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今天也在劝架

　　今天的元智也没睡成好觉，一大早，他又被殷浩川叫去了竹林。
　　“你又是什么事？”
　　“武考第二阶段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真的就这么好奇么？”元智不免发问道。
　　“还有其他人来问过你？”
　　“我什么都不知道。”元智说完，就将头埋在石桌上。
　　殷浩川见状，没有离开，反而更加凑近了：“学官叮嘱你们保密？”
　　——像叮嘱我一样
　　元智仍旧不答。
　　殷浩川这才不甘心的离去，更加确定了那天发生的事不简单。

　　＊

　　“怎么不进去？”
　　他们已在城门口的枯树下待了半个时辰了，但左笙仍旧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有人跟踪。”
　　“什么？谁？要杀你么？”
　　毕竟左笙也是人妖两族好战分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知，人还在路上。”
　　白橘变得警惕起来，仔细地盯着她周围的每一处。
　　半柱香后
　　鱼叶气喘吁吁地站在废城门前：“哇，终于到了，左学官不愧是左学官，太快了。”
　　“鱼叶！你怎么在这里？！”
　　“就是她跟踪我们。”左笙说道。
　　“左学官说得是真的吗？你跟踪我们来到此处？！”白橘生气地说道。
　　左学官和白学官怎么还在这里，他们不是该早就到了，我还打算一个人调查来着……
　　但这话肯定不能说。
　　“学官你们就带上我吧，我肯定不会拖后腿的。我会仔细调查，然后查出真相！”
　　“鱼叶！这里不是你该逞英雄的地方，这是怪市，里面鱼龙混杂，命案时有发生。现在回学院去。”白橘呵斥道。
　　“我……”见一向好脾气的白学官如此生气，鱼叶识相的没有为自己辩解。
　　左笙则走到鱼叶面前，双手上下翻飞，片刻后，鱼叶的脚下就出现了银色传送法阵。
　　“这是将你传送回灵玉学院的法阵，不要再来了。”
　　一道白光闪过，鱼叶果然回到灵玉学院正门。
　　如今已被发现，再去也只不过被遣送回来，她又打不过左学官……
　　鱼叶叹了口气，低着头回到寝舍了。
　　“我们现在进去，”左笙从怀里拿出两个面具，“戴上这个，进去之后我们以兄妹相称。”
　　其实我比你大了有一百岁来着……
　　白橘接过其中较小的面具，面具为半遮样式，由杨柳木制成。
　　“好。”
　　进了城，入目所及皆是奇装异服的人就地一坐，面前放张布便做摊位，所贩卖的东西则更是让人大开眼界。白橘的左手边便有人将泛着黑气的头骨和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一起售卖。
　　那人带着西域样式的头巾，手上拿着檀香木制成的佛串，吆喝着：“卖珍珠喽，深海珍珠。卖石头喽，血一样的玛瑙，眼珠子一样的琉璃。卖骨头喽，人的头骨，狼妖的腿骨……”
　　白橘往那边瞥了一眼，被吓得一颤。
　　“不用担心，他卖的假货。”
　　摊主听了不乐意了，缓慢地站起身来，将有两个白橘那么大的身子前倾，问道：“新面孔。连规矩都不懂？”
　　一时之间，周围摊贩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白橘不敢答话，将身子又往左笙处靠了靠。
　　左笙脸上表情未变，只略微抬手，男人的身子猛得向后倒去，躺倒在原地不能动弹，只剩一张嘴还能说话：“公子有几分本事，教个朋友？我拿摊位上最大的夜明珠送你，真货。”
　　“不必。”
　　左笙没有丝毫动心，拉着白橘的手便往前走，他只想找到独眼老人，调查清楚那药的来源。
　　白橘感到身上虎视眈眈的目光全部移开，道路上的人又自顾自地做起了生意。
　　“我们之后还是少说话吧。”白橘扯了扯左笙的袖子。
　　“不用害怕，你越害怕他们就会越得寸进尺。而且刚才那人实力一般，那里没有狼妖的腿骨，全是人的。”
　　白橘没有得到任何安慰。

