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吸引

　　早饭之后，江家的门铃被按响。

　　佣人前去查看情况。江临佑盘腿窝在沙发上，欢快的脚步声靠近，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苏佩茗放下手中的图册，惊喜道：“呀，小牧来啦。”

　　抬头，唐牧趴在靠背上，笑眯眯的脸倒着出现在江临佑视野里。

　　“阿姨好！”唐牧礼貌打招呼，“哥哥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小男孩的声音还没发育，清脆嘹亮。

　　苏佩茗忍不住逗小孩：“小牧这么喜欢找哥哥玩啊？”

　　“哥哥滑得好，我也想变得这么厉害。”他重新低头，期待地望着江临佑。

　　这小孩两年前搬来，自从目睹了江临佑玩滑板的全过程，就一直坚持不懈地想跟他交朋友。

　　江临佑对小孩无感，但唐牧乖巧嘴甜，就算被拒绝也不伤心。江临佑完成一个动作，就会收获一顿热情的吹捧，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次数一多，他也就默许了唐牧的靠近。

　　江临佑放下游戏机，认命起身出门。

　　唐牧抱起放在门外的板子：“哥哥你看我的新板子！”

　　底部的印花在江临佑看来有点幼稚，不过唐牧明显很喜欢。

　　“不错，很适合你。”

　　他踩上板子：“不用长板了？”

　　唐牧摸摸后脑勺：“还是哥哥这种更帅。”

　　“不是它帅。”江临佑纠正，“是用着它的我帅。”

　　“我也要变得和你一样。”唐牧不气馁，“哥哥你玩多久了？”

　　江临佑等他戴好护具：“一个你。”

　　“啊？”唐牧反应过来，“要这么久！”

　　“加油吧小朋友。”

　　两人滑向公园，场面莫名滑稽。

　　一个长腿帅哥，一个还没人家腿高的小孩。

　　唐牧积极地向江临佑展示他之前的学习成果，不过他还没完全熟练，结果惨遭江临佑的嘲笑。

　　“都怪我爸，强迫我上了两个月书法课，我都有点忘了。”

　　“左脚往前移一点。”他出手帮忙调整，“现在试试。”

　　“唉，”唐牧惊喜抬头，“可以了！”

　　温度逐渐升高，戴着头盔的唐牧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

　　附近有个自助便利店，两人拿着冰淇淋出来，蹲在树荫下休息。

　　手机震动，是宋善希发来的消息。

　　【布：［视频］】

　　【布：穿裙子的小布。】

　　【别来烦我：很可爱。】

　　蹲台阶上的唐牧舔着冰淇淋，一脸纯真：“哥哥这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江临佑诧异转头，“他是男生。”

　　唐牧：“我看他头像这么可爱，还以为是女生。”

　　“男生也可以用可爱的头像。”江临佑补充，“这是他家的小猫。”

　　“你怎么只回一句话啊？”唐牧舔干净嘴角，“我堂哥说过，别人跟你分享生活，你也要分享回去，不然他会伤心的。”

　　“……小屁孩懂得还挺多。”

　　“嘿嘿。”其实他没有说全，他堂哥的原话是他就是这样追到女朋友的。

　　江临佑迟疑片刻，将目光落在了唐牧脸上：“帮我一个忙。”

　　【别来烦我：［图片］】
　　一张唐牧比着剪刀手傻乐的照片。

　　【别来烦我：带小孩。】

　　【布：你弟弟吗？怎么戴着护具。】

　　【别来烦我：领居小孩，我们在滑板。】

　　【布：我也会呢，下次一起滑啊。】

　　【布：你居然还会带邻居小孩（黄豆发呆）】

　　江临佑一一回复。

　　【别来烦我：好。】

　　【别来烦我：他还挺有意思的。】

　　【布：到时候让小弟弟见识一下我的英姿（酷）】

　　【别来烦我：期待。】

　　谈话结束，耳畔传来咕咕的声音。

　　唐牧揉揉肚子：“哥哥我饿了。”

