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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力打力
人头攒动的街道什么也没有,在木雁目光望去的瞬间,那道不善的眼神已荡然无存,不留任何踪迹。
木雁收回眼神,垂眸时嘴角忍不住微微勾着,带着自嘲,暗自叹息。
若是从前,她的神识展开,即便带着恶念之人有飞天遁地的本领,也很难快过她神识覆盖的空间。
如今明明清楚地感知到有人对她生出了恶念,却找不到恶念的源头,平凡之人当真是柔弱至极。
在这个烧杀抢掠不断,凡人与修士混居的世界,这些宛如蚂蚁般渺小脆弱的人,该如何安稳生存呢?
木雁笑笑,放下手中的糕点碟子,没了享用食物的心思。
诗酒大会第二场开始,比拼的便是现场作诗、酿酒技艺。
作诗简单,只要胸中真有文墨,现场作诗也不是难事;但酿酒一道,人人都知需要时间,酒的发酵需要时间,香醇的味道只有时间才能激发出来,现场比拼,就算是酿酒好手,出酒的成品质量不敌平日里的万分之一。
听上去有些不利,更别提最后还要和擅诗胜出者比拼,是比作诗?还是比酿酒?这么明显的不公平之举,现场竟无人提出反对,甚是奇怪。
木雁漫不经心地看着舞榭,两道只剩四人入围时,便更换了简单的守擂方式比拼。
整个下午的诗酒大会进程都让木雁觉得无聊,此刻却坐直了身体,眼里浮现一抹亮光,衬得她漂亮双眸熠熠生辉。
只因那三位修士中,有两人选择了酒道,偏巧也都留到了最后,瞧着之前二人一同比拼的模样,向来也是熟悉的好友。
不知面对一个名额,二人会如何选择呢。
这届大会,普通人获胜的资格被三位修士截获,诗道胜者已定;酒道也只剩两位修士争夺。
木雁先是瞧见二人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话没说几句守擂修士便翻了脸,一掌将人掀翻下台,满脸嫌弃呵斥道:“白眼狼,若非本大爷救了你,你现在坟头草都不知长多高了,凭你也配跟本大爷谈条件!”
那被击飞的修士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可见守擂修士下了死手,若非被严翊安封了修为,只怕已经死人了。
诗酒大会从未出现伤人事件,围观众人皆唏嘘出声,前排围观者更是默契后退,为争斗的修士留出空间。
守在木雁不远处的小厮满脸愤怒地吐槽修士不讲道理,木雁却神色不变,好像没看见有人打架似的。
人修向来贪婪,哪怕结伴多年的同伴,在天材地宝和人脉资源面前,都会瞬间化为仇敌,生死争斗。
木雁见惯了这样的人,便不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什么。
她这样过于淡然的神色,被同在二楼的严翊安尽收眼底,眼底浮现了一抹好奇和打量。
严翊安扫了眼下方陷入对战的二人,突然冲木雁的方向高声道:“木姑娘。”
木雁抬眸看去,习惯性翘着嘴角,摆出和善柔和的笑颜,问道:“少城主唤我是为何?”
严翊安道:“说起来木姑娘要和他二人中的一人比拼,不如你下去救救场?”
木雁挑眉,似笑非笑,问道:“少城主想要我如何救场呢?”
严翊安自信一笑,道:“我相信木姑娘心中已有办法,我便等着木姑娘胜出就好。”
“呵呵……”木雁垂眸掩去眼底的讥讽,在场这么多人,偏巧让她这个娇弱女子去摆平两个败类的争斗,这是起了疑心,欲试探她了?
木雁平静地看了严翊安几秒,站了起来,道:“少城主大人可愿替我付今日酒菜的钱?”没有拒绝的权利,便能换点什么是什么最好。
如她所料,严翊安轻易点头,答应了。
木雁走至楼梯一半处,望着下方你一拳我一拳纯肉身搏斗的二人,扬声喊道:“喂~你二人争夺半天也分不出胜负,干脆停手,直接和我比酿酒技艺,如何?”
守擂修士和被打修士闻言停手,双双抬头望向木雁,眼中全是对她的轻视和眼神猥亵。
木雁很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但她如今没有立刻杀人的资本,她抿唇冷笑,道:“无论是你们中的谁胜出,最后都要与我争夺酒道胜者名额,与其在这里大打出手……”她扫了眼附近被二人破坏的桌椅板凳,摆件花盆,讽刺道:“不如直接与我比拼,也免得二位为了注定的失败,坏了同伴情谊。”
木雁脸上的讽刺和自信过于刺眼,舞榭上两位修士的脸上都露出愤怒和被羞辱的神态,二人对视一眼,眼眸狠戾,面容凶煞,抬脚就要上去将这不知死活的臭娘们抓下来当众羞辱一番,看她还敢不敢这般给他二人难看。
他们还没踏上楼梯,木雁便高声喊道:“少城主,这你不管吗?”
