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遇见了发疯的宿敌

作者:万里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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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这里太过于平常与美好了。花草席卷了这里,带着清香的微风扬起,吹乱了头发,心一不小心被沁入这里,人不知不觉中放松了,却也带来了期盼生的亢奋。

      陈湘一直都不说话了,她现在走路很轻很轻,又怕踩碎了脚下的花草。她走在前面,贺诉跟在她后面。

      贺诉一直以来的直觉告诉他,陈湘不是这种会伤害他的人,因为他曾看见过她的内心,而且他们太过于相似了。

      贺诉每次放假去奶茶店兼职,陈湘都在。

      陈湘是个典型的南方女孩,是在路上漂亮得十分亮眼的存在,有着长长的黑色头发,有着小小的脸,大大的黑色的眼,眼里充斥着隐秘的野心。

      她热爱着自己,追求过自在,不断以自己的方式鼓舞他人。贺诉之前每天看见她一个人悠悠然走在路上,她欣赏一草一木,感受着温暖的阳光,抚摸着小猫小狗。陈湘因为早来,所以有点经验,帮了贺诉很多忙。

      他甚至有时还怀疑过那天不是陈湘。

      “你有什么苦衷吗?”贺诉问道,“现在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这里和上个空间比,还是丰富了许多,尽管只有花、草、蓝天相□□缀与映衬。还有此起彼伏的小丘,没有重复的。

      贺诉以为她不愿回答,她结果只是顿了顿,说,“苦衷是有,不过现在告诉别人是没意义的事情了。然后我进来这里以后,都没什么时间概念了。”

      她好似又是在叹息,“你还是仔细看看这里吧。我们是一定要出去的。”

      陈湘漫不经心走,在一路上嘀嘀咕咕,贺诉保持沉默,没说话。

      走了许久,贺诉低头,从刚才几步路开始,他就踩在一块绵软的地上,地上传来轻微的响声。

      贺诉蹲下,用手拨开草地,接着用小刀把泥土撬起来,比土腥味还重,是血,很久的血。

      在突然间,面前场景扭曲了一下,闪过人影,瞬间消失不见。

      贺诉紧盯着前方,握紧了小刀。

      “嘭”一个人重重砸在地上,紧接着是下一个人,两个人。

      如果贺诉不忽略他们耳廓的绿纹的话,可能会直接选择上手。现在能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多半实力非常强。

      但这里手机通知上说,这仅仅是低级厉鬼。在刚开始的世界中,他心里也觉得不对劲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半边脸血肉模糊的人说着。

      青衣盟总部集结了普通人中的翘楚,一是天赋型,二是努力型,他们都拥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也就是会术法,然后排除人间的祸患,他们统称为术师。

      天赋型是家族自带的,能力也更为强大,符师、剑师、借力者、德行家等包含其中,按天赋排名。

      努力型一般为道听途说,不要命想挣大钱的人,为凑人手而进入青衣盟。当然也不纯纯是送命,也会在安排之中学习术法。同样,也会在做任务的期间晋升,身价也会变高。
      “这里本就是低阶世界。”贺诉看他们的样子,应当也被折磨得很惨。

      陈湘看了贺诉一眼,好奇问他:“你的组织?”
      贺诉摇头。

      “上级指派说,这里的力量供给持续增加,我们刚进来时已经是低阶,还会有人来的。我叫张滔,是名符师。他叫周方,是名剑师。”张滔是另一个高阶术师,他语言严肃,盯着贺诉,暗示什么都不懂的他不要透露。

      贺诉本就不打算说,也没和陈湘说话。

      张滔两名术师也是从一个黑白空间里来的。张滔神色暗淡,空间重组,是隔绝领地,但凡靠术法的全都没用。少数符师炼有逆隔绝符,在其艰难加持下,可以使用术法,但最后十二个术师剩下了两个。

      张滔问,“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空间力量虽随时间在加强,但一个看似是低阶和看似是普通人的人是根本活不过那个最初的恐惧的黑白空间的。逆隔绝符的画制是绝密,只有画符世家才会知道。况且,使用逆隔绝符的牺牲很大,是持续燃烧人的魂魄,不是精神失常,便是死亡。

      这里看似平和,有灿烂的花,盎然的草,和煦的风,柔和的光。

      那个脸烂得差不多的术师暴躁了起来,“活命的东西为什么不告诉我,快说啊,等着死吗”
      大脑的神经冲击和损失让暴躁的术师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他冲过来,捏住贺诉的领口。

