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修炼手册

　　这些天看见的除了海还是海，看到海岸的树木和房屋，常秋感觉像做了一场大梦，终于到了梦醒的时候。

　　只是，她的兴奋只持续到上岸之前。

　　岸上所有建筑都已经废弃了，杂草占领了所有空间，就连水泥的裂隙里都长满了比人还高的草，偶尔几头野猪排着队穿梭在建筑和树木之间。这里除了遗留的建筑，完全看不出有人存在过的痕迹，好像人类在这里留下一块疤痕，自然的力量在将它渐渐修复。

　　常秋站在曾经的码头，久久没有说话。

　　“这艘船怎么处理？”乔毓看着这艘他亲手修过的船，有些微不舍。

　　“不用处理，就放在这里，要不了两个月，随风飘来的种子就能在船上长起来，到时候这艘船就和那些残破的建筑没什么区别了。”

　　文令野这些年走过不少地方，见过很多繁华的城市因为战火而摧毁，只要没有人类活动，不久之后又会迎来新的生机，属于大自然最原始的生机。

　　这里曾经或许也曾经繁华过，如今只剩残破的水泥石砖告诉世界它的存在。

　　荒废了很多年的城市，路上随处可见掉漆生锈的车，草从玻璃缝里长出来，有些车窗破裂，车里长出鸟窝。

　　他们弃船徒步，船上的鱼没带，全部放生。他们没有合适的容器，而且船上这些天吃鱼也吃腻了。

　　走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找到可以开的车。街道上到处都是杂草树木，就算有车也未必能开出去。

　　“这还要走到什么时候啊，我脚底的茧子都硬得能挡子弹了。要是有车就好了。”这几天顶着烈日，纯靠两只脚赶路，常秋几人都蔫蔫的，气氛沉默而诡异，常秋忍不住开口。

　　海岸边只有渔村那一带是平坦的，渔村背靠着横断山脉，阻隔着前进的脚步。以前渔村和外界是可以通过隧洞联系的。现在嘛，基础设施全部荒废，隧道也塌了，他们只能徒步翻过这山脉。

　　他们走了三天才终于翻过那山，确实走得很累。

　　“前面有个废弃木材厂，应该能找到车。”
　　文令野以前来过这里，停了一辆车在车库，还见在那里看到过小皮卡，也不知道车还在不在。过了这个厂房，之后的路线上还有几个地方她曾经去过，再往后的路就完全不熟了。她以前流浪的时候，最想做的事是回家，流浪的地方也多是围绕海边。

　　到了木材厂，找到了当初停放在这里的车，皮卡车也还在。自己当初开过来的时候，车就已经在报废的边缘，只是还能发动而已，而小皮卡的状态显然看起来好很多。文令野决定试试小皮卡还能不能发动，很幸运，还不错，就是放久了得简单维修一下，完全能上路。

　　文令野掏出地图，过了山脉，后面是草原和荒漠。看着前路漫漫，高温和干旱肯定是他们接下去要面对的考验，文令野决定趁现在还能搜集到食物和水，暂时休整一下。

　　这附近没有现成的食物，水源还算干净，她们在工厂里找了几个大水桶，全都装满，搬上卡车。附近有野菜，还有树林，还可以捕猎一些野鸡兔子之类的动物。

　　文令野装的陷阱收获不大，反而是常秋这个第一次做陷阱的人收获了很多野兔野鸡，乔毓收获也比文令野好。文令野不服气，决定自己去山上打猎，最终杀了一头野猪。

　　常秋他们将活着的猎物关进笼子，也放到卡车上，还割了一些草，准备长期储备备用粮。文令野扛着野猪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卡车周围忙上忙下。

　　“快跑，后面还有好多野猪。”文令野边跑边喊，难得从她脸上看到慌张。

　　“我靠！你去捅了猪窝了！”乔毓第一个反应过来，立马翻身上了车斗，把还在看兔子的文灵一手捞起来，再下车又迅速坐到车里后座上。

　　常秋抱着一捆草，还没太反应过来，看到文令野身后黑压压的影子才反应过来文令野说的话。把草往车斗里一扔，赶紧坐上了主驾驶。

　　文令野抗着野猪也把野猪往车斗里一抛，人也往车斗里翻进去。

　　眼看着野猪群快到跟前了，车子终于启动，常秋油门踩死，车像离弦之箭立马冲了出去，文令野差点和杂草一起颠出去。还好关动物的笼子用绳子又在车上绑了几圈，不然他们得损失不少储备粮。

