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千尺雪

作者:铁锅炖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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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了温柔


      “太迷信了,挖出一条蛇也开个会,耽误时间。”

      盛雅男看着参加会议的相关人等陆续走出会议室,埋头整理桌上的工作文件。

      曾春见一面划着手机一面站起身道:“也不能这么说,你没看见那条蛇的照片么,在山里少说住了几百年吧,自然界中很多千姿百态的未知的东西,常怀敬畏之心总是没错的。”

      盛雅男低头拾起曾春见放在靠椅上的外套,撇嘴:“敬畏就是抓去动物园关着,也太可怜了。”

      曾春见抬眸:“不然呢,你爸想养?”

      盛雅男一派天真地道:“我可以问问我爸,送去别的地方放生。”

      曾春见微微皱眉:“你去问下那条蛇同不同意吧。以后这里可是野生动物园,还会再送回来的。”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运莱酒店,刚到停车场,便看见白景言一脸焦急地站在车前。迎上曾春见便道:“小桃子是不是住在聚缘酒店?”

      曾春见回眸道:“我问下我助理,她办的房卡。”

      盛雅男抱着曾春见的外套跑过来,点头道:“对,聚缘酒店五楼502。”

      白景言眼皮一跳:“盘子刚给我发消息,小桃子出事了。”说着拿出手机,将盘子发的链接点开,给曾春见看视频。

      视频中是铁匠寨巷子口的一处工地上,带血污的砖块下露出两条腿。隔离突发事件的警戒线外,围观群众你推我拥……

      ——

      曾春见、盛雅男、白景言赶到巷子口工地旁,只看到稀稀拉拉几个闲人。

      盘子戴着口罩坐在一辆三轮车上向他们招手,三人见了连忙走过去,说:“你们来晚喽,警察早走了,尸体都抬走喽。”

      曾春见边咳嗽边埋怨道:“路上正是扬帆高新区下班高峰期,太堵了。咳咳,对了,真的是小桃子?”

      盘子拍着他背,道:“骗你咋子哦,我亲自报警打110的唉。我今天本来是到这边收旧手机的,哪个晓得到这条路口看到一摊子血,人就躺在那边,身上全是碎砖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哦,都看不清人样了,地上还有包和身份证,房卡,我看了下,就是小桃子的啊。”

      盛雅男捂着戴在脸上的口罩,眯着眼紧跟在曾春见身后,喃喃:“太……太凶残了。”

      盘子抖了抖肩,一脸恶寒地道:“就是嘞,搞得我以后都不敢大清八早出门咯,买了两根油条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得胃口吃。”

      正说着话呢,盛雅男随身包里的手机响了。盛雅男连忙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是曾春见的,连忙递了过去。

      “喂,什么事?”曾春见心情不好,冷冷地问。

      “春见,我听说村里死人了,你……你还好吧?”同事温明澈声如蚊讷。

      “啥?你说啥?”曾春见没听清。

      “没啥,打错电话了,挂了。”

      曾春见看着挂断的手机号码,一脸莫名其妙。

      白景言则默默走到一旁,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手机号。

      ——

      毕边东客车站站外,闻人书屏戴着帽子和口罩,拖着行李箱即将进火车站,迎面走来一个卖花女孩。

      女孩:“大哥哥,买一朵花呗。”

      闻人书屏摇头走开,卖花女孩再次追上去,不断地央求:“大哥哥,买一朵嘛,十块钱,很便宜的。”

      闻人书屏拉了拉脸上的口罩,烦躁地摆手,大声道:“都说了不买,不买!”

      女孩被吓得蹲在地上大哭,路人见了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闻人书屏尴尬之余,连忙半蹲下身来,抬袖替她擦眼泪,连声道歉道:“对不起,别哭了好不好。”

      卖花女孩眨巴眼睛从地上爬起来,猛然看到闻人书屏眼睛周围的伤口,立即收住眼泪,说了声“谢谢”,然后拔了一朵玫瑰花递给闻人书屏,心疼地道:“哥哥,你头上受伤了,这朵花送给你,要记得去找医生打针哦。”

      闻人书屏摇头不接,女孩拽着他衣袖非要将花塞给他。

      闻人书屏拗不过接了,低头从包里翻零钱,抬头时看见素衣白裙的白景言走了过来。

      “你这是要去哪?怎么不接电话?”白景言神色慌张地看着他,颤声道。

      闻人书屏低声道:“心情不好,去外面走走。”

      白景言冷笑一声,道:“你老实告诉我,昨晚上送我回去后,发生什么了?”

