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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一
下一刻,“锃——”
一声琵琶声无端响起,伴随着无数的门一扇扇开启的摩擦声,最终,半空中凭空出现一扇门,向两侧开启后,童磨从门后的榻榻米上滚落下来。
“呀……无惨大人!”
见到巷子里的鬼王,童磨眼前一亮,第一时间伏地跪拜的同时语气轻快地向前爬了爬:“好久不见,您怎么知道我最近想您了?”
自上次上弦会议到现在已经过了百余年。
鬼舞辻无惨完全不加以掩饰地向后退了退以保持距离,无视了上弦二虚假的寒暄,睥睨着,直奔主题阴沉着脸问:“你,前段时间路过一个深山的偏远村落时……把我的血分给了人类对吧。”
虽然心里不喜欢眼前轻浮的上弦,但毕竟实力强劲,和大部分的废物相比还是有所用处。
乖巧地跪坐在地上,听着,童磨眨了眨眼,干脆地回答:“有哦。”
“毕竟我当时很无聊嘛,加上想着要给大人分忧、多增加一些强力的眷属,于是就挑了一些年轻力壮的人类把血分给了他们。”
童磨摇头晃脑地说着,然后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忧伤起来:“但是呢,得到血后他们大部分反应得很激烈,没一会儿就死了,真是可惜。”
“好像就只有一个在当时活了下来,但是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回想着鬼化后反咬了他一口的少年,喋喋不休着,童磨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无惨却已经失去耐心,额角青筋暴起:“为什么要把血分给他们。”
童磨对鬼王的愤怒置若罔闻,依旧自顾自地言语着:“因为那些人在那种与世隔绝的山野里世代生活,生命力很顽强嘛!所以我才觉得他们是不是可以承受得住大人的血日后变成厉害的同事呢……”
然而还没等童磨唠唠叨叨地解释完,鬼舞辻无惨就已经出手削掉了他的脑袋停止了聒噪的声音,将殷红的血甩到墙上后沉声:“童磨。”
事发突然,童磨甚至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要再生头颅,血液就这么顺着断口汩汩涌出,代替着他的声音。
“你挑中的人,鬼化后利用这份珍贵血液中的链接冒犯了我,令我不爽。”无惨边说边移动着步伐,捡起掉在地上的童磨的脑袋攥在手里,吸收掉的同时获取了童磨当时的记忆。
“这个嘛……”头很快自断口再生出来,复原到与之前无异的童磨有些尴尬地斜视向一侧,用指甲挠着脸,“我去吃……哦不,去解决掉他?”
“呵。”未曾想下一刻,无惨竟然直接笑了出来,他向来阴晴不定,“不必了。”他说。
因为从童磨的记忆中看见了对方只是个毫无威胁、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根本不值得令他动怒。
“鸣女。”原来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心情好了不少,无惨对着空气唤。
“无惨大人。”周围的空气中缥缈地传出了女性的声音回应着,只是不见踪迹。
“带我去那座山。”命令着,无惨自顾自地朝前走去。前方,顺应着他的意志般凭空出现了一扇门,向着两侧打开。可以窥见到内部繁复的无限空间。
无惨款款走入,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年幼无知的小孩,有必要亲自教导一番。
鬼王离开后,巷中恢复了寂静,只剩童磨在原地和空气大眼瞪小眼。
“好歹把我送回我的极乐教吧……”童磨起身,双手置于嘴边呈喇叭状:“喂——!琵琶女——拜托拜托——”
然而鸣女早就带着无惨离开了。
“……真是的。”童磨叹气,不仅在叹那位大人的阴晴不定,更在叹那个被他变成鬼的稀血少年的胆大包天,“明明才刚变成鬼就惹到无惨大人,真是无知无畏。”
在他看来,少年必死无疑。
眼看一时半会回不去万世极乐教,童磨从巷中走到街上,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迷茫着回去的路,因为长相和七彩的瞳色过于突出,他不断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就在他准备悄无声息离开城镇时,有女人叫住了他:“请问……您一个人吗?”