　　那群野猪也是有毅力，硬生生追了快两个小时才停下。一群人经过这一番惊心动魄的操作，都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后面的路，几人轮换着开，原本不会开车的乔毓也学会了开车，连文灵都能打着方向盘在大路上跑。

　　连着开了几天的车，最初开车的新鲜劲过去之后，都开始烦躁起来。

　　树林和凉风都远去，令人平静的颜色不再，入目都是苍凉的灰黄。枯焦的土地，枯黄的干草，偶尔几棵生命力顽强的树也在烈日下耷拉着叶子，变成要死不活的样子。

　　草原上没有太多人为摧毁的痕迹，但是一望无际的枯黄也让人心情烦闷。

　　她们这一路想呼吸新鲜空气是不可能的，打开窗夏天的热浪随风而来，糊在脸上，连呼吸都困难，看四周的景色都是扭曲的。之前在工厂周围的树上掏了几窝鸟蛋，吃得只剩下了俩，高温下成功孵化，躲在文灵的衣服里，成为文灵的宠物。水还剩一桶，不敢轻易喝掉，更不要说洗澡，几人都已经馊了，闷在车里那味道简直堪比臭气弹。车子制冷不太行，空调只能保证这个车子不变成烤箱，把人烤熟。几人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地方洗澡。

　　进入沙漠之后，更加难熬。刺目的阳光无孔不入，晃得他们车速都不敢太快。每天早上一大早就出发，中午尽量找可以遮挡的地方休息，傍晚才再出发，晚上休息时间都少了。中午找不到遮挡的时候只能找东西把车子盖一下，在烈日下硬生生熬下去。中午不敢前行，温度过热小皮卡直接罢工，熄火几次之后才决定以后都休息。

　　这天天完全陷入黑暗时他们终于到了一个小城，这里也已经早就没有人住了，断壁残垣的废墟中能隐约看到曾经的热闹繁华。文令野找到地势稍微高一些的一处塌了一半的土楼，其他地方被碎石土块堵住，难以清理，不如这里空旷，准备在这里修整。

　　夜晚的沙漠终于凉快了些，但偶尔有风吹过，还是燥热烦闷。

　　“我记得再往前不远有一个绿洲，绿洲里有个湖，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继续赶路。”文令野生起火，又开始烤饼子。这些天一直吃着这些干巴饼子，早就不想吃了，现在连吞咽都是靠毅力，也就新孵出来的小鸟看起来比较爱吃。卡车车斗里的备用粮们还活着几只兔子，不是他们善良，实在是没有佐料烹调的肉真的不好吃，那头野猪肉又硬又柴，吃起来像生啃鞋底，兔子肉稍微嫩一点，但有股骚味，野鸡更是又腥又柴，连着吃了几天之后都没人愿意吃肉了。

　　“湖里会有螃蟹吗，我想吃点带咸味的东西。”常秋坐在火边，离了一米远，用棍子拨动火里烤的饼子。她现在回想之前的烤螃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没有吧，沙漠里会有螃蟹吗？不管有没有，我要跳进去洗澡。”乔毓不确定地说，他这会儿不想吃饼，自己坐在塌了一半的土墙上看星星。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身上的黏腻了，一出汗就直接被蒸发，身上只留下一层白白的盐。

　　吃过干巴饼子，几人并排躺在地上，感受地底释放的些微凉气，舒展地摊开，像几条咸鱼。

　　“姐姐，星星。”文灵突然出声。

　　文令野随文灵指着的方向看去，满天繁星，一颗流星正在落下。这里足够荒凉，天空却足够干净，夜晚的星星也足够明亮。

　　“哇，流星，许愿我们能捉到螃蟹，还有别的好吃的，最好还能好好洗个澡。”常秋看到流星，立马虔诚许愿。

　　乔毓看着流星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文令野只是笑着看着常秋，她不相信许愿，如果想要的东西通过许愿就能实现的话，这世界就应该美好得如梦如幻。

　　天刚亮，文令野他们再度出发，因为是去找湖洗澡，所以几人都比较兴奋，一路叽叽喳喳个没完。

　　越靠近湖边，吹来的风越是清凉。只是，看着本该郁郁葱葱树现在只有枯黑的枝干，文令野预感不太妙。

　　她们在太阳升起时到达湖边，湖边公路上挤满了废弃的汽车，甚至能看到一部分汽车开到了湖里，或者说曾经的湖里，现在湖水水源断绝，蒸发严重，湖岸上挣扎着很多动物尸骨，车子半掩在沙子中。