      闻人书屏拒不回答,只淡淡地道:“没什么。”

      白景言面带忧伤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默默爱了很多年的男子,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什么啊,那你在毕边买的房子呢,车子呢,你不回来了?”

      闻人书屏笑着道:“车子你开吧,房子等你生日时候,我回来住几天,给你拍照片。”说着头也不回地转过身。

      白景言早觉察到闻人书屏的异样,上前一把掀开闻人书屏的帽子。

      闻人书屏躲闪不及,回眸道:“你干什么?”

      白景言看着闻人书屏头顶缠着地扎了蝴蝶结的纱布,额头上脸上全是青紫色的伤痕,哭笑不得地道:“谁给你包的,真难看。”

      闻人书屏沉着脸夺过帽子戴上,白景言拖着行李箱后退,边退边道:“你最近真是奇怪,越来越难以相处了。”

      闻人书屏看着执意挽留的白景言,终于将压在心底的秘密脱口而出:“那个人是我打的!”

      白景言的心漏掉了半拍:“谁?”

      闻人书屏:“昨晚和杨桃打架的那个男人……我只打了一下,没下重手。”

      白景言露齿一笑:“你吓我一跳,还以为是啥呢,说来听听怎么回事。”

      ——

      盛雅男垂头丧气地走到电梯口按电梯,边按边打电话不耐烦地道:“我晓得了爸,我明天就去医院预约行了吧,打了疫苗给你看证明。我上班呢,挂了。”

      盛雅男挂断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不等对方开口,便道:“对不起,老师,我现在已经到酒店了,一会儿给你把合同送过去,我记住了,下次不会了……”

      曾春见:“好,别忘了给我复印一份PDF,用文件袋装了带过来,再忘的话……”

      盛雅男:“再忘的话,卷铺盖回家……”话没说完,电梯叮零一声打开,盛雅男“啊”地惊叫一声。

      电梯门内,小桃子披散着波浪卷长发优雅地走了出来,待看到盛雅男后,眼神顿了顿,昂着头扭着腰踩着高跟鞋走了。

      “你鬼叫什么?被打劫了?还是你那包租公老爸来找你喝茶了?”曾春见在电话里大喊。

      盛雅男呆住,含糊不清地道:“不是,是我之前……额,你让我去车站接的演员小姐姐她……楼梯间来了。”

      “啥,你说大声点……你谈恋爱了,那你滚吧!”

      电话被挂断后,盛雅男抱着背包欲哭无泪按电梯,一个扫地阿姨扭着广场舞推着垃圾车走过来,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盛雅男,笑嘻嘻地道:“小姑娘哭啥子哟,和男朋友吵架嗦。别哭咯,有啥子好哭嘞嘛,阿姨给你讲个笑话:从前有个贱男人,心很贱,人也很贱,然后有一天,你猜怎么着,他贱死了,哈哈哈……”

      盛雅男用“你以为你很幽默”的眼神白了一眼阿姨,抽着鼻子走进了电梯。

      ——

      闻人书屏推开家门,先让握着玫瑰花的白景言进门。

      闻人书屏将行李箱推进屋一角,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弯下腰放其脚边。

      白景言看着干净整洁的客厅,笑道:“这房子不是说买了好几年了吗,怎么看起来好像新装修的一样。”

      这是闻人书屏第一次主动邀请她进家门,她总觉得很不现实,就好像回到上大学的时候一样,片刻不离地追随着闻人书屏的身影,却一直不敢直视闻人书屏的眼睛。

      “你怕狗吗?”闻人书屏望着白景言的眼睛,柔声道。

      白景言扭头看向阳台:“你种了那么多花,还养了狗,还想离家出走?你害命啊!”

      “没有,狗送给楼下保安了。”闻人书屏接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拘谨地站在一旁。

      这是他在毕边独自待了十年的家,从未料到有一天会领着他喜欢的姑娘走进来。

      白景言站在阳台边,看着闻人书屏种植的大片生菜和薰衣草,耳垂微微发红,移不开眼:“你赶紧去把狗要回来吧。”

      闻人书屏起身,看着他喜欢的姑娘:“你在这等我吗?”

