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界屋

　　燕久教给青林的第一个法术叫“缠身”，本来的步骤是施法使自己进入高速运动状态，再利用迅速的身体移动来困住对方的行动，但一被青林使用，立刻就变成了“鬼缠身”。
　　因为青林可以让他那副半透明的身体变化成各种形状，他会不由自主地拉长身体，整个人变成半透明的条状，将对方紧紧捆住。
　　“这样，如何？”青林像透明胶带一样把目标物裹了个结实，兴奋地问燕久。
　　燕久端着茶杯，眼皮抖得有些厉害，“啊……好歹，也算是达到目的了吧……”
　　“什么达到目的了啊！这是哪门子法术啊？明明是变态好不好？快放开我！”
　　忘了说，青林练习时的目标物，是惊湖。
　　“是你自己说要陪我练习的，小气。”青林皱皱鼻子，极不情愿地松开惊湖，抖一抖，抖回普通人的样子。
　　惊湖摸着被缠得发酸的脖子抱怨，“陪你练习不等于当实验品，而且还是被个半调子的家伙当实验品……缠身的意思是让风来帮助你运动，比如这样。”
　　他说完闭上眼念了个决，突然消失在青林面前。
　　“惊湖？”青林吓了一跳，慌忙四下寻找，可他刚迈出一步，立刻觉得面前挡着一堵压迫力十足的墙，他往后退，后面似乎也不能通行。
　　青林有些急了，向燕久求助，“师父……”
　　燕久笑着说：“惊湖正以高速在你身边旋转，你看不见他，却不能动弹，这才是真正的缠身。”
　　“知道了吧？”眼一花，惊湖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正抱着手得意地斜睨青林。
　　青林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反正，反正控制住对方的行动不就好了？用哪种方法都没差吧？”
　　燕久摇摇头，“但是你用身体去困住敌人，彼此间不留一点缝隙和余地的话，很可能反伤到自己，而缠身却能以动压静，由于自己一直运动着，所以很适合应付僵持状态的突变。”对惊湖说，“惊湖，你以前学过缠身？”
　　“没有。”
　　燕久眼睛一亮，说道：“你只听我讲解了一遍就能学会，悟性不错，不如以后都和青林一起吧，他有个同伴，也能学得快点。”
　　青林更不甘心了，喃喃道：“我的悟性就不好么……”
　　惊湖撇撇嘴，“我怎样都行，反正早上没事，”又转头看着青林，大大咧咧地笑出白牙，“以后就跟着哥混吧，哥保证不会亏待你。”
　　青林气得头顶冒烟，恨不得再变长了缠死他。
　　燕久看看时间，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已经正午了，我习惯人类的生活状态，三顿饭都会吃，你们要不要一起来试试小巴的手艺？”
　　话刚说完就有人敲门。
　　“小巴吗？”燕久问。
　　门又被敲了两下。
　　“今天青林和惊湖也留下来一起吃午饭，你再准备点东西，我们一会就过去。”
　　门外传来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的声音，越来越小。
　　惊湖猜那是小巴的斗篷。
　　“小巴会做吃的？”青林问道。
　　“还相当美味……只是，”燕久对他笑，“不知道鬼有没有味觉。”
　　“有的有的！”青林高兴地点头，“我刚变成鬼的时候也会吃东西，后来我还种过蔬菜水果，虽然不吃也没什么，但吃到好吃的东西还是觉得很幸福。”
　　惊湖却问了燕久另一个问题，一个他早就想问的问题。
　　“小巴不会说话吗？”
　　燕久一听，愣了。
　　青林也愣了，“不会吧？那么漂亮的孩子……他……”
　　燕久眼神黯淡下来，“你发现了啊？”
　　“认识了这么久，他一直没说过话，对谁都是，别人给他说话他连应都不应一声，我就想，也许他不是不爱说，而是不能说。”惊湖分析道。
　　燕久叹了口气：“小巴是个可怜的孩子，是我害了他……”
　　青林听他那么说，马上就想提问，被惊湖用眼神制止了。
　　燕久自嘲地笑了笑，“算了不说这个，午饭可能要稍微晚点，青林，你再练习练习缠身。”
　　青林眼睛一亮，“遵命！”
　　然后。
　　“都说了你这个不叫缠身！你听不懂人话啊！”惊湖挣扎。
　　“我又不是人，当然听不懂人话。”青林贼笑。
　　“燕久！你这个师父怎么当的？！你也管管他啊！这算什么缠身？？？我不要变成蚕茧！！！”
　　燕久重新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气，“……好歹，也算是达到目的了吧……”

