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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顾向宁原本吃得正高兴，咀嚼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捂住喉咙，小脸涨得通红，只能发出可怕的咯咯声。
“阿宁！”顾向红惊叫起来，下意识就要扑过去。
顾向宁已经跌倒在地，原本焦黄没血色的小脸涨成了猪肝色，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痛苦恐惧。
顾向阳暗道不好，一个箭步冲上前，迅速从后头抱住妹妹。
手握拳头抵住肚脐上方，双臂用力向上压。
顾向红顾向安已经急得大哭起来，留在食堂吃饭的村人也纷纷跑过来帮忙。
“这是噎住了，赶紧拍她背。”
“把她倒过来抖抖。”
“给她一碗水顺顺，喝水就能好了。”
一群热心主意，顾向阳谁都不听，迅速再次按压，顾向宁身体在他怀中剧烈一震。
“噗——”
一颗窝窝头碎块掉在地上。
顾向宁哇的一声，终究哭了出来，原本猪肝色的小脸慢慢恢复。
“妹妹没事了。”顾向红紧紧搂住失而复得的妹妹，又揪着耳朵骂她，“吃这么快做什么，噎住是要没命的，你差点就噎死了知不知道。”
“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明明吃的很小心。”顾向宁哭着掉眼泪，心底也害怕的很。
刚才她差点就死了，幸好有哥哥在，是大哥救了她。
顾向宁崇拜的看向哥哥。
顾向阳这会儿也双腿发软，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震动，只差一点，这妹妹就没了。
马秀莲顾珍珍前脚刚走，后脚顾向宁就噎住，差点噎死，要说这事儿跟顾珍珍没关系，顾向阳是不信的。
顾向宁才五岁，是个真正的孩子！
顾向阳心底忍不住升起一股怒气来，愈演愈烈。
他忍住怒火，摸了摸妹妹脑袋：“以后吃慢点。”
又朝着周围村人说：“我妹噎住了，现在吐出来就没事，打扰大家吃饭了。”
“哎，小孩子就这样，吃东西都会噎住。”
“都是乡里乡亲的，搭把手应该的，阿阳别这么客气。”
“没爹没妈照顾就是不行，要是吴来娣还在哪会儿——”
提到吴来娣，大家都想到她如今都改嫁了，不可能回来照看这四个孩子，暗怪自己说错话没了声音。
村里人虽然嘴碎，但一般也不会当着孩子的面说他们妈不好。
原主听到母亲改嫁的消息会生气，觉得兄妹四个被妈抛弃。
顾向阳可不生气，再说原主的三个要求里还有吴来娣，可见吴来娣对儿女并不坏。
在记忆中，吴来娣还在的时候，虽然二房也备受欺负，但她还是把兄妹五个照顾的干干净净。
吴来娣会改嫁，实在是马秀莲欺负的太厉害，丈夫死了再留在顾家，她就没活路了，临走她还把最小的顾向爱带上，也是怕才两岁的女儿在顾家遭罪。
出了这事儿，食堂里大家伙吃饭都斯文起来，没人再敢狼吞虎咽。
也有人开始抱怨：“大队长，以前开食堂说让大家伙敞开了吃，这才两年，别说敞开吃，我慢慢吃都拉嗓子。”
“拉嗓子都算了，这么吃，我都十多天没拉屎了。”
“一年到头也不见肉，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啊。”
顾建国黑着脸，闷声道：“没粮食我能有啥办法，要怪就怪老天爷，等着吧，等野菜笋子长出来给大家换口味。”
“野菜笋子有啥好吃的，吃得我脸都绿了。”
村里人唉声叹气，顾向阳盯着弟弟妹妹吃完，没再出现任何意外。
顾向宁舍不得吐出来那块，迅速捡起来塞进嘴里，没给顾向阳阻止的机会。
“没坏还能吃。”顾向宁一点没嫌弃。
顾向阳想说上面有土，可想到旱灾继续下去，后头两年观音土都得吃，又默默闭上嘴。
等他弄到粮食，弟妹们吃饱了，当然就不会捡地上沾了土的窝头吃。
只是在此之前，他还得想办法分家才好。
顾向阳已经管不了顾老鳖为什么不想分家，有顾珍珍这条黑锦鲤在，他怕再不分家，哪天弟妹就少一个。
相比起真相，还是弟妹的性命更重要。
想了想，顾向阳走到顾建国身边。
“叔，我想了想，爷奶偏心，勉强一起住我们总是被欺负，还不如直接分家。”
“我会好好干活挣工分，以后我养活他们。”
“叔，你能不能帮我分家。”
顾建国听了这话就皱眉头：“向阳，分家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也不要房子，只要村里给个茅草屋，反正马上也快天热了，我们兄弟姐妹自己干活挣工分，等到了年底凑一凑，也能吃饱饭。”
顾建国听完，知道他肯定琢磨过，心底叹气没爹妈的孩子早当家。
可他还是没同意，压低声音说：“叔跟你说一句实话，大队食堂很快要开不下去了，一旦大食堂关了，你们吃啥？”
