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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unch
十分钟后,顾惟将两杯苹果胡萝卜汁端上餐桌。
沈从之开始慢条斯理享用他的周末brunch。顾惟在家时他总是下意识将思绪放空,反正厨房他老公会收拾。
家务他老公也会和他一起做。
家务,好像是很多情侣会面对的分工问题。
但在沈从之的印象中,哪怕他不工作时大多在家,顾惟也不会将家务丢给他一个人干。
沈从之走着神,叉子戳进芝士卷里,一口咬下去被拉丝的芝士烫得说不出话来。
他老公将果蔬汁递到他嘴边。
他就着他老公的手喝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刺激着味蕾。
将芝士囫囵咽下去了,他老公又给他递纸巾。
沈从之还记得自己要和顾惟离婚——刚想起来的,但没想好怎么开口。
毕竟他老公表现得太平和了,好像丝毫没有将昨天凌晨自己的话当真。
思索至此,沈从之觉得自己必须得让这件事被重视起来,于是故意在吃掉下一口芝士卷后。将叉子往磁盘旁边重重一放——
“喵呜~”
“怎么了凡糕?”他老公弯腰去将金渐层抱起来。
末奈迈着优雅的步子踱到沈从之腿边,眼见凡糕被抱起来,它也将爪子搭在椅子上。
方才餐具相撞的声音本就不大,又被猫叫声压下去。沈从之低头与莫奈对视片刻,后者轻轻一跃,踩上了他的大腿。
顾惟问他:“你喂猫没?”
沈从之忘了喂儿子,但他很淡定地说没。
他老公于是转去客厅加猫粮、换水、换猫砂。
沈从之在吃最后一口芝士牛肉卷,并将小猫不安分的爪子拍下桌去。
他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最后一点食物:“顾……”
“之之,”他老公从客厅探头问他,“鳕鱼冻干是不是没啦?”
沈从之在手机上翻订单记录:“差不多是该吃完了。”
他老公于是说:“那我们今晚去逛商场,顺带买点。”
沈从之也不管他老公能不能看见,反正点头。
他重新酝酿了几分钟,顾惟正从餐厅外路过。
他喝掉最后一口果蔬汁:“顾……”
“之之,”他老公问,“脏衣篓里你的衣服,都能扔洗衣机洗吧?”
沈从之回想了自己这周的行程,没什么需要额外打扮的场合:“能。”
三分钟后,洗衣机启动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房间传来。
今天早上不适合提离婚。
沈从之面无表情地接过莫奈叼来的逗猫棒,心不在焉地挥舞两下。
飘着彩色羽毛的逗猫棒被掀翻在地,末奈选择抛弃主人,自己和自己玩。
沈从之觉得没意思,刷朋友圈发现陆羽然已经开启美好国内生活。中午晒了不知哪个饭店的豪华九宫格,一下拉刷新,朋友圈定位又在某旅游人喜欢的打卡点。
那一片地方,画廊美术馆艺术空间倒是很多。
沈从之的新展下星期将在摆渡艺术空间开幕,如果顾惟有空的话……
离婚。
绕了一大圈,沈从之终于想起这件事。
顾惟还在洗碗,沈从之想事情想得太专注,连他老公什么时候来将桌上餐具收走的都不知道。
他老公终于从厨房出来了,正抽了门背后的纸巾擦手。
沈从之还没来得及叫他,但顾惟的目光已经落在他欲言又止的唇上。
被他看见了。
顾惟的目光大多数时候都是会落在他身上的,沈从之很早便发现了这一点。
无论他在做什么,在美术馆研究艺术品,或是在图书馆写艺术批评,也偶尔是在上课的时候,与他的课程错开时间的顾惟在窗外等他下课。
他的思绪好像一瞬间飘到很远的时候,他们在国内读本科的时候,在英国攻读硕士的时候。
那时沈从之在图书馆赶论文睡着了,醒的时候偶然瞥见顾惟的手机锁屏已经换成他的睡颜。
好像也只是学生时代才能干出来的事。
他看过顾惟现在的手机锁屏。他自己安装了小插件,能够每天滚动播报当日大厂爆料。
今天是什么xx厂xx部门重组,明天是xx厂某个职级的风云人物被裁,后天是xx厂员工在工位猝死是真的吗……
今天是周日,没有大厂爆料。他老公从厨房走过来,柔声问他:“怎么了?”
沈从之再次丧失了语言能力。
他真的想离婚吗?他好像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离婚之后如何呢?
可是不离婚,又如何呢?
他还维持着刚才刷手机的姿势,一条腿踩在椅面上,另一条腿垂下。
便忽然拉下他老公的衣领。
顾惟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没品尝到温柔,好像只是公事公办的。
沈从之亲完人和他分开,顾惟还没回过神来。
话已经在唇齿间转了几圈,开口时却还是拐了个弯。沈从之问:“今天有别的事吗?”
顾惟一怔:“下午带末奈出门打疫苗,晚上想吃什么?我顺路买菜回来。晚饭后陪你去逛商场,买猫粮,还有你上周说想吃的芒果班戟、草莓奶油蛋糕……”
沈从之:“还有呢?”
顾惟:“没了,“”你还有什么想做的?”
“顾惟,”沈从之略微提高了声音,“我昨天,在工作间,发现两盒过期的套。”
顾惟思索片刻:“我没进过你工作间。我记得你上个月说有件作品需要用到……”
“过期的。”
“……我下楼扔垃圾的时候一起丢掉?”
“过期的,两盒。”沈从之忍无可忍,他鲜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情绪崩溃应当如何反应。
与他的情绪相反,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他没等到顾惟的回答。
他与顾惟心有灵犀的时候太多了,他有时很讨厌这一点。往往他不需要描述事情的全貌,顾惟便能够猜到他的意思。
“你觉得昨天凌晨只是气话?”
沈从之声音发涩。
顾惟在他面前蹲下,看上去有点可怜:“对不起。”
“这根本不是健康的婚姻状态,顾惟,”沈从之别过眼,“你我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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