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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见(新)
就说和阿阵说上话了就没有好事吧。
飞鸟彻羽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但是不论如何也不可以回组织,强硬手段是不可能奈何的了阿阵的,所以就只好反其道而行之:
放弃手里的衣袖,转而搂住脖子,把下巴搭在对方的颈窝,声泪俱下地开始控诉。
也许是因为塞壬归属海妖的缘故,飞鸟彻羽从小眼泪水就很足,不论是什么时候需要眼泪,只要瘪瘪嘴皱皱眉眨眨眼睛——比龙王求雨还要迅速灵验。
“阵阵,好过分……”
“明明……已经很辛苦了,单凭自己要逃脱组织真的很不容易,东躲西藏的日子也很艰难。”
“当公安一……点也不好,每天都要加班,薪水只有一点点……同事还都长得不好看……”
“每次……每次出任务都要写……写报告,在别人面前用【言灵】还要罚款……”
凭什么?!
人类与生俱来地就会用腿跑,所以不用罚款,塞壬与生俱来地会用【言灵】就要罚款?!
“大家都觉得塞壬……不值得信任,没人……喜欢我——还有个根本没见过面的黄……黄毛天天告我的状……”
说到最后飞鸟彻羽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得真惨,忍不住一边抽抽噎噎地用耳羽擦眼泪,一边没憋住呜咽了两声,囫囵吞了下去,难得抓住自己家长在身边的机会,像小孩一样委委屈屈地告状。
“我的……呜呃……我的……嗯……上司不……帮我说……说话,凶……凶我……”
“我……我不想……上班……”
——真哭了。
对于琴酒而言,分辨塞壬是真哭还是干掉眼泪假哭其实很容易,只需要明确一点:
飞鸟彻羽死要面子,知道自己很好看的同时,完全不吝啬作为塞壬的种族天赋——通过蛊惑人类来给自己谋点好处。
所以,一边结结巴巴一边呜呜嘤嘤的就是真哭。
反之,睁圆眼睛干掉泪不出声,我见犹怜还不忘找好角度的就是假哭。
……小孩一样。
不过考虑到塞壬悠长的寿命,飞鸟彻羽也确实是小孩没错。
“那就不上班。”
琴酒真心实意地怀疑塞壬会把自己哭出什么毛病来,偏头痛本来就应该尽量避免大悲大喜和过度劳累,更别说飞鸟彻羽之前的身体条件也到了虚不受补的地步。
一边用手自上而下地碾过塞壬的脊椎,帮他把气理顺,一边另一只手悄悄握住了飞鸟彻羽的侧腰,止不住地在心底冷笑。
看吧,公安有什么好的?
——一帮被耍的团团转的饭桶。
“让他们滚……”
【别动】
飞鸟彻羽头疼得厉害,但这种时候显然不是矫情的时候。
摊开手心,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对方怀里摸出来的一只小小U盘,顶着琴酒就要杀人的目光,塞壬像是其他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探过头去,用鼻尖蹭了蹭琴酒挺翘的鼻子。
“后……会有期啦~阵阵。”
只有了少少的一点魔力,所以【言灵】很快就会失效,不用担心阿阵的安全问题。
费了一番力气,才从对方手里挣脱,展开羽翼从窗边翻下,仰倒在了如墨的夜幕里,直直的坠入了林立的高楼间。
飞鸟彻羽借着暗巷的遮掩展开翅膀,跌跌撞撞地从空中翻转几圈卸去了下坠的速度,纯白的羽翼在视网膜中越来越小,像是初冬枝头的新雪,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直到无处寻踪。
——要真的是那么轻松就好了。
上下眼皮就像磁铁的正负两极,控制不住地粘连在一起,再被像个冷酷杀手一样的意志力猛地分开。
……该死,见效好快。
来不及赶到约定的接头地点了。
飞鸟彻羽在不为人知的小角落里面勉强降落,给自己换了一身得体又考究的衣服,完美地融入了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发了一个定位,通知自己的好同事来接自己,然后将新鲜出炉的战利品插进了手机里。
我倒要看看,这次究竟是抢到了组织的什么好东西。
U盘里面有且仅有一个压缩文件,点开并解压花了一点时间,终于在飞鸟彻羽完全睡过去之前,进度条读完了“100%”,屏幕上的字符像是瀑布一样暴涨开来,乱码占领了屏幕的每一个间隙。
意识到不对,飞鸟彻羽连忙将U盘暴力拔了出来,但是已经晚了,病毒已经全部读取完毕,并且向外发布了这部手机的位置,以及全部的内存信息。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敲击在鼓膜的是飞鸟彻羽再熟悉不过的心跳声,熟悉到距离上一次见面都没有超过半小时。
纷飞如暴雪的乱码在黑屏上汇成一排惨白的文字:
【发现你了】
飞鸟彻羽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手机从无力的指缝间滑落,砸在地上摔花了屏。
“公安就是这么教你的?”
