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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袁满从北京赶到昆明时，投资人王洋已经到了拍摄现场，何隐放了放手头的工作，细心招待着，王洋还是颇有不满。
总归是埋怨袁满这个总负责人不在。
下飞机后，袁满先定好饭店，随后给王洋打了通电话，“王总，这事赶得也不巧，我这刚下飞机，定了家这边的特色饭店，给您接接风，中午慢慢聊。”
“小袁，看这拍摄环境差劲啊，也行，中午再说吧。”接到袁满电话，王洋这脸色缓和了些。
文一飞带着南流景拍摄空镜头，何隐要应付王洋，心思没法集中在监视器上，干脆就让他们按自己对电影的想法，多拍些素材。
南流景只听说来了个投资人视察，也没碰上面，不过，能确定袁满要回来招待这位投资人。
临近中午，何隐带着王洋去了预约的饭店，下午几人又返回现场。
见到投资人又返了回来，大家心里都有了七七八八的猜疑，这是来者不善啊。
“王总怎么又返回来了？”
“八成是袁满没给人家拉拢好！”
“王总不会要撤资吧，听说投了有一千多万，王总要是撤资，会不会影响拍摄进度吧？”
“谁知道啊，到时候电影黄了，结款又是个问题。”
“哎，看他难为袁满的那张嘴脸，这事也好不了。”
南流景听着片场的七嘴八舌，一千多万，她手里还有几百个，使劲凑一凑她也拿的出来，再不行找老爸……
算了，南流景摇头，还是靠她自己解决。
袁满跟王洋废了一中午的口舌，耐心磨得不剩一二，他这些年攒的钱投进去也够填这个窟窿，可要都投进去他就什么都没了，虽然不考虑成家，但是攒些钱终归有条活路。
王洋说：“袁总啊，该说的咱也都说了。我再怎么看这买卖也不划算，吹牛时，这口气都大，吹破脸皮那就尴尬了。”
一个没留神，南流景溜到了几人旁边，文一飞见状喊了声她这个没见识的。
袁满寻着声音，转身看过去，南流景跟他摆了摆手径直走向前。
王洋上下打量着南流景，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袁满看他更加烦闷。
南流景跟王洋打了声招呼，过去站到袁满身边，用手臂碰了碰他，小声说：“没事，我有钱，我投你。”
还没等袁满反应过来，王洋先来了句，“你是南总的大女儿？看着是有些像。”说完王洋迅速换了副嘴脸，“上半年在你弟弟妹妹生日会上见过，你不常出面，一时没认出来。”
南流景应了声，“我这人比较游手好闲，正式场合坐不住。”
汪洋急忙说，“这说的哪里话，你这是志在四方的好儿女呀。南总这是要接触影视项目？”
“他没这个闲空，我喜欢拍这些搞着玩。”南流景说，“听说王总想撤资，我倒是一直想投资这个项目，王总要是撤了，我就入。”
何隐在一旁也插不上话，袁满看着南流景，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
王洋头脑转得飞快，说是南栋不考虑，可早年传闻南栋也拍过电影，南家盯上的肉瘦不了，这也是跟南家搞好关系的一个梯子，“那的话啊，我就是给袁总加点压，怎么能撤资呢？你好好搞这电影，等拍完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叫着南总。”
南流景没应这句话，“可惜了，我这想投钱的，还投不出去。不打扰几位了，我还得去继续拍摄。”
王洋像是吃了定心丸，随后换上另一副嘴脸，跟袁满谈笑几句，就拍拍屁股离开拍摄现场。
南流景平时的穿着并不露富，何隐也没想到她家还有这背景，“南流景家里这么厉害？”
“你不知道？”第一次南流景去袁满家送短片时，开的车是保时捷的911落地差不多200+，对于南流景的家境，袁满倒是不惊讶。
“我怎么会知道？她来面试之前，我们就见过两次，还都是因为电影筹备。”
才见两面？之前还因为何隐哭了，以为两个人至少很要好来。袁满盯着南流景的背影，比起这个，还有其他更想问的。
因为汪洋，今天的拍摄耽误了些，收工时间拖到了晚上十点，南流景给杨寻意发了条消息，‘等我一起回去，那条路怪黑的。’
收起手机，抬眼时，袁满和上次一样站在门口，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南流景捂着胸口，“你吓我一跳，怎么又来摄影仓这边，有事？”
袁满摇头，“没有，找你。”
南流景指了指自己，有些震惊，“找我？”
“嗯。”
南流景想起杨云寻意还在等着，“边走边说吧。”
“你说要投资，那是一千多万，不是几万，你有钱？”
“有啊。”
“家里给？”