“嗯?”童磨回头,注视了一会儿眼前的三两个女人,很快展开笑颜:“嗯,我一个人哦。要与我共进晚餐吗?”
*
又过了一周。
月离开已久的废弃村落前,一伙人正艰难地在杂草丛生的田间找寻着进村路。
他们身着高度统一的深色服装,似乎隶属同一组织,此外还人均佩戴着刀。
——鬼杀队。
鬼杀队在大约半个月前收到了来自这个村落的求救信息,主公在接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派队员赶往此地,然而因为村落坐落在偏僻的山野,即便第一时间动身前往,还是花费了一些时间。
“这里就是求救信号发出的地方?”看着眼前愈发接近着的死气沉沉的村落,开路的队员擦了擦汗,不禁有些怀疑:“感觉已经完全没有人活动的痕迹了,我们没有来错地方吧?”
“好多杂草……这个村子原本的村民是弃村离开了吗?”其他队员也附和着说。
队列中,有一人格外显眼。
他深红色的头发在脑后扎起,露出左额火焰般的斑纹,带着红色的花札耳饰,队服外身着红色的羽沢,虹膜也是淡淡的橙红色,表情沉稳,看着很少显露出情感。
在他的抬起的臂弯上,一只猎鹰正探头瞭望着前方的村落。
锋利的爪子,锐利深邃的鹰眼,亮泽的羽毛,最有标志性的要属戴在它脖子上的、刻有猎户家家徽图案的图腾挂饰。
“嗷嗷——!”这时,猎鹰发出了两声短促而有力的嘹亮鸣叫声。
鸣叫后,猎鹰腾空飞起,径直朝着村落俯冲而去。
“领路吗。”继国缘一淡淡仰头道,督促队员加快脚步。
未曾想,在小队愈发接近村落的某刻,缘一鼻尖一动,同时脚步忽地一顿,提醒身边的队员道:“……等等!”
然而还是晚了,一些队员已经走到了村落门口,“什……!?”,他们毫无准备,直接被笼罩在村落里铺面而来的鬼气迎面冲击得瘫软在地,面色发白。
“……这究竟是!?”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聚在村中的鬼气之浓郁,就连最普通的队员都感受到了。
“……缘一大人!”
“冷静点。”缘一率先踏入寂静的村落,替大家开辟道路,“现在是白天,不会有鬼出现的。”
不过。缘一深深蹙眉。这在白日也难以散去的鬼气说明,这个村庄估计是难有幸存之人了。
果不其然,在搜寻了一圈后,“大家被杀死……已经至少是一个月前的事了。”缘一表情淡淡,但是袖下,手死死地握住腰间的刀柄,又无能为力般松开,“我们还是来晚了。”
安排好隐队员处理善后工作,缘一一抬头便望见在不远处,某户上空反复盘旋着的、戴着猎户家家徽的猎鹰。
猎鹰时不时发出悲鸣声。
看来让猎鹰给鬼杀队总部带去求救信息的正是这户人家。缘一前去查看。
一进走院子,果不其然又是和其他家无异的、极其惨烈的场景。
已经看得有些麻木,缘一刚要离开,就被某处吸引了视线——庭院中央竟有四个排列整齐、大小不一的土包。
尸体竟已经被安葬了。
指尖轻蹭过门边已经干涸已久的血渍,缘一轻声自语:“埋葬了家人吗……猎户家,说不定还有活着的后代。”
“不太可能吧。”有人接话说。
缘一向后看去,到来的是炼狱一族的剑士,拥有着标志性的亮橙色头发和双眼,精神气十足。
察觉到缘一投来的目光,炼狱努力摇了摇头:“不不,虽然我很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但是……”
“这么浓郁的鬼气,不可能逃脱的。”炼狱和缘一擦肩而过进入一间狼藉的屋内,捡起一把断裂的猎枪,在脑内模拟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当时……想用猎枪攻击吧……失败了呢。”
缘一沉默许久,似是终于接受事实般闭了闭眼,不再去看向那满屋斑驳的褐色血迹,“……也是。”
就在沉默的气氛蔓延之时,“啊啊啊啊这是什么!?”