严翊安本就带着看好戏的心思,不欲插手,此刻被木雁点名,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可木雁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继续道:“少城主牵头办下诗酒大会,如今却让两个不知名号的散修搅乱,甚至任由他们闹出人命。”
她仰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严翊安,问道:“莫非少城主管不了这二人?”说着,她露出惊愕的神色,道:“我刚入无回城,便听城内众人夸赞城主府众人,身为玄门四大世家之一的严家镇守无回城,护佑城内百姓,劳苦功高,实在受人敬仰。如今看来……”
她刻意停顿,扫视下方神色各异的众人,道:“同为修士,严家出身的少城主连两个散修都不敢管束,向来严家也不怎么样嘛……”
“嘛”字刚出口,就被一声巨响截断。
木雁循声望去,严翊安一脸愤怒,将二楼的栏杆捏碎了,木屑掉落舞榭,还砸到几人呢。
严翊安身侧城主府的侍卫也一脸愤懑,就连酒楼内外的百姓,都对木雁的发言感到十分震惊。
中州严家为尊,就算城主是严家旁支中的旁支出身,也是无人敢置喙的存在,何况面前这个并非修士的凡女,竟敢连严家一并讽刺,简直是不想活命了啊!
喧闹的场地骤然谨慎,安静的只有混杂的呼吸声,缠绕在凝重的气氛里。
严翊安冷着脸,瞪着木雁,警告道:“木!姑!娘!若你不懂什么是谨言慎行,便由本少城主亲自来教教你!”
木雁平静回望,轻声道:“想不到少城主竟有好为人师的美德呢。”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吹拂木雁的发丝,她抬手拢了拢,露出玉白的手腕和双鱼环佩。
在她和严翊安针锋相对时,两名修士见严翊安生气,也来到木雁身旁,守擂修士凶狠出手,一边去抓木雁,一边冲严翊安喊道:“少城主,我二人这就替你教训这不知死活的臭娘们!”
木雁蹙眉盯着肮脏伸过来的双手,厌恶地后退一阶楼梯,她就不信严翊安真敢任由修士在大庭广众之下伤害无辜凡人。
一旦严家人放任修士伤害辖内凡人的消息传遍修仙界,那严家想要安稳统御中州,只怕不能够呢。
凡人不清楚玄门对修士伤害凡人的态度,木雁却心里门清。
六百年前,玄门四大世家联手摧毁了修仙界唯一的皇权,便共同立下规矩,各家分州而治,严禁修士无端对平凡百姓出手。违者,轻则废去修为,重则为其偿命。
她敢肆无忌惮挑衅修士和严家,就是笃定,严翊安不但要宽容大度,还要出手护她,至少表面功夫得做到位。
果不其然,在两位修士即将要触碰到木雁衣衫时,一阵气浪将二人掀翻滚下楼梯。
木雁笑盈盈地看着严翊安收势,对上他稍显肃穆的神色,听见他问道:“木姑娘似乎笃定我会出手?”
木雁盈盈一笑,没回答。
严翊安打量着木雁,意有所指地道:“木姑娘的言谈举止,看着实在不像没有修为的凡人,特别是……”他目光落在木雁手腕处的双鱼佩环上。
地阶法器,城主府宝库都找不出三副来,却在一位看着柔弱的凡女身上看见了,如此适合她的手腕,只怕已用神识绑定,除非杀人夺宝或修为至高者强行抹去法器内神识,否则无人能抢走。
一个凡女,如何做到用神识绑定低阶法器?
严翊安的后半段话没说,木雁顺着他目光所至也能猜到他猜疑的由来。
木雁笑了笑,不欲在这里解释过多,特别是城主府对严家堕落者的态度不明,李空青就不能暴露在严家人跟前。
她眼神在楼梯下方“躺尸”的两名修士身上扫一圈,转移话题地问道:“少城主,我还需和这二人比拼吗?”
严翊安嗤笑,道:“木姑娘参赛是何目的?我想木姑娘定是看不上玄阶法器和黄金吧?”毕竟有地阶法器在手,玄阶法器和百两黄金想要弄到手也不是难事吧?
但木雁坚定地盯向严翊安,眼中渴望真诚热烈,不似作假,道:“少城主,我就是奔着彩头和名扬全城来的。”
“啊?”严翊安表情僵硬一秒,有点难以相信。
木雁可不管严翊安在想什么,扫了眼外面暗沉的天色,黑夜将临,她只想赶紧拿了彩头,去办正事。
虽说她不愿城中无辜百姓丧命是说服李空青的借口,但她也没参与了还袖手旁观的癖好,催促道:“少城主,此二人对上我必输无疑。我看就不必再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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