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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
确认性命暂时没有威胁后,展良揪着的心咣当就放了下来,倒不是她心大,而是在学塾时不好好听课,看得各种离奇话本太多,导致她自信满满地觉得自己能行。
女人,就是要有如此的自信。
在王铁以及其他魁梧山匪的陪伴下,展良举着火烛参观离奇失踪‘王宝珠’王小姐的卧室,除了墙上贴的一些丑不拉几带有错别字的书法以外,桌上只有诗经史记类的正经书本。门栓好好的,窗边也没有暴力侵入破坏的痕迹,似乎没有什么特殊值得关注的点。换句话说,歹人如果真的想要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掳走王小姐,估计得将人先毒哑防止大叫,再绑住手脚防止抵抗,扛在肩上从正门离开,并且将屋的门栓用神奇的隔空技法重新栓好,然后凭空消失。
展良伸手摸摸床榻上戴着眼罩举着鱼叉的布娃娃,心里对这位‘王宝珠’王小姐有了合理推断。
“咋样啊,才女,看出啥异常没有?”魁梧黑女子王铁问。
“你这个侄女平常最喜欢做什么?”
王铁没怎么思索立刻回答,“她被我姐管得严,平常就关在屋内学习,写诗作画那类的。”
展良望着王铁一笑,都到这个份上了,场面话此时此刻就免了吧。
她不言语,反而让王铁有些不好意思。
“哎,我粗人一个,说话不注意,二姐也不让宝宝跟我们这些个多接触。小时候我带着宝宝还会一起抓野兔捕捕猎、动动棍棒什么的,这孩子根骨极佳,习武练得快着嘞,可惜被我姐强令禁止了,我也就再没有哄着她出去过了。”
知道对方没什么贡献,展良拍拍王铁肩膀以示安慰。
走出小院栅栏,展良兜头撞上一个人。
哎?
对方手中的灯笼被撞翻落地,也哎了一声。
昏暗月光下,二人都没有料到此时此刻能互相遇见。
落后两步的王铁傻不愣登地问,“姐夫,这么晚你咋起来了呢?俺带展大才女四处看看找线索呢。”
姐夫?折柳街最大牌的男花魁?传闻一两金子换一笑颜的轻烟公子?
等一下。
展良仿佛找到了罪魁祸首,不会就是这位轻烟哥哥告诉山大王并好心推荐她来破案的吧?哈?!!!
离谱。
虽然不清楚这位轻烟公子何时与葫芦山山匪结的亲,但此时此刻几人围坐在暖炉前一起喝茶啃鸡爪吃夜宵还是很温馨的。轻烟见展良身在匪窝却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还拼命地嗦楞着重新热过的卤鸡爪子,眼神闪烁了下,“慢点吃,别噎到,喝口茶。”
展良美滋滋地接过茶杯,倒不是她不想注意形象,这些食物她平常压根看不上,但是在牢里实在是饿坏了,现在什么在她眼里都算是美食。
“这位小妹妹还光顾过我的生意呢。“
展良刚刚入口的茶水全部喷了出去,“咳咳咳,你可别胡乱说啊,咱俩年纪差太多,本小姐只喜欢比我年轻的。”
花魁暧昧地眨眼,确实不说话,但气氛一直在尴尬。展良赔着笑,眼看着王金的刀抽出来又放回去。救大命,展良隐晦瞪一眼轻烟:是不是不想让我活着离开这里。
轻烟还无辜地用含情脉脉眼神望着她。
好。
凶手就是你了!
王铁明日还要巡逻,就不跟着大才女一起耗,跟二位姐姐说完话就自行去休息了。王银看一眼没啥心眼子傻乐呵的展良,也去暂时休息,临走前给了最终通牒,三个时辰内必须找到她女儿。
王金与自己的伴夫一左一右,看守着展良,没过一会儿,也溜号去外面练刀。
三位大王都离去,展良才懦弱地瘫倒在地,化成一滩无用的饼。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要不行了,救命啊,救命啊,死老弟你在哪里?救救你可怜又无助的没用草包姐姐啊。
轻烟见她躺在地上打滚,终于放下心来,“果然是真货,你在你娘心里值不少银子吧。”
“去你的。”展良呜呜呜地委屈起来,她就知道这人美丽的皮囊下有着十足的坏心肠。
“你现在这般拖时间也换不来展淑,她们三姐妹可不是好相与的,时间一到,找不到王宝珠,你可怎么办啊,展小娘子。”
对方的风凉话使得展良气鼓鼓坐起来,“我可以的。”
“你不可以。”
“我真的可以。”
轻烟混迹浪场,知道她中看不中用的底细,自然心底里瞧不起她,“那你现在坐地上又能怎样?”
展良抬头,“在等。”
“在等什么?”