      贺诉的血是秘密,李老头曾经让他不能乱说。贺诉也知道按照他这个架势,知道了,岂不是非要把他仅剩的血放干不可。

      许是过大的情绪波动,突然间,满天的花海袭来,带来窒息与恐惧。花瓣变得暴虐,在透彻的蓝天中迅速搅动着,犹如撕扯着人们的心窝。

      贺诉闭口不言。

      这位术师面目狰狞,配上腐烂的半张脸,更加可怖。他把贺诉领口松开,想抬腿踹他。
      “可不带这样的啊,怎么想动手就动手啊!”陈湘冲在前面。

      张滔刚抬手想拉住他的伙伴,暴虐的花瓣袭来,卷动着周方。张滔退后一步,躲开了。
      密而薄的花瓣笼罩着周方。一瞬间,就传来了周方的惨叫声。细小的血块四溅,周方直接从血肉模糊直接变成了一具粉白的骨头。
      可好似这还不能够使它们餍足。

      周围明明是艳阳天,却是阴恻恻的。

      这时,贺诉受伤的手触碰到一片冰凉,他视线下移,是一片花瓣。它沾住伤口,像有生命一般,想要往里钻。

      贺诉眼疾手快,直接拿起刀往伤口一钻,把它连肉撬了出来,眼都不带眨的,只有面色愈加苍白。

      陈湘见了,动了动眉心。

      满天的花瓣像有眼睛似的,让人感到它们阴滞的凝视。

      “给你!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张滔塞了一张符给他,以异于常人的速度奔向另一个方向。贺诉知道那是逆隔绝符,但一经使用代价巨大。

      贺诉拿着逆隔绝符,还不忘把看好戏的陈湘拉走,也奔走于草野,一次又一次避开了花瓣,在此期间,颈侧发烫,好好的符再次化为灰烬。贺诉手握着残留的灰烬,有些烦躁。

      他记得,这里有花和草,还有汩汩泉水。贺诉蹲下,捧起清澈的水,向充满现在绵意的花瓣群泼了上去。部分花瓣掉落在地上。陈湘也开始泼它们了。

      “就这样一直泼下去,好像也可以。”陈湘哈哈一笑。

      贺诉没理她,奋力向周围泼着水。贺诉突然想起,在鬼神之书里“看”是看不着的,要靠全部的感觉。他的绿瞳也算是感觉的巅峰,但是现在已经失效了。

      “你坚持坚持。”贺诉对陈湘认真说着。

      “好吧好吧。”陈湘听他认真的语气,勉强答应了,也开始奋力地泼水了。

      那么现在就需要发挥血最普遍的作用了。他看着手心已经渗出不少血的布,把它解开,把红布覆在眼睛上。

      在纷乱的杂红中,有着上个空间一直跟着他的脚印,他现在站在脚印的逆方向,那是他来的方向,他从远方来。

      然而脚印的终点不是空白,而是一扇门,是最初的那扇刷了红漆的铁门,上面锈迹斑驳。

      贺诉看见了张滔,他还在快速“游荡”。但是,他确确实实没看见眼前的陈湘。

      “你现在在干什么。”陈湘问他。

      “想找找出去的路。”贺诉回答,那么她是真的死了。

      “你确定你真的看得见我吗?”陈湘问他。
      静了一瞬,在贺诉的听觉里,她停下了泼水。

      贺诉的视线里没有她,自然是看不见她的。
      “我真的看得见你,我们现在快走!”贺诉凭感觉立马拽住了她,拉着她沿着足迹跑向了那扇唯一的门。

      红布逆风掉落,贺诉顺手抓住它,紧紧盯着虚空的目标,向前跑去。他没注意到,他的颈侧微微发亮。

      耳边,他听见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还伴着泣天的哭嚎声。

      天崩地裂间,想起什么似的,贺诉朝身后大吼,“门在你的艮位!”

      就在他的耳边,是玩味的笑。不对,在他的脑海里。

      张滔一定听见了,他在前方飞速前进,一大片的碎片突然掉落,一瞬间把他给搅死了。

      贺诉在他后面,血溅进他的一只眼里。

      他带着怔愣,拌了一跤,双膝磕在破碎的地上,手握住了门把手,快速的拧起来。

      可是,锁住了。

      陈湘漠视着,站在一旁,“加起来就第二次了”
      贺诉抬头看着她。

      “可是,作为代价,你得保住我的妹妹。作为鬼神的诅咒,她死就是你死。”

      这里的时空破碎,在沉寂的暗色中埋没。
      陈湘抬手,门打开了一条缝。贺诉摔了一跤,跌入门中。

      贺诉从地上站起来,身后的门缓缓移动。

      看着门缝里陈湘的渴求的眼,门最终“嘭”的一声关闭。

      这里是光线暗沉的楼道。对面有两个房间,是一开始的乡镇房屋的二楼

      贺诉手上湿润,是暗色的血。那是他刚刚从地上沾的血。地上血迹错杂,是用力拖拽的痕迹。

      眼前的门一模一样,都是涂着陈旧绿漆的木门,上面血痕的位置都一样。

      他现在真的在楼里吗?