不远处传来的队员接二连三的惊吓声传进二人耳朵,他们赶紧前去查看,然后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那是位于村落中央用于瞭望的回形建筑,因此这里的墙要更高些。从外看去平平无奇,未曾想里面竟是有如地狱般的场景。
只见高高耸立的墙下,百年古树下,太阳光难以照到的阴影里密密麻麻地堆满了骸骨,从骸骨千奇百怪的构造上看,应该不属于人类。
穿过一众已经吓呆了的队员,缘一走近,在阴影的骨堆中捡起一块骨骼,拿到太阳下,果不其然灰飞烟灭。
“是鬼的残骸。”缘一微蹙眉确定说,“这个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全部都死了,就连鬼也……?
这种场面,就连杀鬼无数、身经百战的缘一都未曾见过。
“总之……先上报给主公!”炼狱留着冷汗道。
当晚。
鬼杀队在村落附近支起帐篷,大部分的队员已经入睡。
火堆前,缘一和炼狱相对而坐,对于二人而言,今夜都是个不眠夜。
“话说,缘一啊,我还想不明白一个问题。”炼狱眉头紧锁,自从看到村落中的几番场景后,他的眉头就没有解开过。
原本一动不动地盘坐在地面的缘一,微微抬首,投去目光,表示自己在听。
炼狱严肃地问:“你有想过村民们死后,这个村子里的狗都去哪里了吗?”
“逃走了。”缘一回答。
“非也。”炼狱摇了摇头,“这个村子的人基本都以打猎为生,家家户户都会养猎犬,这些狗被当作伙伴对待,地位非常高,人和狗之间的感情也很好。”
“就算主人死去了,狗们也多半不会离开这里,直到死亡。”
“但是却几乎没见到过狗的影子,连尸体也……”缘一接过话来。
“缘一,我有点想相信你之前说的话了。”炼狱有些疲惫地扶额,“说不定真有人活了下来,真想找到幸存者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问清楚。”
“会找到的。”说这句话时,缘一的声音下意识地小了很多。
因为太了解鬼和人类之间的巨大差距,所以即便希望,他也不敢确定,真的……会有人活着离开了村子吗?
同一片夜空下,与此同时,十几公里外的深山中。
猎户月察觉到自己似乎迷路已久了。
因为,这几天来,不管用影子如何探寻,四周似乎都只有一望无际的山林。
没有鬼出没,祂只能食用一些昆虫、河鱼或野兔,但这些远远不够。
白天,月就躲进废弃的神社里睡觉保存体力,夜里再出来。
今夜,月从神社中醒来,刚踏出神社就见一条蛇在身前的草地里游走。
毫不犹豫地将蛇捉住握于手中,就在月要往嘴里送时,一道低沉的声线自头顶传来:
“很虚弱呢,你。”
同时,一只宽大的手掌自后方握住月纤细的手腕,微微用力迫使月松开手中的蛇,“只吃这种东西可不行。”
月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在原地僵住。
由于血液中的某种联系,几乎让月立刻就确定了不速之客的身份。
就像是在饥饿已久的人面前突然出现一大桌顶级盛宴,如此的冲击力让祂短暂失神。
后方,一双殷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额外突出,正静默地俯视着眼下年幼的鬼,脸上看不出情绪。
鬼王,鬼舞辻无惨。
“知道我是谁吗。”他再次开口。
想着曾被自己吃掉的鬼们曾提到过的:“‘那位大人’……”,月口中不自觉喃喃出声,因为饥饿,转身朝对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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