　　＊

　　“鱼叶，有人找你，在寝舍门口。”
　　“谁啊？”
　　“是我。”殷浩川用蹩脚的妖族语言说道。
　　鱼叶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是殷浩川，她认得他。是学院内学子做私底下买卖赚钱的头名，整日逃课，不思学习。
　　学院坐落在海中群岛之上，物资运输多有不便，在学院内读书的又多是世家子弟，不缺银钱，殷浩川便抓住了这个机会，如今已攒下了不少的资产。
　　可他怎么会来找鱼叶？鱼叶虽是世家小姐却不喜浮华之物，几乎不与他打交道。
　　殷浩川看出面前之人的疑惑，他伸出手向竹林指了指，示意鱼叶跟他来。
　　待两人皆在石桌旁坐定，他从怀中掏出学院印发的妖族语言教材还有纸和笔。
　　写下“十月廿三”“徐石松”“何事”三个字词。
　　鱼叶看了，不必翻书，便接过他手中的笔，用人族文字写下“不可说”。
　　二人就这样借助课本，用纸笔缓慢地交流着。
　　“是药吗？”
　　“你知道多少？”
　　“我被审问。”
　　“药你买的？”
　　“共同。”
　　徐石松性子孤僻，平素极少与人来往，殷浩川是他稀少的好友之一，左笙很容易就调查到事发之前，徐石松曾和殷浩川一同出门采购。因此，左笙亲自审问了殷浩川，得知了那药来自怪市。
　　殷浩川也因为这场审问，心中升起了疑云，虽然左笙叮嘱他要保密。但谁管呢，学院还规定学子不能做大额买卖呢。
　　鱼叶明白了，关于“药”，殷浩川也牵涉其中，也十分好奇真相，不甘心只是等待真相。于是，她写下“我找元智，他强。”
　　元智在短短两日内，已经三次来到这个石桌了。
　　“又干吗？”
　　“协助一下我们之间的交流，我包你明年的饭钱呀。”
　　“兄弟，帮帮忙，你在我这儿买东西六折。”
　　“为什么是我？你们找别人帮忙也行啊。”元智用两族语言分别对二人说道。
　　“还是武考那事……”
　　“她找的。”
　　元智叹了口气，指了指鱼叶，说：“你的条件我答应。”
　　又望着殷浩川：“我不要六折，你帮我付下一年的书本费。”
　　“好耶。”
　　“没问题。”
　　元智屈服了，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尤其是像他这样的穷鬼。
　　在元智的帮助下，对话变得流畅起来。
　　“其实我上午找过你，那时你不在，同学说你出门了。你去哪了？”殷浩川首先发问。
　　“怪市。”
　　“你也知道怪市？”殷浩川有些震惊，这都是阴影里的事情，鱼叶这样的尊贵世家小姐怎么会知道。
　　鱼叶摇摇头：“上午才知道的，我跟着左学官和白学官后面。”
　　“学官们已经去了？”
　　“是。”
　　真是迅速啊，殷浩川想。
　　“你被强制送回来了？”
　　“是啊，白学官生气的要命，说什么危险之类的话。可我们之后也是直接要到地方上做官的呀，不就两三年的事。”
　　“我也这么想，”殷浩川唇角微勾，“我有法子避开左学官他们进怪市，你去吗？”
　　“当然。”鱼叶毫不犹豫地答道。
　　两人的眼光皆望向元智，元智急忙摇头：“我不去，我不去啊。”
　　这种事他才不去掺合呢，师父拿半辈子的积蓄供他上学，他该好好学习，等有了学问当个为民做事的好官。
　　毕竟是件危险又大胆的事，二人也不好多劝。
　　“那我们到时候见机行事。”鱼叶道。
　　“嗯。我去准备准备，我们酉时末出发。”
　　“行。”

　　*

　　“是他吗？”白橘轻声说道。
　　“不是，他头发太少了，那个独眼老人有一头茂密的白发。”
　　他们从废城的大门入城，一路往北走，瞎子见了不少，这还是白橘看见的第一个独眼老人，可竟然还不是。
　　“会不会今日那老人没来出摊？”
　　“再试试，怪市此地实在是诡谲无比，越是血腥的物品此处越是多人售卖。若是不能加以改善，也要禁止学子们到此。”
　　“左学官也是第一次来？”
　　“是。”
　　白橘有些惊讶，她原以为像左笙这样的人物该是无处不去，无所不晓的。
　　“欸，让一让，让一让。”
　　有人从白橘身边飞快地跑过，几乎将她撞倒，幸好左笙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多谢。”
　　“不必，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
　　二人逆着向外散开的人群向冲突的中心走去，原是两名男子正在较量，其周围的桌椅全被波及，部分已成为粉尘，想来是下了死手，绝非普通矛盾。
　　白橘定睛一看，使一长棍的男子正是有着茂密白发的独眼老人。
　　“是他！”白橘拿手一指。
　　但独眼老人明显不敌，此刻躺倒在地，眼看对手的剑芒就到了脖颈之处。
　　左笙飞身上前，拿了一旁的旗杆便去抵挡红衣男子的银剑，银剑从主人的手里飞出，斜刺进一旁的泥土之内。
　　好厉害的小子，不过是随意出手，便在顷刻间改变了局势。
　　“这便是你西老头的帮手？你也知道自己作恶多端，不敢独自出行？”
　　西文斌还以为是智禅神机妙算派了人来护他，随即从地上爬起，张狂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木禹你的死期到了。还不赶快跪下磕头叫我两声爷爷，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我呸，西文斌你个奸诈小人，除了借别人的势狐假虎威还会做什么？我木禹今日就是凌迟而死，也绝不叫饶一句。”
　　说着，便拿起剑，直冲左笙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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