,长相也能称得上一声帅哥。
季向松一脸八卦凑上前:“这婚结的咋样啊?有没有过甜蜜蜜的二人世界?对方是不是个一米九的大帅哥?是那种温柔多金的少年总裁吗?会不会一夜*次?”
江寄余一抬手:“打住。”
俩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讲话。
“综上所述你只说对了一条。”
季向松眼神揶揄:“我觉得是一夜……”
江寄余再次打断了他:“是一米九几,也挺帅的。”
季向松“喔”了声,“吃这么好啊,他不是还比你小十岁。”
江寄余想到这个就来气,有种被蟒蛇缠绕般的窒息感,有气无力道:“别提了,那个小兔崽子,这几天快把我整死了。”
季向松看他神色恹恹,也没再打趣,忙关心道:“怎么了?他欺负你了?我喊一面包车人去弄他。”
江寄余:……你是当教授的还是当古惑仔的?
江寄余眼中思绪纷杂,将这几天的事一一叙述。
季向松的脸色从未这样精彩纷呈,听到最后才斜着脑袋拧着眉头张大嘴巴,“这哪里是什么小兔崽子,我看是魔童降世。”
江寄余哂笑着不说话。
一路上不少学生朝他俩打招呼,江寄余统统点头轻笑回应,惹的一阵阵小声的起哄羡慕。
他的长相都拣着林父林母的优点长的,还有一半浑然天成的冶艳漂亮,本是张好看得过于锋利的脸,但他性子平淡如水、温润如玉,又将那分锋利敛了进去,看上去便给人一种冷月般的轻盈昳丽。
因此他在校园中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不知多少学生同事暗地里春心悸动,办公室的抽屉里也常放着不知谁塞进来的情书。
看着这一群犯花痴的学生,季向松叹气摇摇头:“可惜啊可惜,我们阿余还有这么多优秀的追求者,结果跟一个混世魔王结婚了。”
江寄余没说什么,他没和季向松提岳云晴的医药费和自己主动提出联姻的事,只说了是家里安排,事发突然 ,他也不会拿一些太过隐私的事和朋友说。
一是怕他帮不上什么忙又徒增忧心,二来他这么多年也习惯了独自一人担着事。
一路走到教室,和季向松道别后走进教室,原本吵嚷的教室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江寄余。
他的课今天依旧人满为患,佩服他专业知识慕名而来的人占了大半,剩下的就是冲着颜值来的,照他们的话说,早上看一看美人,一整天的心情都好多了。
期间有几个学生吹了下口哨,立马挨了不少同学的眼刀子。
他轻咳了声,温和笑着说:“我们今天依旧学习油画技法中的间接画法,提白罩染,今天就不讲PPT了,我直接示范。”
底下学生起哄着鼓掌。
江寄余有些心虚,他这几天躺成糯米饼了,哪还有心思准备课件。
他做着范画,一群学生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像一窝乱舞的蜜蜂。
“老师老师,你用的画笔是不是莫西尼的木盒套装,天呐又贵了一倍,老师你家里到底是做啥的?”
“说不定老师是隐藏的富豪……”
“我知道!——要是学不好艺术,就回来继承五千万家产!”
“然后老师就成了教授。”
“所以老师你谈对象了没,我有个朋友想要你微信号。”
“得了吧,你就别想了,隔壁帅上天的闻教授还没追到江老师呢。”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学生们一唱一和的,逗的江寄余连连失笑,他不会像别的老师那样严肃地拍板喊肃静。
他比较随意,只要不太过分,有留个心眼看画,课堂氛围活跃一些也是好的,而且这都大学课堂了,就更没必要哪里都约束着他们。
虽说他不擅长应付人多的饭局派对之类,但凑到跟前的学生基本都是他眼熟的,况且课堂属于他的主场,便有一搭没一搭回着学生们的话:“好像是吧。”他在公馆画室里随手拿的。
“说不定你猜错了。”
老师都结婚了,不过这条好像不能说。
“人家闻教授知道你这么诽谤他吗?”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十二点,江寄余收了画笔颜料挥挥手:“下课吧。”
还有一大群学生恋恋不舍跟在他身边问话聊天。
教室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身形帅气挺拔的男人,学生们一看,可不就是闻知教授吗,隔壁理工学院的,温润却自带疏离感的数学天才教授。
学生们看看闻知,又看看江寄余,刹那间八卦的化身吃瓜群众。
闻知拎着一杯包装高级的奶茶,踟蹰片刻,似是在想怎么开口,一见到江寄余出来又卡住了思绪,只把袋子递出去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道:“点多了一杯,送你解渴。”
江寄余温和有礼地拒绝了:“不用,你送别人吧,我刚才点了杯,喝不完又浪费。”
见他拒绝,闻知也没多逗留,点点头,看了他几秒便抽身离去。
江寄余往校门口走去,心里祈祷着司机能换辆车,然而在看到另一辆换了颜色的布加迪跑车后,他有点心累,也只能顶着周围一大片目光上了车。
回到公馆,江寄余刚打开门,有些惊讶地看到林舟此睡在沙发上。
软沙发很宽敞,躺上去舒服极了,林舟此的睡觉姿势也大大咧咧的,胳膊随意搭着,一条腿放在沙发上,另一条腿垂到了地上。
他忍不住看了好一会儿,安静乖巧的林舟此实在难得,他的骨相很完美,眉眼深邃,下唇也薄,透着微微的红,放在娱乐圈属于一秒出圈的小狼狗长相。
他看了又看,忽然弯腰凑近了林舟此。
林舟此此时心里“咻”地腾起某种怪异奇妙的感觉,他听到江寄余开门的响声时就醒了,然后又听见江寄余朝他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他也没急着醒来,他倒要看看江寄余想搞些什么名堂。
那股清淡的草木甜香靠近了,林舟此心下一紧,仍紧紧闭着眼睛,他不会是想要……可是他们都签了离婚协议了!真的能做这种事吗!?
那气息越来越近,林舟此的心也砰砰闹了起来,藏在身侧的指尖悄悄攥紧了。
时间仿佛拉的像麦芽糖一样又黏又长,那一线藕断丝连不断延长,始终卡在将断未断的近乎透明的细线上,连带着他的心脏也颤巍巍的,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死命咬着舌尖,强迫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变得均匀规律。
越来越近,越来越……江寄余扯过薄毯子大手一挥罩住他露在外面的肚脐眼上,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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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尖叫)(歇斯底里):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快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