说完摆了摆手：“快回家吧，要是你爷奶不讲道理，叔帮你做主。”
顾向阳见大队长满脸不赞同，心底叹气。
他知道顾建国的担忧，明明有弄到粮食的办法，顾向阳却压根没办法跟人解释。
万界商城存在是最高机密，别说顾建国，就连亲娘弟妹都不能泄露。
顾向阳领着弟弟妹妹离开大食堂，脸色还是阴沉沉的。
忽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
顾向宁耷拉着脸：“大哥，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才噎着，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我的气。”
顾向阳知道自己吓着她，揉了揉她干枯的头发：“大哥没生气，”
“那你为什么一直耷拉着脸。”顾向宁扯下自己的嘴角，“就这样，妈说这样就是生气不高兴。”
顾向阳扑哧一笑，蹲下身捏了捏妹妹脸颊：“大哥只是觉得自己没用，没照顾好你们。”
“怎么会，要不是大哥，我们早就被欺负死了。”顾向红连忙道。
顾向安也使劲点头：“都是为了我们，大哥才那么辛苦的。”
看着三颗阶梯状小脑袋，顾向阳心情轻松不少：“向红，向安，向宁，你们说咱们分家另过好不好？”
三孩子面面相觑。
分家，爸妈在的时候他们都不敢想，现在爸妈没了，大哥说要分家。
顾向红抿了抿嘴角：“要是能分家，就算辛苦一点也没关系，只要我们兄弟姐妹在一起，日子就是甜的。”
“爷奶不会同意的。”顾向安说。
顾向阳摸了摸三颗小脑袋：“只要你们愿意，其他的大哥来想办法。”
“愿意的，我愿意，我要跟着大哥过日子。”顾向宁连蹦带跳的表示。
顾向阳将分家提上行程，但怎么让顾老鳖马秀莲同意分家是个问题，他还得琢磨琢磨。
在此之前，顾向阳只能再次告诫弟妹，不能接近顾珍珍，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兄弟姐妹四个回到家，一家人正在院子里吃饭，瞧见他们回来眉毛都没抬一下。
顾向阳乐得轻松，带着弟妹直接回屋休息。
顾珍珍喝了一碗粥，没吃拉嗓子的窝窝头，看到四人整整齐齐的回来了，不禁皱起眉头来。
怎么会这样，难道她的诅咒失效了？这可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顾珍珍抿紧嘴角，心底忽然升起几分危机感。
吃过饭，马秀莲也没掖着藏着，直接带着顾珍珍回了屋。
只见她打开柜子，从里头拿出一盒子饼干来，看了看眼巴巴的乖孙女，一狠心拿出三大块。
“快吃，中午晚上都没吃什么，肯定饿了吧？”
在顾珍珍跟前，马秀莲慈眉善目，只是眼底藏着的算计破坏了。
顾珍珍大口大口吃起来，饼干放久了不够酥脆，可上头有糖有盐还有油，吃起来那叫一个香喷喷。
今天饿了一天，平时很会装样子的顾珍珍，愣是忘记了分享。
一口气吃完，顾珍珍才想起马秀莲，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奶，我太饿了，居然不小心吃完了，要不你再拿一块吧，这次奶自己吃，我不吃。”
马秀莲心底正因为顾珍珍这次没分她半块不高兴，听见这话又笑了：“奶老了，不爱吃这个，都留着给你吃。”
顾珍珍知道马秀莲爱听什么：“不行不行，以后奶不吃我也不吃，等我长大，我要买一百盒大饼干，让奶吃一盒扔一盒。”
马秀莲顿时乐开花：“哪能这么糟践粮食，珍珍，你只要记得这个家里头，就爷爷奶奶对你最好，那奶心底就高兴。”
“我知道，这个家里头，就奶对我最好。”顾珍珍笑盈盈的说。
马秀莲搂住她狠狠亲了一口：“真乖，珍珍还不知道吧，奶听隔壁说刚才在大食堂，那边的差点噎死，哼，这就是吃独食的下场。”
顾珍珍听了这话顿时安心了。
原来不是她的诅咒没用，是那边命大，噎住居然没死成。
这头祖孙俩肉麻亲热，那头顾向阳哄睡弟弟妹妹，正在琢磨顾老鳖为什么不肯分家。
想要廉价劳动力？
不对，顾向阳十四岁能干活，可下头的弟弟妹妹都小，一年到头是亏本买卖。
养大他们给顾珍珍背黑锅？也不对，顾向阳觉得老俩口肯定不知道黑锦鲤的副作用，不然不会这么自然，抢别人好运让别人背锅谁不怕。
那是什么？
顾向阳拧起眉头，不管是什么，反正他得尽快合理合法的弄到钱，有钱才有底气带着弟妹分家单过。
等等，钱！
顾向阳猛地翻身坐起来，他知道顾老鳖为什么死咬着不肯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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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