　　湖面低悬着许多水鸟，枯水的湖让它们捕猎更加轻松，但是一旦湖水完全干涸，这片湖周边的生灵几乎都会灭绝。

　　文令野下车，湖岸的动物尸体来不及飘出腐臭气味就已经脱水成了干尸，湖的面积应该是缩小得只剩原本的三分之一。湖里的水明显不能直接饮用，他们也没有过滤系统，但现在他们完全忍不住，一个个开心地冲进湖里，感受难得的清凉。

　　“你们可以做过滤装置吗？”文令野忽然问。

　　“不会，不过也许我们可以找找工厂燃料，收集水蒸气。”常秋早就受不了一摸脸就一把盐的感觉，在湖里自在得像一条回老家的鱼。

　　“我可能会一点，但是现在没有材料。”乔毓开口，慢慢向稍微远的地方游去，和这么多女孩子一起洗澡，他觉得很尴尬。

　　她们的水快喝完了，得补充，但这里的水显然不能直接喝，附近应该也找不到别的水源，得想办法处理一下湖水。湖水虽然不够干净，但好过没有水，文令野先把文灵好好洗了一通，让她自己游着玩，才开始洗自己。

　　洗完澡，一群人又开始抓鱼，补充食物。这个湖的污染程度还好，抓到的鱼没有变异。

　　常秋更想抓螃蟹，这个湖里螃蟹好像不多，好不容易发现一只，还被螃蟹钳子夹住手指。常秋跟螃蟹杠上了，最终掏了螃蟹的一家老小。

　　装好一大桶鱼和几桶水，她们决定返回小城里，找点东西做一个过滤装置，现在这个状况，水里微生物肯定超标，如果喝生水生病了，可能会死掉，宁愿多花点时间用来处理湖水，不能太冒险。

　　回到小镇，几人按照乔毓的要求搜寻材料，将湖水过滤几遍。

　　“哇，小子你可以啊，还会这个。”常秋真心夸赞。

　　“以前杂七杂八的书看过一些，还好吧，这个东西挺简单的。”乔毓假意谦虚。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文令野淡淡道，拿起地图，“我们过了这个镇子，后面很长一段路没有可以补给的点，在这里多准备点东西吧，找点趁手的武器，后面的路不好走，可能会有危险，你们得学会自保，我不一定能顾得上你们。”

　　“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雇主，你也太没契约精神了吧。”乔毓一听她不保护自己了，又开始旧事重提。

　　“你没钱了。”文令野白了他一眼。

　　“我们之前谈好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你给我挖坑，我不知道从坑里爬出来吗？再说了，口头契约，不正规，不作数。”

　　眼看着这两人就要从吵架上升到打架了，常秋也不管，习惯了，这两人不是吵架就是打架的，正常。反正每次都是乔毓挨打，文令野下手有分寸，不会真受伤，只是疼一阵。而且乔毓现在的逃跑和抗击打能力可是杠杠滴。

　　一起出发，寻找趁手的武器。

　　常秋找了一根铁棍，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武术兵器，作为一个体育生，身体素质不错，武器就按实用来就好，别的东西不会用还可能伤到自己。常秋将铁棍在手里舞了一圈，十分满意。

　　乔毓找了半天，他觉得铁棍不趁手，木棍容易断，挑挑拣拣，最终搞了一把剔骨刀。

　　文令野本来有两把匕首，又找到一把长刀，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她觉得非必要还是长武器保险，而且长刀生锈了，增加附魔属性，破伤风之刃没有什么人或动物能抗住。匕首备用。文灵还小，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文令野保护她，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文令野给了她一把小刀自卫。文灵拿到小刀很开心，找了根木头就开始削。

　　几人车上装得满满当当，食物和水占大多数，还有一些备用工具，预防发生意外。

　　食物是一部分是在废弃的超市里搜刮来的，第一个超市快被人搬空了，几人还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些过期压缩饼干，连仓库里还剩一点盐也被搬上了车，这个超市的使命已经结束，被这几人搬的干干净净。又找了几个超市，没找到什么佐料，基本都被搜刮过，常秋在一处有人生活过的角落找到一瓶藏起来的腐乳，只过期了一年，玻璃罐装的，密封的非常好，看起来没有腐烂变质，算是一个惊喜的收获。不过腐乳腐烂会是什么东西呢，常秋十分好奇。几人吃了很久的干巴饼子，终于能吃上一点有味道的东西，十分宝贝这瓶腐乳。最终他们的收获是：一堆过期压缩饼干，十几袋食盐，一瓶腐乳，一桶水产。

　　湖里抓的鱼高温下活不了多久，文令野把鱼都杀了，用盐腌起来，挂在卡车上，不久就晒成咸鱼干。常秋抓的螃蟹一顿饭功夫全吃完了，常秋特意留下了当时夹住自己的蟹钳当做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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