      “沙——沙——刺”

      空灵的细长的声音,很长很长的漫不经心的刮蹭声,渗入无边的恐惧。

      他身后的门轻微晃动着,像要悄悄打开一样。

      谁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东西。况且在这种地方,不要抱有期待。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危险的情况,现在这里的危险程度应该都不是一般的危险了。

      贺诉现在有些讽刺,但他真的不想死在这里,就这样死去。现在明显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立马打开了离他最近的门,进去的瞬间,晃动的门微微打开,贺诉把门关上。
      他在门后。

      面前是缟素的床,右边是泛黄的柜子,旁侧还有一把小小的椅子就那样静静地安放在那里,配着方正的木桌,黑色的窗帘毫无生气地垂着,掩着小窗的一半,月光钻了进来,寂静着。

      如果不是那床边躺着的散着黑色长发的人,还有流了一地的血。

      床头的照片沾着血迹,血迹滴落,盖住了照片里的人。

      她的一只手无力地垂着,另一只手上紧紧捏着东西。

      她躺在床边,黑色头发凌乱地散着,眼睛死死地睁着,好像在紧紧看着贺诉,瞳孔凝着,她带着不安和恐惧死去,是陈湘。

      腹部有一道道刀的划痕,血色的衣服卷染。

      她的血在她的周围包围着,她之前挣扎着。

      贺诉沉默着,把她手上的东西抽出,那是黄符,他自己亲手画的。

      感到有些无言,那个女孩子,就这样离开了。

      他记得他落入卜家禁地时,他的背后是没有符的,那是他还觉得是符纸的效力失效后没的。

      后来也想过那逆向的穿送符真的这么弱吗,就这样没了,也有从那么高的悬崖上直直摔下的侥幸活的怀疑。

      他画的符专门加了一层护光,只保护贺诉,是李老三教的。这张符早已经用过的,陈湘是什么时候开始观察他的,这些不得而知。
      两次,换她的妹妹的命。

      他也有妹妹。

      *

      他在抽屉里发现一大摞自己画的符纸,疑惑也加深了,他从没发现他的符纸丢过。并且,这些符纸非常旧,像是放了很久,可贺诉从正式画符开始也才将近两年。李老三曾告诉过他,自己的任何一张符都是有生命的,要记住它们的样子,要珍视它们。

      贺诉看了一眼她,女孩依旧狰狞。

      他拿起那些符纸,符纸对他很是亲昵,这就是他亲自画的。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但是这些符纸全部都是有效力的。

      他不知道他能不能逃出去,也不知道她的妹妹是否还活着。

      但是,他还是决定试一试。

      ——————

      这里很危险,在这里,人命太不值钱了。
      贺诉把那一摞符纸攥住。他可以用这符纸生效,那他之前的装备被这里排外了,是带不进来的,除非有逆隔绝符。

      贺诉走到门边,握住门把手,把门给打开了。

      他记得外面是个走廊,他从走廊的另一个门进来的,然而就是那扇门现在却开着一条微微的门缝,东西进来了。

      走廊很静,从小窗撒下的细细月光很通透,灰尘跳动着。

      他身后的门也还没关紧。

      贺诉从没应付过高阶世界的怨灵。他的头顶涌现着无数的眼睛,是一团巨大的怪物。那些眼睛往外突出来,眼神异常沉重而又亢奋,像是被人强行叫醒一般。

      密密麻麻地扭动着,它们很是拥挤。

      贺诉和它们一对视,瞳孔一缩,脑袋一疼,立刻陷入了眩晕。

      贺诉垂下头来,用力地晃了晃脑袋,稍长的头发掩住眼睛。

      他把手搭在了窗台上,他有点站不稳了。

      贺诉在当地见到过的厉鬼大多很弱,有些也是他拼命去完成的任务,才获得了高额的奖金。

      这次完全不同,对手太强了,但上次那个是例外。
      完全都没接触,就单单是视觉上的一眼,他就感到了灵魂上的刺痛与昏天黑地的晕眩。
      他的眼睛微微睁着,却只能看见漆黑一片,眩晕与头痛的加重。

      在狭小的空间里,湿冷的寒气渐渐逼近他的后背,那是它的靠近。现在这里静得就像时间暂停了一样。

      贺诉触碰到冰凉的玻璃,猛的用手将怀中的金属相框的棱角用力地砸向窗户。

      “哗啦——”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响起,细小的玻璃在月色的白纱笼罩下,四处逃溅。
      贺诉没了踪影,他直接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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