在等本小姐的玉核桃刷新次数。
“你到底说不说?”一个清脆的巴掌响。
“别跟她废话,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不动真格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听到里面刑讯逼供的动静,偏厅主位上的王大妞坐立不安,屁股如同坐上滚烫蚂蚁窝一般,又痒又麻。
杨琉金安慰:“师长,稍安勿躁。”
王齐戌往嘴里塞了一颗糖,点点头表示附议。
看到这两个年轻人如此这般淡定,王大妞即使嘴再犟,也明白这个贼船自己今夜是上定了。不论这些人要搞出天大的动静,从此以后她也只能附庸而上,再无脱身的可能。
杨琉金自然了解王大妞,她知道此时师长心里必然是在天人交战中,也不催,只是体贴倒了杯热茶,放在对方面前。
暗室的侧门打开来,两个脸上带血点子的少年出现,其中一个奔着王大妞前来。
王大妞腿肚子直打颤。
“儿啊。”
王忠将茶一饮而尽,抬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色,“娘,你且安坐,我们还没有审完。”
王大妞从未料到自己沉默寡言性格孤僻的小儿子竟然是这种狠戾秉性,她轻轻拽住王忠袖子,“儿啊,这楚明非可是朝中圣人派来的钦差,今夜此番作为,这可如何使得啊?”
若是圣上知晓,她们一家子岂不是被株连九族、骨灰散尽?
展淑和王贤此时跨过门槛,抬着一箱子书卷进了来。
王忠一挥衣袖,将瞻前顾后的老母亲彻底抛开,奔着哥哥走去,“阿兄,让我来帮你。”
王贤没有客气,仔细嘱咐,“经手时要千万小心,这些全部都是楚明非这十年来与省府和桂金君侍私下往来的贿赂与黑账。”
坐在王大妞身旁两侧的杨王二人也都过来分走一部分,仔细查阅。
展淑亮起烛台,突然查觉到什么,往外瞟一眼藏在乌云内的羞涩月亮,他也不知道为何在这个争分夺秒的紧急时刻想起了废物展良,还有约莫一个时辰,鸡就会打鸣,对方此时想必还在牢中呼呼大睡吧。
葫芦山寨中。
“你真要我说啊?”展良不可置信,三位山大王经常打家劫舍的,不在县城混,不知道她草包的名声也就算了。花魁哥哥可是正经见过她几面的,她展良肚子里几点子墨水,几点子学问以及看不到摸不着的聪明才智,对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我又没有我弟弟展淑那聪明脑子,我怎么可能知道是谁半夜拐走王小姐,这不是坑人家山大王吗?”
轻烟涂着指甲油的手指暧昧划过展良的俊俏脸蛋,“你说就是了。”
眼看着王金满头汗的扛着刀回来,展良无奈撇嘴,糊弄吧,咋说咋算,“那什么,你家王宝珠啊,是自己跑走的。”
轻烟抬眼。
王金抹汗。
刚到门口的大当家王银哦了一声。
没有人惊讶。
展良蜷缩起来的腿终于舒展开来,这个反应,说明她胡乱猜对了!
王银不满一哼,“这个倒霉孩子也不知是受何人蛊惑,下过一次山后,就吵着嚷着要去省府考试。我看啊,就是被什么骗子给带坏了。”
三当家王金劝到,“孩子要求读书上进是好事。”
“可我们是山匪,怎么能转头吃官家饭?”
“她跟我们三个又不一样。”
这边一家人争吵不断,另一边展良观察着观察着,就又萎靡了。
“哎,等不及玉核桃,”眼看着天快亮了,如果王贤真的要去送早饭,此刻也该起床了,她就坐这么一次牢,可千万不能落下个逃狱的罪名。
前夜、突然失踪、省府嘉奖、暴雨、赌场门口、偷荷包、请吃饭、鸿门宴。
颁奖钦差。
这几日的事件全部串联在一起,唯一一个答案只能是因为楚明非。
“别吵了,给我喝口热乎水,我鸡爪子吃太咸。”
几个山匪齐齐看她,展良急中生智地借用话本中的桥段,“你们家那不省心的王小姐,必然会出现在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针对刚刚这段争吵,想必人此时就在福寿县县衙内。”
一旁看好戏的轻烟公子刹那间转换了表情。
大当家立刻拍桌子,“混蛋东西。当初就不应该教她学功夫,现在就知道出去瞎惹祸。”
王金赶忙劝她消消气。
展良看着‘帮助逃跑’的内部奸细人员,装傻,“恐怕是要组团去刺杀那个从京城来的钦差大人吧,她叫什么来着,楚什么什么。”
轻烟似笑非笑,一时间分不清楚展良是真傻还是一直在装傻:“楚明非。”
暴怒中的王银侧目,蒙在鼓里的王金还在给她顺气。
“对啊。”见轻烟已然暴露,小心眼子展良笑眯眯地将掌心紧握的玉核桃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应该已经得手了。”
签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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