如果飞鸟彻羽现在清醒着就会发现,琴酒现在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更差了,大概是出于一种“虽然是我把你放走了,但居然真的在自己面前跑掉了”的不满之中,上手扣住了塞壬的下颌,抬起他的脸和自己保持平视,嘲讽的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愠怒:
“透支身体也要给任务添砖加瓦?”
没反应。
啧。
琴酒上手掐住了塞壬腰间的软肉,指尖翻拧,飞鸟彻羽也只是从喉咙里挤出几声抗拒的气声,并无实质性的动作。
塞壬怕痒又敏感,腰间更是摸不得。要是清醒着的时候,被人碰一下就要像是蒸锅里的活虾一样弹跳起来,根本抑制不住。
——所以是真睡着了。
没了飞鸟彻羽在眼前喋喋不休,周遭重新陷入死寂,琴酒把不省人事的叛徒抱起来,裹住自己的风衣,坐上了自己那辆古董车的副驾驶。
像是小时候一样放在自己腿上,失去了意识的身体不肯配合,于是就用手臂圈在腰间锢住,靠在自己身上。
为了防止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后放出尾巴,风衣腰带在腿根处打了一个结。
大概是为了减少尾骨负担,飞鸟彻羽的人相并不太高,勉勉强强四舍五入也没到琴酒鼻子,被风衣圈起来顶着帽子的时候,就可以将特征遮挡个八九成。
琴酒报了个地点。
伏特加也很识趣地没问,墨镜下也目不斜视,只是闷头开着自己的车。
他不算聪明,能力和其他亮眼的新人相比,比如说莱伊这种,也只能说得上是稀疏平常,能被琴酒选中进入自己的行动小队,胜在抗压性和服从性。
琴酒这样多疑又有能力的领导者,就注定了不会喜欢太聪明和太有主见的下属。
轻易就能拧断一个成年人颈椎的手摸上塞壬纤细的脖子,很轻易地就可以握住后颈,却也不用力,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脸侧和手心鼓动的脉搏,坐在压抑的黑暗中,脸色晦暗难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脱下手套,伸进去用指腹感受着塞壬尖利的牙,确实是属于大型捕食动物的牙齿:
除了最前面的上下各四颗牙是像人类一样的门齿,往后的都是顶头尖锐的犬齿,还有被挤在最后面,要手指伸进最里面,全部没入才能摸到的臼齿。
被摸牙当然不会多么好受,飞鸟彻羽尽管现在失去了意识,在迷蒙中也是本能性地咬合,想要给擅闯者一点颜色瞧瞧。
食指和中指分别抵在上颚和舌尖,像是千斤顶一样撑开牙关,制住塞壬碍事的挣扎。
作为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个长生种,并且之前在组织的【银色子弹】研究中取得过突破性进展,飞鸟彻羽对组织的研究有特殊意义,要是抓回组织的话,有且只有一种去处——被送回实验室。
然后剩下的结局二选其一:
香槟再跑一次;或者一直被关在实验室里面当血包,直到最后油尽灯枯,非自然死亡。
那我费心尽力把塞壬抓回来的意义在哪里?
琴酒对长生不感兴趣,并且平等地对所有抱有这种幻想的人嗤之以鼻,自然而然地,“香槟”的研究价值对他来说除了是累赘以外,什么都不是。
他了解组织,更了解飞鸟彻羽。
塞壬是比最极端的反社会分子更有攻击性的生物,至少作为人类而言,或多或少都会受到社会道德的约束或者影响,但是塞壬完全不会。
飞鸟彻羽骨子里最原始的嗜血本能是没有办法被完全社会化的,也很难建立正常的社会关系,喜欢骨骼制品,喜欢漂亮的眼球……
就像是完全野生野长的老虎:
温言细语地顺着毛摸,他咬你脖子。
气势汹汹地提棍去打,他咬你脖子。
——根本没有是非对错意识。
琴酒毫不怀疑,如果组织只是简简单单地给塞壬一个代号,让他跟着自己干脏活,香槟还会不会叛逃。
答案显而易见不是吗?
就算现在是公安,只要自己一点头,恐怕就要欢欣雀跃地跟着自己跑掉。
呵,“只是一份工作而言”吗。
对于琴酒而言,组织就像是他的领土,他愿意为了这里殚精竭虑甚至是付出生命,但他不会为了这里放下自己手里的枪。
他可以为了组织双手奉上自己的忠诚,但如果其中也要包括往自己脖子上套上锁链,在皮肉上烙下家徽,要求掏空自己的一切……
他不愿意。
在“喜欢”和“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萌芽之前,最先探头的是海啸一般汹涌澎湃的占有欲。
——不是组织的香槟,是我的飞鸟彻羽。
我的。
抓回去,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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