“自己攒的，再借点，东拼西凑差不了多少。”南流景看了袁满一眼，有些看不懂他，专门来问她这个？
“为什么？”借钱也要投资吗？袁满低头看着脚下，一步，一步，一步。
“也没有为什么。”南流景顿了顿，又说，“就算是为了让电影正常拍摄呗。”
“为了何隐？怕王洋为难他？”
“为了你。”南流景停下脚步，“要说为难的话，王洋应该也是为难你吧，毕竟你是制片人。”
袁满停下脚步，侧过身，暗色里南流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南流景思忖了下，“你不是也帮我来嘛，就互帮互组呗，况且我不觉得这部电影会赔钱。”
袁满抬脚继续向前，南流景很聪明，说不定学其他东西可能更聪明。他不自觉地笑了下，又忍不住问道：“如果何隐是制片人，你也会这样做吗？”
南流景有些搞不清袁满在想啥，这个人怎么总是三句话离不开何隐？她当时走过去，就是不想看他为难。如果换成何隐是制片人，南流景思索了下，“会啊。”
是这样啊，是因为电影，是因为不想让制片人难堪，谁当制片人都无所谓，对谁都一样。袁满手腕上的痛感不断放大，吸入肺里的空气被南流景加了粘稠剂，呼吸不畅。
袁满走在一旁，不再说话，南流景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杨寻意打断。
“怎么这么慢？”说完这句话，杨寻意才看见她身边的袁满，“袁哥也在。”
袁满“嗯”了声，算是回应杨寻意。
“小满哥，那我们先走了，你回去注意安全。”南流景还是觉得‘小满哥’叫着好听。
袁满看着南流景，眼里又是不解的情绪，“你们也注意安全。”
注视着南流景和杨寻意渐渐消失的背影，袁满才向住处走，南流景跟与杨寻意关系貌似更亲近。
果然对谁都一样。
赵明阳这几天没有戏份，以前他在的时候袁满身边还有个人，这两天就袁满一个人孤零零的杵着。
南流景拍摄的时候，杨寻意闲着，南流景拍摄一结束，杨寻意就开始给演员补妆，在场地半天也说不上两句话。
她闲得无聊，转眼盯上了落单的袁满，没事就转悠到他身边，“你这定力不错呀，一站就站半天，都不动地方。”
袁满看了一眼南流景，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事？”
“没什么事，你每次拍电影都在现场待着吗？”南流景自顾自地说，“感觉会有些累啊，你要控制预算、兼顾现场，还要和那些投资人打交道。”
不止这些，从前期剧本挑选改写，到最后的电影宣发的一套流程，袁满都得控制住好。
“不累，这种感觉挺好的。”袁满看着拍摄现场，真真切切活着的感觉。
南流景在大衣里掏出相机，对着片场的环境调试画面，“确实，整个电影拍摄过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拍摄这个过程，每天都能拍到许多素材。”
袁满对相机不是很了解，她手里的相机很小巧，跟现场拍摄用的相机比起来，更像是个零件，南流景一顿操作，显示屏画面上的色彩逐渐变得鲜活起来。
南流景对着不远处的树林按下快门，袁满转头看向她相机上的画面，蛮惊艳的。
南流景拿起相机对准袁满，一瞬间，袁满还未来及收回视线，她先一步按下快门。
随着快门‘咔’的一声，心脏像似被定格了，南流景看着取景器的画面，没来得及调节，只拍到了他的上半张脸，“小满哥，你的眼睛好漂亮。”
袁满愣在原地，脸上表情有些无措，南流景将相机递到他面前，“真的很漂亮，小满哥，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吗？”
画面中的眼睛有些陌生，眼尾的长睫毛轻轻垂下，瞳孔微微放大，看上去有些无措。除了南流景没有人这样说过，袁满也从没觉得自己的眼睛好看，有时会因为一单一双感到奇怪。
见袁满不说话，南流景又说，“真的很好看呀。”
“拍照技术不错。”
“还可以啦，其实刚才都没来的及调整，算是抓拍了，小满哥我再给你拍一张。”南流景说着重新举起相机。
袁满将手挡在面前转过身，“拍别的吧，我不喜欢拍照。”
南流景无奈将相机对准别处，小声嘟囔了句，“怎么会有人长得好看，却不喜欢拍照？”
袁满没过多解释，只是看着南流景拍了许多照片。
在南流景口中，总是能听到‘好看’这个词，这棵树好看，那片像鸭子的云朵好看，被风吹起的树叶好看，树杈上的几只麻雀好看……
他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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