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

　　艾洛伍德的话音刚落，马上有一队全副武装的人挤进房间，每人举着一把枪，指着许凌霜这边的某个人。

　　“通信设备放在你们身上会让我很不放心，我先替你们保管了吧。”艾洛伍德那虚伪的笑容令人作呕。

　　严绮贤麻利地摘下眼镜，放在艾洛伍德伸出来地手上，在心里已经把他全家列祖列宗都问候了一遍。

　　艾洛伍德领队，走的时候没有管趴在地上的林向阳。林向阳缓缓筋骨，爬起来能正常行走后，自觉地回到了艾洛伍德给他在地下室安排的居所，没人传唤就自己老实地呆着。

　　这次和之前洛其带许凌霜走过的小路不同，在一间民房里开出了一条可以两人并行的路通往地下。

　　许凌霜牵着顾子惟，走在严绮贤和齐铭后面，另外三个人跟在她们身后。

　　地下的光线一样充足，七人被带到了一所监狱中，每个隔间内都关着数十名妇女或孩童，哭闹和咒骂的声音不绝于耳，其中还夹杂着排泄物的味道，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齐铭，都不禁面露难色。

　　走道尽头靠左边的那一间放着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内饰，基本上可以说，除了装修和地理位置不同，软装条件并没有比几人之前两天住的地方逊色多少。

　　洛其走在最前面，献殷勤似的在艾洛伍德面前，将牢房的门打开，后者不出意料地对洛其的行为非常受用，朝他赞许地点点头。

　　严绮贤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许凌霜紧跟其后，其他人不纠结，直接跟上。艾洛伍德看起来想要和许凌霜搭话，许凌霜单方面对他爱答不理。

　　这脾气倒是更对味了，艾洛伍德心想。

　　许凌霜才不管艾洛伍德有什么心思，只想离他远一点，偏偏那人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许凌霜往哪去，他就往哪边贴，让人好生烦躁，偏偏他自己又很乐在其中。

　　许凌霜干脆不再管他，艾洛伍德自讨没趣了许久，竟然真的放弃了，不再纠缠。

　　把许凌霜一行人关起来之后，艾洛伍德好像还有事情要忙，匆匆离开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向微靠着墙壁，心生惆怅。

　　几人都看向许凌霜。

　　当联系总部的设备被收走的时候，严绮贤是慌张的，那是她手里的底牌，无论她们遇到什么样的困境，只要通讯设备还在手上，总部总有办法找到她们施以援手。

　　许凌霜摇了摇头。

　　大牢之中环境嘈杂，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时刻盯着她们，加上孩童的哭闹声和人们的抱怨声，扰的人心烦意乱。

　　她们几个人的优待就是她们还是有单独的一个房间，不用和其他人挤在一起。

　　只是这牢房在地下，空气不流通，那股混杂着肮脏的气味熏得人简直睁不开眼。

　　几人选了一块相比之下干净点的地方，凑在一块坐下。

　　严绮贤靠在齐铭的肩上：“让我休息一会。”

　　在地下的日子不分白天黑夜，没有时间观念，人的身体机能很快就会陷入紊乱的状态。

　　许凌霜的手在身侧打着不规律的节奏，一下一下地点着地。

　　顾子惟小小只地缩在角落里，瞪着眼睛观察四周的情况。

　　失去了联络工具之后，众人只能被迫等待。之前只短短地联系上了总部几分钟的时间，地下的屏蔽系统的功能强，严绮贤也无法确定许傲雪能否准确定位到她们的位置，只能寄希望于她们的动作足够迅速了。

　　地牢里完全没有亮光，只有偶尔有守卫下来领人的时候举着火把，才能短暂地获得光明。

　　“蹬蹬蹬。”路上响起了难得一见的欢快步调，一路向着许凌霜的方向这边走来，直到停在她们这间的门口。

　　“哎呦喂，这不是许大小姐吗？”林向阳欠欠的声音不着调地响起。

　　许凌霜透过凌乱的刘海看向他，眸色深沉，完全不想搭理他。

　　这种落魄的模样在林向阳的眼里简直不要太美妙了：“怎么，现在成了这副鬼样子？”

　　说着，扇扇鼻子：“这味道，啧啧啧，想必大小姐您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吧？”

　　“明知故问。”严绮贤没睁眼，轻声暗骂了一句“走狗”。

　　林向阳的心情好得很，当然也不排除他听力不好的因素，反正他没把严绮贤的话当回事：“你们呢，要是尽早服软，接受大人的好意，你们马上也能跟我一样。”

　　林向阳穿的倒是真的干净，一尘不染的，与坐在地上的众人格格不入。

　　“哼。”许凌霜才不惯着他，一个白眼怼了回去，“我们是有骨气的人，才不像你这样，到哪都能心安理得成为别人的狗。”