　　太阳爬上头顶，也该回去吃饭了。

　　*

　　江临佑去洗手，发现他爸已经坐进餐厅。

　　苏佩茗数落他起得晚，江寒进一脸求饶的模样：“我这不是太累了嘛。”

　　江临佑坐在他妈边上偷笑，无视了他爸请求支援的目光。

　　饭后回到房间，想到方才出了汗，他决定去洗个澡。

　　要是被闻到汗味，这多不礼貌啊。

　　收拾干净，江临佑走进衣帽间，陷入了沉思。

　　一件件衣服被拿出，等回过神来，他身上已经是第三套了。

　　……
　　我在干什么。

　　男生夏天的衣服无非就是短袖和裤子，他们最大的区别不过是颜色不同。

　　见宋善希而已，他为什么要这么郑重？随便穿穿就行了。

　　不经意地扫过镜子，江临佑不满意地转身，又一口气换了两套。

　　全身镜中的少年身着灰色字母T恤，运动短裤下的腿笔直，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不错，长得帅，随便穿都好看。

　　彼时，宋善希家。

　　穿着睡衣的宋善希呈大字形躺在床上，捞过在被子上踩奶的小猫亲了亲。

　　他把脸埋进小布的肚子里狂吸：“小布布，你怎么这么可爱。”

　　小布轻喵几声，乖巧地任他把玩。

　　意犹未尽地将小布放回猫窝，宋善希打开衣柜拿了身衣服套上。打的车还有五分钟到达，他揉揉小布的头，跟它道别。

　　【布：我上车啦。】

　　【别来烦我：快到的时候发消息。】

　　考虑到父母都在家，为了不让宋善希不自在，他把地点定在了荣海府附近的沙滩上。

　　这片沙滩不小，基础设施还算完善，不对外人开放，只有社区里的人时不时会去逛逛。

　　今天周六，沙滩比起往常会热闹许多。

　　*

　　江临佑站在树荫里，轿车停下，白皙的胳膊推开车门，宋善希出现在他眼前。

　　黄色的短袖清新亮眼，白色短裤下的腿修长又不失力量感。漂亮的脸蛋暴露在阳光下，弯起的眼睛灿若星辰。

　　手指无意识地收拢，挠了两下掌心。

　　宋善希张望一圈：“这里空气还挺好的。”

　　江临佑领着他走向沙滩：“人比较少。”

　　错落的木制围栏沿着海边公路排开，远远就能看见沙滩上撑起的遮阳伞。

　　有小朋友提着小桶铲沙子，几个初高中年纪的人在打排球，远处火光摇曳，是海边自助烧烤。

　　“生活得好悠闲啊。”宋善希踏上沙滩，脚微微下陷，“我都还没来过沙滩。”

　　“今天补上了。”

　　两人靠近露天吧台，因为没有成年，只拿到了两瓶汽水。

　　甜丝丝的气泡在口中爆开，空气中是海水特有的咸味。

　　江临佑环顾一圈，和一张熟悉的脸对上视线。

　　唐牧站起身，用力地向他挥手：“哥哥你来啦！”

　　“哥哥？”宋善希好笑地看他，“是你上午带的小孩唉。”

　　那堆人里都是七八岁的孩子，几个人激烈地讨论着，一派要给城堡安上尖屋顶，一派要平屋顶。

　　唐牧跑过来，身上全是沙子。

　　看见江临佑边上的生面孔，他也丝毫没有不自在：“漂亮哥哥好！”

　　宋善希逗他：“怎么不跟你临佑哥哥继续玩滑板呀？”

　　唐牧一本正经地回答：“上午跟哥哥玩了，下午要跟朋友玩。”

　　“你还挺忙。”江临佑弹他的脸，掉下几粒沙子。

　　唐牧抹掉脸上的沙子，干渴地看向江临佑手中的汽水。

　　“……老板，来罐旺仔牛奶。”

　　“谢谢哥哥，”唐牧一口气喝掉半罐，“你们也来一起玩吧！”

　　“不……”

