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情册

　　有这么一陶瓷瓶，名“雪幺”。来人在它瓶身写下一朵意莲，一笔勾成。窗外雪花纷纷，他却任由雪花飘进来，覆在瓶上，盖住那片青白的瓷色。
　　没有人过，它是孤独的一瓷瓶。
　　它是死物，纵使再美丽。他一遍遍在心中如此劝说自己，仍抵不住对它生出更加不舍的渴慕。他不过是个路人，终是要走的，怎可再贪恋到想把它带走。
　　窗格子上的花纹动起来，一步步移至瓷瓶。他心有不满，将瓷瓶抱起。本是想挪个位置，这一抱便松不开它。
　　就这么抱着吧。他触摸上瓷瓶的颈口，一点点摩挲，头一点点低下。忽的，雪花来势猛烈，有几片掉落瓶内，融化。他似突然被惊醒，赶紧把它放回去。
　　雪意不生出一点情，它是冷的，把你醒回。雪幺自雪天间生出，它也是冷的，谁也捂它不热。
　　路人走了，下一个是谁。
　　一只手搭上它，把它歪斜的碎掉一半的瓶身扶起来。“我来迟了。”声音熟悉。“是谁啊？”雪幺问。它被扶正，一只手拾起它剩下的碎片。“第一个见到你的人。”声音说。
　　“莲，谁写下的这一朵莲？”他喃喃念问。
　　“刚刚走的那个。”
　　“他……是他……扶雪莲。”他又问，“他为什么摔你？”
　　雪幺轻声说：“大概知道你来了吧。”
　　“我……”这一个我字停悬，扶雪莲出现在他面前。
　　“毁声，你把她藏哪儿了！”剑刺过来。
　　他闭目，答：“逃了，你放走了她。她的灵体被我放在瓶内，你摔了后她自然不受拘束。扶雪莲，你我都息了罢。她熬不过今日。”
　　剑毫不留情割断他的喉管，扶雪莲跪地朝门外祭拜。
　　溅外，血横地。尸两具。
　　毁声的眼睁着，含情不知对谁，他生命最后一念竟是身前杀他的人，扶雪莲，你不知我对她无意。此生最爱的不过一笔莲。
　　你一直以为我同你作对，是我喜欢你爱的女子。悲，三人皆悲。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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