      白景言低头看着手里的花转身,笑语晏晏:“你不是要请我吃封口饭吗?怎么,怕我捅你篓子。放心吧,就算我真告诉曾春见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在他们眼里,你可了温柔,可了善良,做啥都是对的,简直万里挑一。”

      闻人书屏走到门口,又转身踌躇着看了白景言一眼。

      白景言此时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捧着闻人书屏放在桌上的马克杯看着他:“赶紧去吧,再晚可就要不回来了。”

      闻人书屏垂眸,弯腰换了鞋子后,临出门又回眸道:“钥匙在门背后,书房在最中间,WIFI密码是……Y0254131,楼下出门左转有花店和超市。你要是等不及想回去的话,开车千万不要走那条路。”

      白景言点头笑道:“知道了,去吧去吧。”

      闻人书屏走后,电话响起,白景言拿起水杯握着手机走到阳台边,无意踢到一个纸箱。

      “小桃子没出事,我助理盛雅男刚刚发微信告诉我,在聚缘酒店看到她了。”曾春见道。

      “嗯,知道了。”

      白景言抿了一口水,将马克杯放回桌上,伸手打开纸盒,见里面放满了一束束薰衣草干花,卡片上用清秀的瘦金体字写着“祝老师教师节快乐,永远开心——你的学生:曾春见。”其中“学生”两个字被闻人书屏用红笔划掉了。

      “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曾春见在电话里说。

      白景言闻着薰衣草的芳香,一张张翻看那些卡片上,都是曾春见亲手写了寄给她,又让她转交给闻人书屏的。不知不觉就积了这么多,乍一看蛮震撼的,心里莫名的感觉有些难过,勉强笑着说:“我刚才和闻人书屏路过公安局,看见小桃子去领身份证了。”

      曾春见默了默,接道:“盘子也真是的,空口白话,没搞清楚就骗人。”

      白景言:“也不算骗人吧,他又没真的去翻开砖头来辨认,看到身份证就误以为是小桃子,很正常。”说着盖好纸箱,走回沙发旁坐下。

      “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从巷子口出来就看不见你人……嗯?有狗叫声,你养狗了?”曾春见在电话那头惊讶地道。

      “先挂了。”白景言听到开门声,挂断了电话,束着手走到门口,见闻人书屏牵着两条柯基抱着一大箱狗粮走进来。

      白景言伸手想帮忙,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帮,只能干站着,笑问:“花多少钱赎回来的?”

      闻人书屏将柯基和狗粮放进客厅旁的专属狗屋里,关上门回过身道:“没花钱,还送了我两袋子狗粮,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白景言扬了扬手机:“曾春见打来的,告诉我小桃子……杨桃还活着,我说有个人大半夜做护花使者,救了她一命,然后差点赔进半条命。”

      闻人书屏警惕地道:“你告诉他了?”

      白景言:“嗯,那个工头身上说不定还有你的皮屑组织指纹什么的。就算你不承认,警察也能顺藤摸瓜查出昨晚上杨桃来找过你。”

      闻人书屏颓丧地坐在白景言身旁的沙发上,抚额沉默。

      白景言低头:“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挨打了不去医院,公安局也不愿意去,上大学的时候就这样,从来只穿长袖不穿短袖,你就那么怕医生和警察?”

      闻人书屏垂下手,低声道:“你同我一起去,好吗?”

      白景言咕哝道:“我有一篇稿子快到截稿日了。”

      闻人书屏面容阴郁:“我不想看见杨桃。”

      白景言咬咬牙,侧过脸看着闻人书屏,面露愁云:“那你昨晚还送她回去!”

      闻人书屏连忙解释道:“她没上楼,但楼下有监控,我看见她在楼下了……以前她在课堂上老是打瞌睡,被我说了几次,回头她就扔石头把我办公室的玻璃砸了,翻窗户倒红墨水泼在我的床上,还用刀子把我的衣服划烂了,我有心理阴影不敢睡觉,又怕万一出事了找我麻烦……所以跟在她后面。”

      白景言面目僵硬,冷笑一声:“我真服了你了,闻人书屏,你真的是善良过头了吧,是她自己大半夜跟踪你,回去路上出事了这能怪谁!”

      闻人书屏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白景言,呐呐不语。

      白景言长长地叹了口气,心绪混乱地站起身,将觍着脸蹭饭的心情忘诸脑后,问道:“洗手间在哪?”

      闻人书屏连忙起身,推开客厅走廊上的一道门。看着白景言走过身旁时,挽起袖口,温情脉脉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白景言眨眨眼,移开视线道。

      闻人书屏歪了歪头,愣住:“嗯?”脸上的表情傻傻的,有点呆萌。

      “红烧猪蹄。”白景言关上洗手间的门,看着镜中满脸羞红的自己,心口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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