　　“好啊。”宋善希打断他的拒绝，冲他眨眼。

　　行吧。

　　唐牧领着两个大孩子回到根据地，在小伙伴们疑惑的目光下解释了原因。

　　小朋友们欣然地接受了他们，江临佑蹲在一旁，看着完美融入孩子堆的宋善希，不由有些想笑。

　　“哥哥，”唐牧交给他一柄塑料铲子和一个塑料桶，“帮我们挖点沙子。”

　　这就使唤上了。

　　提起工具走远几步，江临佑背对着他们，用桶在地上刮了一圈，一秒完成。

　　打道回府，刚叽叽喳喳的人群已经重新安静下来。

　　注意到江临佑疑问的视线，宋善希笑得得意：“他们吵着选屋顶，我直接提议两座都盖上。”

　　刚放下沙子，另一个桶被塞进手中。

　　唐牧一脸认真地垒城墙，头也不抬：“谢谢哥哥，哥哥再帮我们弄点水。”

　　“……”
　　如果苏佩茗女士要生二胎，他死也不会同意的。

　　拎着满满一桶海水回来，宋善希伸手接过，学唐牧说话：“谢谢哥哥。”

　　精致的脸在碧蓝的的天空下呈现出油画的质感，江临佑看了半晌才回神。宋善希低下头继续忙活，带笑的侧脸线条优越。

　　他拿出手机，不自觉地想记录下这一幕。

　　照片定格，画面的主角在下一瞬抬眼，伸手比出剪刀。

　　隔着屏幕对视，江临佑无故有些慌乱。

　　宋善希维持着姿势：“拍好了吗？”

　　匆忙按下摄影键，图片里的大家都比起了姿势。

　　“我看看。”宋善希伸着脖子，示意他过来。

　　江临佑后知后觉刚才的举动有多么不妥：“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就直接拍了。”

　　“没事。”看完照片的他表示满意，周围的小朋友也伸长了头去看。

　　“把我拍得很帅，发我一份。”宋善希接着道，“好兄弟不怕拍。”

　　嘻嘻，忍不住了吧。

　　江临佑拿回手机：“你不介意就好。”

　　两座城堡一点点成型，一尖一平，大家都很满足。

　　在唐牧的请求下，江临佑的手机里瞬间多了十几张小孩跟城堡的合影。

　　“哥哥，”唐牧举起他的手机，“我帮你们和城堡拍。”

　　宋善希勾上他的脖子，中断了江临佑的拒绝。

　　画面定格，右边的少年直视着镜头笑容灿烂，手上举着彩虹色的铲子，左边的少年身体微僵，落在右边的视线还未来得及收回。

　　好在唐牧拍了很多张，江临佑的手点在屏幕上，最终放弃了删除。

　　反正就他一个人会看见，无所谓了。

　　天色不早，孩子们陆陆续续撤离，唐牧跟家里报备完，留下和他们一起烧烤。

　　三人选好位置坐下。江临佑烤焦两串，在第三串的时候摸到了要领。

　　味道其实一般，但氛围为它添色不少。

　　宋善希接过烤串，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很有天赋啊。”

　　“哥哥我也要烤。”

　　“烤坏了自己吃。”

　　“别怕，”宋善希道，“我来帮你。”

　　两人仔细研究一番，弄出了致癌小套餐。

　　唐牧眼睛乱飘，张嘴就要咬。

　　宋善希拦下他：“傻孩子还真敢放进嘴里，你哥哥逗你呢。”

　　一顿烧烤吃到天黑，三人慢慢溜达，停在社区门口。

　　出租车停在前头，宋善希朝他们挥手道别：“拜拜啦，小朋友下次见。”

　　江临佑静静望着他的背影，莫名生出些落寞：“再见。”

　　唐牧大声喊道：“漂亮哥哥我们下次见！”

　　轿车绝尘而去，唯物心头复杂的余韵。

　　屏幕亮起。

　　【布：今天我很高兴，谢谢你^^】

　　【别来烦我：高兴就好。】

　　【布：下次我要带礼物给你们0w0】

　　【别来烦我：好，路上小心。】

　　夜风吹拂，宋善希收起手机，闭上眼睛假寐。

　　不是一个人的感觉，还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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