　　听了这话，林向阳气的脖子通红：“你也就现在还能嘴硬，再过一个星期，不，再过一天，就在这个地方再坐上24小时，我看你还能这么硬气地跟我说话！”

　　说完，就踩着他干净的小皮鞋离开了。

　　“头儿，怎么办啊。”严绮贤只有在拿捏不准的时候才会这么叫许凌霜，足以证明她心里也特别没有底。

　　“没事儿。”

　　其他人都不知道这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安慰人，只有顾子惟无条件地相信她，没有任何理由。

　　许凌霜一手扣在顾子惟的脑袋上，这小孩比她想的要勇敢，没有吓到发抖，很安静地坐在这里。

　　牢房里关着的女性的年纪从刚出生的小婴儿跨到白发苍苍的老人都有，像一个巨大的熔炉，燃尽了女性的一生。生命的起点在这里，终点亦在这里。

　　“我们也会这样吗？”在目睹第五位女性被毫无尊严地拖出去之后，顾子惟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声。

　　许凌霜只能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脸，没有说话，她给不出明确的答案。没有了时间的观念之后，谁也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个会先一步到来。

　　“快点！”外面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别推我，我什么都看不见！”
　　“就不能多点些火吗？”
　　“都别吵了！”

　　男性的声音多起来之后，压倒了女性的声音。

　　“你知道老大要的人长什么样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
　　“那这怎么找啊？”
　　“老大说了那一间就她们几个人，诶，几个人来着？”
　　“七个。”

　　说话间，几个男人来到了许凌霜所在的这间牢房门口。

　　“就是她们了。”

　　为首的男人打开拴着门房的铁链：“是许小姐是吧，多有得罪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人齐齐上前，把她们押住。

　　“请跟我们走一趟。”

　　被关着的几天里，许凌霜没有好好休息，时刻保持着对外界的警惕，早已支撑不住，刚站起来就向着一边倒去。

　　齐铭和顾子惟不知道哪里来的爆发力，挣脱了束缚，一左一右拦腰接住了她。

　　“姐姐？”顾子惟在她耳边叫了一声。

　　许凌霜意识不清，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淡淡地“嗯”了一声后彻底地晕了过去。

　　这回倒是来押人的那伙人头疼了。他们按照艾洛伍德给的描述来接许凌霜，老大可是点名说只要保证她的安全，其他人都无所谓，现在可倒好，人还没出牢房呢，先失去意识了，这要是回头怪罪下来该算在谁的头上？

　　顾子惟的身子小，接不住许凌霜的重量。

　　“把她给我吧。”齐铭把许凌霜揽到自己背上。

　　顾子惟确定许凌霜的整个人完完整整地趴在齐铭身上不会掉下来，这才肯松手。

　　严绮贤冷静地说道：“我们能自己走，不会给你们惹麻烦，带路吧。”

　　带队来的男人还在犹豫，旁边的人提醒他：“艾洛伍德大人催的紧，我们别再触霉头了。”

　　咬了咬牙：“走。”

　　透过微亮的火光，其他牢房内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即使不知道离开这个地方迎接她们的会是什么，但就算是死，对她们而言也是一种解脱，不用再漫无目的地等待。

　　随着一行人的离去，地牢内哭喊声起，和她们来时别无二致。

　　许凌霜趴在齐铭的背上：“要来了。”

　　齐铭不明所以，没有回话。

　　顾子惟攥紧了手，没有修理过的指甲在手心中划出了几道浅浅的血痕。

　　“嘭——”巨大的响声震得整个地底都在颤抖。

　　“怎么回事？”押送小队没有接到过相关的通知，原地站定不动，不知所措。

　　“别吵！”领队的男人让大家靠边，把几个女孩子围在中间，自己急切地跟艾洛伍德联系。

　　但是通讯一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阻拦，耳机内只有“稀稀拉拉”的电流声音。

　　“呜——”城内四处闪起红色的警报灯。

　　“是僵尸！有僵尸来了！”马上有人反应过来，尖叫着冲散了队伍。

　　领队的人喊着“安静”想要稳定局势，但是没有人搭理他，全都沉浸在恐惧的情绪里。

　　以往有僵尸来的时候，只用把城内的护卫队派出去，在普通人中只是广播通知一下有这件事的发生，从来没有响过这么久的警报。

　　领队的人举手放了两枪，起到的震慑作用长达两秒。

　　“我们跑吗？”向微问道。

　　这个杂乱的阵仗中没有人再过多地注意到她们，抓着她们的人也放松了警惕，七个人逐渐向中心靠拢，聚在了一起。

　　“西北方向。”许凌霜的脸埋在齐铭的后颈处，用只让自己人听到的声音说。

　　严绮贤的方向感很好，敏锐地捕捉到了位置。付风冲她点头示意，严绮贤在最前面，向微和付风一左一右守在她侧边，齐铭带着许凌霜在中间，段时接在顾子惟后面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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