　　……

　　时间在无意识之中打起酱油，打着打着就没了。
　　燕久基本上每隔两三天就会教青林一个新法术，也不管他有没有真正学会，更不理作为陪练的惊湖时不时发出的抱怨。
　　他只管教，一个接一个地，和填鸭没什么区别。
　　在教学的过程中他发现，作为陪练的惊湖悟性实在比作为主角的青林好太多了，基本上只需要简单的讲解和演示一遍他就能学会，单独练习几次基本上就可以运用自如了。
　　相比之下，青林的情况则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倒不是说他学不会，只是他理解后施展出来的法术，和燕久教的总有出入，威力还大得惊人。
　　撇开把缠身用成鬼缠身不说，燕久教气刃术，他招来龙卷风，燕久教火焰术，他抬手就是一片火墙。
　　有好几次，如果燕久没有及时张开保护阵，他们三个大概都会被炸到天上去。
　　燕久的眼皮一直跳啊跳啊，只有不停地自我安慰——好歹，也算达到目的了吧……
　　每到学法术的那天，青林和惊湖都会跟燕久一起吃午饭，小巴的手艺果然不是吹的。
　　而青林每次吃饭时都会毫不吝啬地赞美小巴，问他以前是不是大厨，还问他跟谁学的手艺。
　　小巴只会微红着脸摇头。
　　青林一脸心疼，“多可惜，这么好看的孩子……如果会说话，该迷死多少人啊。”
　　燕久说：“不说话并不会影响交流，手语，眼神，意念，都可以成为交流的手段。”
　　“意念？”惊湖抓住了重点，看着小巴说，“你会用意念交流？”
　　小巴的脸又红了，他垂下头，算是默认。
　　燕久帮他回答，“小巴的念力很强，用意念交流当然不成问题，不然你以为进入第一区的游客为什么说听不见声音却感觉脑海里有人在对他们说话？只是，”他说着看了看小巴，“除了工作以外，他不喜欢用，大家都多担待担待。”
　　青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师父，我也想学用意念交流。”
　　惊湖怀疑地看着他，“就你那资质？”
　　青林差点没把饭碗扣他脑门上。
　　燕久若有所思四咬着筷子，“我正愁不知道下次教你什么才好，那就这么定了。小巴下次也一起来吧。”
　　小巴抬起头，张大眼睛看着燕久。
　　燕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凑近了在他耳边低语，“别紧张，我只想你多交交朋友。”

　　青林学习控制意念的那一天，小巴果然到场了。
　　燕久先教他们“空移”，是风系法术中的一种，利用气流操作物体移动。
　　和往常一样，惊湖很快学会控制物件移动，而且能准确地将移动的物件还原。
　　青林就不行了，他只要移动什么，那东西一定会满屋子乱飞，小巴抱着头乱窜，眼泪都吓出来了。
　　燕久把小巴挡在身后，专注地盯着青林，一旦发现他瞄准了什么，立刻就加上一个控制术，免得青林把墙砸穿。
　　隔壁可是他的宝贝办公室。
　　青林折腾了一阵后，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手说：“为什么我想让它往东，它偏偏往西，我想让它悠着点移动，它跟脱弦的箭一样？”
　　惊湖刚好狼狈地躲过青林的“最后一击”——两把飞速旋转并一齐向他脑袋砸去的椅子——额头上全是冷汗，不由得怒道：“你干什么？谋杀啊？你是人吗你？”
　　“我不是啊，我是鬼嘛。”
　　惊湖无语问苍天。
　　另一边，小巴的脸上挂着“他是最终兵器”的表情，缩在燕久身后只露了个头，完全不敢走出来。
　　燕久施了个意念术让房间里的物品全部归位，然后揉着眼皮无奈地说：“算了，我们进入正题，学意念交流术吧，这个应该没什么危险系数。”
　　青林眨了眨眼，不解地说：“师父，你教的法术我觉得都没什么危险系数啊。”
　　燕久，“……”
　　惊湖，“……”
　　小巴理所当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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